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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亮说“监区长,现在集合罪犯怕不合适,他们的情绪很大,万一……”
韩式倒先有了些情绪:“怕闹事是吗?如果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温顺就进不来了,也就用不着我们,立即集合!”
杨亮被训一怔,别的人想说些和杨亮类似的话,可看韩式的态度也都迟疑着。温道明用请示的语气说:“让干警都带上警具?”
韩式对他们的态度极为不满,大声说:“如果警具能改造人,哪要我们干什么?立即集合!”
七监区响起了集合铃声,一个个监室的罪犯都列队走向会议室。第六监室的人却任铃声刺耳也都无动于衷,他们都互相观望着。徐至松在床前的小登上端坐着木然无声。任重在用指甲刀修理着指甲,专心致志。整个监室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中。
罪犯甲打破沉默:“你说咱们第六监室的人怎么这么倒霉,马行辉刚出禁闭室,这下好,出来一个进去三个,还都是加刑的事。”
罪犯乙:“闭上你的鹦鹉嘴!刑是说加就能加的吗?”
罪犯甲瞪起眼睛:“你***谁是鹦鹉嘴?”
罪犯乙毫不示弱:“你***不是鹦鹉嘴是什么?就盼别人加刑?”
外号“鹦鹉舌”的罪犯劝道:“两位别因为这吵了,我叫鹦鹉嘴,你们不是平时都叫我鹦鹉舌吗,舌头和嘴一码事啊……”
罪犯甲、乙同时都冲“鹦鹉舌”瞪起眼睛:“滚开,没你的事!”
“鹦鹉舌”有些胆怯地退了下去。罪犯甲、乙都虎视眈眈就要开打。马行辉起身拦住他们:“两位别闹了,要不咱们先去会议室听听怎么回事?”
罪犯丙:“听什么?还不是让咱们别乱说乱动,否则就实行专政!”
任重修理好了指甲,说:“那可不一定,咱们韩监区长不同凡响,从对马行辉的处理来看他非常人可比,咱们就别给他添乱了,去看看再说。”
一直没有反应的徐至松开口:“任重说得对,咱们先别给韩监区长加压力,弄不好适得其反。全体起立,到会议室开会!”在他的口令下罪犯都起身列队。
此时,会议室内杨亮整理完队列向韩式报告:“报告监区长,除第六监室外集合完毕,是否开始开会,请指示!”
韩式在众人的目光下沉着地向杨亮回礼,指示:“原地待命,等待第六监室!”
此时,徐至松在门外报告:“报告监区长,第六监室应到二十二人,实到十九人,三人禁闭,请指示!”
韩式命令:“入列!”
罪犯都各就各位。韩式讲话:“我不想多说,许光等三人严重扰乱监管秩序是不争的事实。我知道你们有想法有怨言甚至有愤怒。这事是事出有因。但你们为什么不想想这是监狱?其他的话我不说了,我马上就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是专门研究许光等三人的处罚问题,这说明监狱对此事的处理是慎重的……”他用目光环视了一遍会议室,放低声音,“这个会议本来说不让我参加了,理由就是七监区的犯人在闹情绪!给我的任务就是稳定你们的情绪,不要再生事端,我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现在就由你们来回答。”
罪犯哄然响应:“能!”
罪犯甲站起身:“监区长你快去呀!我们谁闹情绪了?一个人也没有闹情绪。”
罪犯乙:“是呀监区长,七监区的事你怎能不参加?”
罪犯丙:“监区长你去吧,只要能争个公平我们谁闹情绪?”
罪犯七嘴八舌的催促声中,韩式命令:“现在散会,各监室按既定方式学习。”
罪犯轰然答应:“是!”
正文 第四章 2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15 本章字数:3511
2
黎阳监狱,白天。
办公指挥中心大楼一间会议室里“黎阳监狱中层干部管教工作研讨会”的横幅高悬,各监区和科室的负责人已经到会。主席台上坐着副监狱长汪尚中,他的两边坐着狱政、侦察、教育、生活等四科领导。
汪尚中讲话:“这个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是怎样做好罪犯的教育转化工作,大家都知道昨天我监发生了一起罪犯聚众打砸门诊室的恶性事件,这是多年来未有发生过的……”
这时韩式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无声无息地找了空位坐下来,冲邻座的医院院长刘青云点头低声打招呼:“刘院长。”
刘青云脸色难看地转过头去。韩式打开笔记本在上边记着。
汪尚中继续讲话:“我希望大家以此事为切入点,把问题引向深入,不要就事论事,找找深层原因,各位都谈谈吧!”
汪尚中结束讲话把目光投向大家,最后目光落在韩式身上。韩式装作没看见,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他本上出现的字是:鸿门宴?!我是刘邦!
韩式邻座的刘青云首先发言:“这事和我们医院有关,作为院长我先说两句,我在监狱工作二十多年了,罪犯打砸门诊室尚是首次,这是什么性质?是哄监狱闹事!我们医院的干警、职工为此非常愤慨,强烈要求严惩滋事者,给我们一个交待!”
刘青云话音刚落一位监区负责人说:“这事得及时处理,严肃处理,近年来犯人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动不动就提意见发唠叨,要人权,要人道,好像他们不是专政对象了……”
韩式在笔记本上写:开炮,开炮!
同时,七监区第六监室的罪犯正论纷纷。
罪犯甲:“你们说监区长会为许光他们说话吗?”
罪犯乙:“就是说了,能顶得住吗?”
罪犯丙:“要处理也得先处理那个兽医。”
“鹦鹉舌”:“对,有病不给看,什么事啊,我们应该找监狱评理去。”
“……”
罪犯的议论声中,任重走到不言不语的徐至松跟前,坐在他的身边问:“徐大组长,依你看这事会怎么处理?”
徐至松淡淡地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事你比我有经验。”
任重一笑:“徐大组长,以前我们是有些不愉快,但那是兵和贼的不愉快,现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纵使不能忘记过去,也应和平相处,以便各自渡过难关。”他满脸的诚意。
徐至松沉吟片刻,轻声问:“你认为我们要渡过什么样的难关?”
任重幽幽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韩大监区长不会让你平静如昔了,也不会让我如愿。”
徐至松:“你的愿望是什么?”
任重:“这还用我说吗?”
徐至松微微点头,脸上仍是一片漠然:“是,韩监区这个人很有个性,有他把关小鬼很难逃出森罗殿。”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投向任重:“你说像他这样的人要是走你的那条路,会不会比你更大?”
任重:“他不能!他的优点是能为别人着想,他的缺点是总为别人着想……”
同时,办公指挥中心大楼会议室里,会议仍在进行。
韩式发言:“刚才听了几个人的发言都众口一词要求严惩滋事者,我也是深有同感啊,作为一名罪犯胆敢打砸执法机关的门诊室,实属胆大妄为!这事出在七监区,作为监区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我代表七监区的全体警官向刘院长道歉……”
刘青云不满地“哼”了一声,打断韩式:“咱们说的是罪犯闹事,不该揽的强揽也没用!”
韩式笑了一下,不理刘青云的话茬,继续说:“刚才汪副监狱长要求我们不要就事论事……”
汪尚中目光异样地望着韩式。
韩式像没看见,继续说:“我就把话题拉得远一点,我小时候去外婆家……”
会议室“哄”地一声乱了,人们显然为韩式把话题一下子扯到了外婆家而感到可笑。主席台上的狱政科长解方民望了望汪尚中,汪尚中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会议室又安静下来。
韩式的表情平静,侃侃而谈:“有一次外婆家养的一头猪病了……”
会议室有人笑出了声,有人交头接耳。
刘青云拍了拍桌子:“韩监区长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解方民也插话说:“韩监区长请你发表一下对罪犯许光他们的处理意见。”
汪尚中的嘴角浮上一丝会心的笑意,说:“韩监区显然又有高论,既然是研讨会,我们不妨听听嘛!”
会议室又安静下来。
韩式对他人的不满毫不在意,继续说:“那猪难受得满圈乱跑,后来我外婆就请来了一个兽医,是个老头。当时要给猪打针,上去三四个大汉就是抓不住那猪。接下来那兽医让人都躲开,他一个人过去在猪脖子上轻轻地抓挠,猪就慢慢地安静下来,最终乖乖地卧在地上让兽医给它看病打针。当时我年龄小不懂那猪怎么突然听话了?就问那兽医说,哎,你怎么一给它搔痒痒它就听话了?兽医回答我说,它是一头病猪,正烦着呢,作为医生要懂得安抚它,这是技巧,更是医德……”
刘青云听出了韩式话中所指,气愤地打断他:“韩式,你不要指桑骂槐!”
韩式一笑:“刘院长,我这是讲故事,你不要硬往身上揽嘛?不该揽的强揽也没用。”他把刚才刘青云的话又诙谐地还给他,引得人们一阵哄笑。韩式目光扫视了一遍会议室,继续,“同志们,一个兽医尚且懂得给病猪一点安慰,如果一个给人看病的医生连这点医德都没有,我想他做个兽医都不合格!”他气定神闲的结束了讲话。
刘青云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韩式:“韩式,那几个罪犯是你家亲戚吗?”
韩式也站起来,针锋相对:“刘青云,如果是你们家亲戚你会那样对待吗?让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等了二十七分钟不予诊治,这是什么医院?”
吵嚷声里会议室一阵骚动。
同时,七监区第六监室里的议论仍在继续。
徐至松问任重:“依你的经验,监狱会怎么处理许光?”
任重的眼睛望着墙壁悠悠地道:“也许许光命好,恰巧碰上局里人事调整的当口……”他忽然打住,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徐至松没有表情的脸上。
徐至松不看任重,像是自言自语:“看来你对局里的人事颇有研究,不知掌握了几分人事大权。”
任重眼中冷光一闪,随即淡淡地说:“你太高看我了,只是走我这条道不得不和司法机关打交道,了解一点而已。”
同时,办公指挥中心大楼会议室里气氛愈加紧张。
刘青云气愤的大声质问韩式:“看病也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