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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话或是无意或是经过有心人的传播,断断续续的在宫中流传,不过几天时间,很快就传到了明惠帝耳中,让这个因为瘟疫而抑郁了多天的开明皇帝终于笑逐颜开了几分。
俞长歌与梁柏秀一同跟在引路的公公后面,由于她是县主身份,地位随时侧妃,却也不比梁柏秀低到哪去,反而苏绯歆只能跟在她们后面,步子永远比她们慢了半拍。
刚踏入正殿,俞长歌看到了祁墨生,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在见到他之后微微透着暖意。俞长歌忍不住微笑,真庆幸他的身份,在皇族家宴中,恐怕只有侍卫统领可以在一旁随侍。
虽然俞长歌觉得他像个谜一样存在,但依旧不能打消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欢,以及见到他难以自制的欣喜。
祁墨生一身侍卫统领的官服,站在宫殿的一角注意着周围的异动,随时衣服侍卫的打扮,却丝毫掩饰不了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如谪仙般优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样子让人很难联想到他只是个下人,反倒是比在坐的皇亲国戚都要更像主子。
皇上居于首位龙椅之上,明黄色的蟒袍更加威气逼人。
以贤妃为首的瑾妃、怀妃坐在皇上下首的右侧,若妃与安贵人则坐在下首左侧。
安贵人生了四皇子楚炘,可惜地位太低,只能与没有子嗣的若妃坐在一起。
楚煜气宇轩昂的坐在下排第一的位置,对面坐了一个同样英姿焕发的少年。不同于楚煜的英俊潇洒,也有别于祁墨生的清新俊逸、文质彬彬,这个少年长相俊美,只是双眸却过于冷漠,让人心生畏惧。
俞长歌认得他,这是四皇子楚炘。
楚炘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可惜母亲是安贵人,要不然太子之位他到可以与楚煜挣一挣。
不过若是楚煜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么楚炘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之尊了。这样想着,俞长歌不犹又多看了几眼楚炘,却意外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
青冥的眸子也是冷冰冰的,却来从未让俞长歌害怕过,而楚炘的冷带着彻骨的寒意,让俞长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视线移开。
楚炘旁边坐的是五皇子楚烜,这是贤妃的小儿子,楚煜的胞弟,本来他应该与楚煜做一排,可惜自上次大婚时俞长歌就知道,不管皇宫内有什么宴席安排,楚烜永远是和四皇子在一起的。
原因不过是因为皇上一直为一个死人留着地方,那个死人就是早夭的三皇子——楚琰。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举动却恰恰足以体现明惠帝依然迟迟忘不掉淳妃,也让朝中屡屡想要奏请皇上立后的大臣停止了力荐的步伐。
楚烜风流倜傥,凤眸斜长,长相要随贤妃更多一些,随意一笑,桃花眼中就烨烨生辉,迷的一旁的小宫女脸颊通红。俞长歌知道他是个闲散风流王爷,对他本身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尽量避免与他有视觉接触。
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还是不自觉的落在祁墨生身上,俞长歌真想找个机会和盘托出,向他问出所有的疑问,只是还不行,时机未到。
夜如泼墨,红色灯笼将整个宫殿照的富丽堂皇,灯光璀璨下一声声高贺在殿中响起。
内侍们有条不紊的穿梭往来,丝竹声生生不息。
明惠帝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不过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这句话说的平平淡淡,或许是太过平淡造成了反效果,一时间底下众人却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一不小心惹恼皇上。
众所周知皇上寿宴本应该从数月前就开始准备,不过因为瘟疫,皇上才中断了寿宴的准备,在大臣与妃子的极力劝说下才改为家宴,有此可见明惠帝对瘟疫这件事情的重视,而且现在必然也没心情彻底放下这件事。
一曲前奏的丝竹乐曲过后,就该皇亲国戚里的女眷开始表演了。
楚煜为大皇子,因此身为王妃的梁柏秀率先登场。
梁柏秀施施然上前,温婉一笑,却并不着急表演。她直直的站在大殿中,一袭桃红色襦裙鲜明醒目,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可惜她只是在那站着,两手空空,就连楚煜都开始疑惑的时候,梁柏秀忽然开口,声音温婉动人。
“恭祝皇上寿比南山,臣妾知道皇上为瘟疫之事忧心,因此特意在今日献上解决之法,以供皇上排忧解难。”
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如同巨雷般在宫殿中回旋,楚煜只觉得心惊肉跳,不明白一向贤惠端庄的梁柏秀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明惠帝的兴趣一下子被提起,看了楚煜一眼,他威严又慈爱的说道,“说来听听。”
“瘟疫横生,若是不加以制止就会扩散,若是人口过多则会出现暴动,若是只封锁锦州,靠时间来将人口将低,平息瘟疫,不仅消耗时间长,浪费国力,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稍不留神就会将其他地方传染,绍宗首当其冲。”
楚煜额头青筋暴起,张了张口想开口喝止梁柏秀,却被明惠帝眼神制止。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臣妾以为屠城是最快最有利的方法。虽然方法残忍,但为了江山社稷与其他百姓,这确实唯一的方法。”
屠城确实是最有利的方法,楚煜刚跟明惠帝提过这个方法。因此梁柏秀说的其实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不知道楚煜已经提过这个建议,更不该自作聪明,偏偏在明惠帝刚刚拒绝了楚煜方法之后,她又来说,这次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楚煜。
嘭。
上好的羊脂雕花玉杯被重重的放在桌上,明惠帝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横眉怒目,显然是非常生气。
一时间大厅里噤若寒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楚煜浓眉紧皱,想上前赔罪,却被贤妃的眼神制止。
明惠帝虽然震怒,却并没有开口责怪的意思,只是那眼神冷凝威严,让在坐中的人不由为梁柏秀捏了一把冷汗,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为了看好戏的。
梁柏秀汗湿脊背,脸色苍白,握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控制住心神,她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皇上恕罪,臣妾的话还没说完。”
“说吧。”明惠帝开口示意她说下去。
“屠城自然是有效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太过残忍,恐怕会造成失去民心的后果,若是日后其他地方发生灾祸,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暴动,到时候就不单单是锦州的问题了。”
明惠帝点点头,他之所以不同意屠城,一则是因为爱护子民,二则就是怕平民百姓对朝廷失去信心,最后造成官逼民反的举动。
想了想,他望向梁柏秀,“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大楚民风开放,女子参政本就不是什么于理不合之事,因此梁柏秀才敢在明惠帝寿宴公开提出自己的想法。见明惠帝的面色缓和了许多,渐渐与往日无异,梁柏秀温婉一笑,“臣妾确有一想法,还是县主妹妹提点才让臣妾顿悟。”
俞长歌怔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在一瞬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哦?还有这事?说说看。”明惠帝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俞长歌,继而问向梁柏秀。
“妹妹的想法是找出瘟疫的源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想必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
话音刚落,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俞长歌,有幸灾乐祸的,有探究玩味的。
俞长歌这才明白,梁柏秀虽然希望借助自己的手除掉苏绯歆,可现在真正对她造成实质威胁的,却是自己这个县主身份的侧妃,所以梁柏秀一有机会,必然会先除掉她,若此刻她反驳梁柏秀或是她没有方法解决瘟疫,那么就会冠上欺君之罪。
清朗的眸子波光潋滟,泛起一丝冷意,一闪而逝之后又恢复原本的天真无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俞长歌抬眸微笑,“长歌确实跟姐姐提过瘟疫之事,不过此时事关重大,并非一朝一夕就可解决。长歌又没跟王爷商量过,没想到姐姐如此上心,竟在皇上寿辰上提起,让皇上此刻还要忧国忧民,实在是长歌的过错。”
梁柏秀脸色大变,这话虽然没有指明,却也在暗指她越过楚煜直接面见皇上,还是挑了皇上的寿辰,对皇上不敬的意味渐渐显现出来。
她原本是听了俞长歌的话,觉得苏绯歆要再皇上寿辰上解决瘟疫之事,才会急急忙忙找了父亲大人商量,不等父亲同意又连忙赶在苏绯歆面前邀功,没想到皇上对她的提议如此生气。
幸亏那日彩儿带回了父亲的书信,才能让她有借口临时改变说法,又将烂摊子推在了俞长歌身上,否则她今天恐怕要在劫难逃。
楚烜凤眸微挑,他太了解梁柏秀了,身为大哥的王妃,善妒的名号早在兄弟间传开,怎么可能有功不邀反而转给情敌侧妃呢。
玩味的打量着俞长歌,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自己的新皇嫂,黄绿底窄袖蜀纱裙让纤细的腰肢看起来不盈一握,本应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却有着清朗坚毅的神情,即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害怕。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皇兄的女人果然比他自己的要有趣的多。
俞长歌感到一股轻佻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移,本能的顺着视线望去,就看见楚烜笑的灿烂的俊颜,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她下意识的寻找那双浅褐色的眸子。
楚炘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端起身边的酒杯,恰好遮住了唇角冰冷的笑意。
忽然,大殿里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众人不明所以的望向明惠帝,却见他一脸慈爱的望着俞长歌。
苏绯歆忍不住心生妒忌,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好运。
可能是俞长歌那天的扮相深入人心,让明惠帝总是浮现出淳妃的影子,特别是刚刚梁柏秀的说法,让他想起了同样热心爱民的淳妃。
若是明惠帝再了解俞长歌一点,一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