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猜的不错,你真是美极了。”
米夏多么想就这样划断他的喉管,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可这不行,她不能因为愤怒而杀人。若雷真收到了朱利安诺的“礼物”他必定会来救他,哪怕她拒绝过他,哪怕他从旁人手上收到她的贴身衣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沦落成一个杀人犯。
她顶住朱利安诺的膝盖将他推在地上,他并没怎么挣扎——米夏那一下子砸得不轻,到现在他还在眩晕。
米夏扯了帐幔将他上身捆牢。他倒在地上,血顺着他的额角渗进了地毯。他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米夏气喘吁吁的坐在他的身旁,听到他说,“请帮我擦一下,也许你不相信我的姑娘,我很害怕看到血。”
米夏真想再抡起椅子狠狠的砸他几下泄愤。可朱利安诺轻轻的颤抖着,他的目光单纯无助得像个孩子。
她下不去手。她也半点都不想帮他,她只嘲笑,“你只要喊一声便回有人进来服侍你。”
朱利安诺笑着,“太难看了,还是算了。我很抱歉说了伤害你的话,那不是出自我的本心。只是看到血我便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
米夏说:“你杀了这么多人,还会害怕看到血?”
朱利安诺说:“看旁人流血和看到自己流血感觉是不一样的。”纵然坦率的时候他也依旧是个恶棍,“你不明白一个人流着血虚弱的躺在床上是什么感受。那时我总是害怕自己很快就要死掉,可有时又觉得也许死了还更幸福一些。我曾无数次想,如果有人能让我不再流血,能让我可以像旁人一样在庭院里奔跑,我便把我有的一切都送给他。可那个人始终不出现,这渴望便成了怨恨。后来我知道,我流血是因为神想给我力量,好令我拯救世人。可人的灵魂是多么丑陋啊,他们每个都自私自利,却要我为救他们而受尽折磨!”他笑道,“瞧,我会变成一个恶棍,也是没办法的事。”
再坏的人也总能找到理由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可米夏半点都不同情他。
她只安静的分开他的头发,给他清理伤口上沾着的碎瓷片。然后撕开他的领巾作绷带,简单的帮他包扎——她还不能让他失血过多。
朱利安诺静静的望着他,说:“多么可悲。纵然我阴暗又邪恶,也还是会被光明纯净的灵魂所吸引。也还是想和加洛林一样,得到你的爱和信赖。”
米夏说:“你自己毁了那机会。”
这时她听到外间有仆役轻轻叩响了房门,焦躁的通报,“我们被袭击了,大人。有人闯进了地下通道,我们拦不住他。”
米夏便拉着帐幔的一角强迫朱利安诺起身。他趔趄了一下,微笑着,“是啊,我生来就该是魔鬼,为什么要做这种表白?”他用沾血的指尖摩挲戒指上鲜艳欲滴的红宝石,轻轻的说,“比雷斯,以契约者之名,我召唤你来。”
40chapter 40
地下通道的主人显然不曾将这里当作秘密;这里更像是某种便捷通路。沿途都被妥善的维护着;没有寻常地下通道潮湿霉烂的气味。墙壁上每十步便有一盏油灯,梅伊进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仆役前来灌灯油。他原本可以悄无声息的切断那人的喉管;可当他在角落里隐藏起来时,他忽然便感到有风自背后灌进来,那风声里潜藏着嘈杂而狰狞的响声,像是无数恶鬼的哭号自地狱里来。
那声音令梅伊感到焦躁,就像有人在呼唤他去。他便循着那声音去找。
仆役们发现了他,很快便喊了人来。梅伊没能将他们全部斩杀;可在这通道的尽头,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里有一堵墙,可梅伊知道;墙的后面有一个广阔而秘密的空间。
在油灯后隐蔽的角落,他摸到了十字架的凹槽,将雷给他的十字架嵌进去,便有暗门打开了。
那门一开启,便仿佛有无数恶鬼争先恐后的飞出,巨大的响声令梅伊不由掩住了耳朵。那声音灌入耳中便飞速的侵入了脑海,无数人的记忆一瞬间在梅伊脑海中炸裂开来,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那回忆里饱含的痛苦和绝望攫住了梅伊,他感到窒息,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般无力。
很久之后他才从这恐怖里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他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不是一个女人。
她有棕色的眼睛和浓密的黑色鬈发。她原本在静静的打量着他,可意识到梅伊也在看她时她便像兔子一样后退了,柔和的眼睛里露出些怯意。梅伊迅速便从那庞杂的记忆中找到了她。他问:“你在等那个检察官?”
女人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她嘴唇开合,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便怔愣起来。好一会儿才难过的一笑,自语着。
可其实梅伊听得到她的声音,她说:“你不是他。”又说,“……我已经死了啊。”
梅伊感到了她的愤怒和悲伤。他明知自己只是在淡漠的旁观,可那情绪却仿佛翻涌在他的胸口。自然而然的,那句话便这么问出口,他说:“想要复仇吗?”
女人愣了一下,片刻后摇头,说:“雷会制裁他。”
梅伊说:“你心里便不存恨意,不想发泄吗?”
女人疑惑了,她垂着睫毛静静的回忆。那回忆显然是惨烈痛苦的,她的灵魂之火忽然间便疯狂燃烧,她的脸也在巨大的怨恨中扭曲起来,风声阴冷并且凄厉,她狰狞的控诉:“我恨他,他该下地狱,他是个恶魔。他不停的折磨我,我全身都在流血,我好疼啊……”她掩面啜泣,“……我一直都在等老大来救我,”说到雷后她的愤怒终于平息了,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委屈的哭。她说,“我还以为这一次我能帮到他的……”
她心里存着恨意,可有更多的爱慕和眷恋支撑着她。这姑娘并不存复仇的心愿,因为她相信会有一个男人为她制裁那罪人。那男人便是她的信仰。纵然她被束缚住这里,灵魂不得入神的天国,她依旧能寻到内心的安宁。
梅伊便抬手摸她的头发,他说,“你并没有帮到他,可那检察官已追查到这里。他将这房间的钥匙给我,我才能见到你。”
女人便仰头望着他,她眼睛里还含着泪水,笑容已经像花朵在阳光下绽放,她说,“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想了想,又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梅伊说:“不需要。”他只反问,“你还有其他的心愿吗?”
女人想了想,说:“魔鬼先生,”听到梅伊说“是”,她便接着说,“你和经上说的一样,引诱我以罪恶来还报罪恶。可真是奇怪啊,你一点都不可怕。被你引诱我并不感到羞耻,”她温柔的凝视着梅伊说,“……请在你的国里给我一个居所吧,我已死了,不该再徘徊在生者的世界。”
梅伊便对她伸出手,她便化作一点荧光,轻轻的落在他的手心。
梅伊轻声说,“你的灵魂我收下了,我会为你达成心愿。”
这房间的书架上摆满被禁毁的典籍,紫杉木的桌子上摊开着恶魔的召唤书,邪恶的藏品杂乱的堆积着。地上用血迹绘制六芒星的图案,蜡烛插在人类的头骨上。那法阵里锁住数百怨灵,以凝聚足够的黑暗之力制造一个恶魔。
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足以将朱利安诺送上火刑架。
——为什么不呢?梅伊的脑海中有声音这么说。他抬手平举在六芒星的法阵上,金色的眼眸里有流转的光芒。他的唇边噙着愤怒的笑,那声音低沉宛若自地狱而来,他说:“出来吧,我赐你们形体。”浓重的黑色的光自那法阵里喷涌而出,数不清黑影在空间里悄然凝聚起来,不详的低嚎回响在整个城堡。他说,“你们自由了。”
黑气冲天而起,翡冷翠每一个居民都远远的望见了。数不清的恶灵盘旋在夏宫上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恶灵们在这黑色的漩涡里凄厉又放肆的嚎叫狞笑,一瞬间便将这翡冷翠最奢华的宫殿变作了鬼堡。
这城市刚刚经历魔鬼的洗劫,每一个人都是惊弓之鸟。他们聚集在圣母大教堂前的广场上,冲击着那被称作“天国之门”的青铜浮雕大门,想要闯进去避难。黎塞留不得不亲自现身安抚。可望见夏宫上空盘旋的阴云,他不由也在胸口画十字。
他喊来自己的侍从,道:“快马出城去追,请帕西瓦骑士回来。就说有魔鬼袭击了夏宫,我需要他协助我驱魔。”
。
夏宫。
封闭的空间里风卷流而起,那魔鬼在这风里现身,握住了米夏的手腕。他风尘仆仆,明明是新进经历了败仗,唇边的笑容依旧慵懒而尊贵。他望着朱利安诺狼狈的模样,说:“说出你的愿望吧。”
朱利安诺说:“我将灵魂献给你。”
魔鬼唇边的笑容消失了,他蔚蓝色的眼睛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着朱利安诺。在他的心中美第奇家的次子从来都不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人,这年轻的贵族纵然与他签订了契约,却一直惧怕履行它。他舍不得自己在阳光下的财富、权势和日后的地位。他想要驾驭魔鬼,却又畏惧可能会付出代价。
比雷斯喜欢这样的人类。弱小又妄自尊大,无知又自以为是。他们总是不停的被**所引诱,却想用薄弱的抑制力和仅存的良知克制着自己。这时只要轻轻的在他们耳边低语,他们的目光就会精彩的动摇起来。令他忍不住就想要教诲他们——遵循自己的**吧,去掠夺、去占有、去报复,你将为此获得至上的愉悦,这愉悦甚至胜过神的天国。
魔鬼永远都厌恶人身上的神性,自我牺牲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他喜爱朱利安诺,而厌恶那个检察官。那检察官竟将圣剑自神的领域里拔出了,可想这人该有多么虔诚和无趣。他将追求**的权力都放弃了,化而为神的使者。他既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我,何必还要降而为人?他该生在神的国度,每日为他的神歌唱礼赞,他连灵魂都不必拥有。
然而不可否认的,朱利安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