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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恩家的祸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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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架小些的机器,一只锻炉,一只大水斗,一只镀锌面大桌子,几只小些的瓷面台,一些茶几,放玻璃器皿的架子,虹吸管状的金属水柜——诸如此类的东西占了大半间的屋子。
被窃的钻石是放在橱里的,那是只绿漆面钢板橱,六只抽屉是同锁同开的。从上面算起第二只抽屉——就是原先放钻石的那只——开在那儿。抽屉边上有个凹痕,可见窃贼是用撬棒或凿子在这儿插进细缝里把抽屉撬开的。其余的抽屉都还锁着。莱格特说,由于放钻石的抽屉被硬是撬开了,锁的结构也因此损坏了,所以其它几只抽屉只能请机匠来开了。
我们下了楼,穿过一个房间,见那个混血儿女仆正在里边用真空吸尘器扫地,出了房间往前便是厨房。后门和门框上的痕迹跟钢板橱上的差不多,显然也是用同一个家伙撬的。
查看完后门以后,我就从口袋里摸出那颗钻石来,请莱格特夫妇看看,问:“这可是八颗里的一颗?”
莱格特用食指和拇指从我手掌心里拿起钻石,举到阳光里,迎着阳光转了两圈,说:“不错。这一颗底面有个混浊的斑点,一点没错。你在哪儿找到的?”
“前门外边的草坪上。”

“我们还是到草坪上去看看吧,”我说。“如果我们还能再找到颗把钻石的话,那我就承认我的内线之说也许是错了。”
我们就去前门,可还没有走出屋子,就碰到明妮·赫尔希穿上了深黄的外套,戴上了紫罗兰色的帽子,来跟她的女主人告别了。她眼泪汪汪地说,只要有人怀疑她偷过东西,再好的人家她也不干。她一向老老实实,比谁都不含糊,比起有些人来还要强多呢,人家有什么理由不尊重她?这儿不尊重她,自有尊重她的地方嘛,她又不是找不到东家,干了整整两年的活儿,连一片面包都没有拿过东家的,人家东家才不会冤枉她偷东西呢。
莱格特太太对她连求带劝,不行就骂,就摆出东家架势来不许她走,可是都一点不起作用。那个混血儿姑娘拿定了主意,还是走了。
莱格特太太对我瞧瞧,居然也会把那张和气脸儿硬是一板,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我说实在对不起,然后就跟她先生一同到草坪上去细细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一颗钻石。 
 

第二章 长鼻子



我花了两三个钟头在附近的街坊查访,想为莱格特太太母女俩见到的那个人找到一些确切的旁证。这个人的旁证没有找到,却打听到了另外有一个可疑的人。首先向我提供这个情况的,是一位叫普里斯特利太太的,这位面色苍白的太太看样子是位准病号,她的住处跟莱格特家相隔三个门面。
普里斯特利太太晚上有时候睡不着觉,常去坐在临街的窗前。有这么两个晚上,她见到了那个人。她说那人高高个子,好像还很年轻,走起路来头向前一冲一冲的。街上灯光暗淡,她看不清楚,说不出他是什么肤色,穿什么衣服。
她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星期以前,那人在街的对面走过来走过去,来回走了五六次,每次相隔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总是转过了脸,似乎在看普里斯特利太太家这边街上——也就是莱格特家这边街上——的什么,也可能是在等候什么。据她回忆,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大概是在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点左右。几天以后也就是星期六的晚上,她又见到了他,这次就不是走来走去了,而是站在街口转角上,老是朝街的那头望,时间大概是在午夜前后。过了半个钟头他就走了,此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
普里斯特利太太跟莱格特一家只是常见面熟,对他们了解极少,只知道他们家的女儿据说有点儿“野”。他们看起来倒似乎是正派人家,不过不大与人交往。莱格特先生是一九二一年独自一人搬来的,当时除了他便只有一个替他管家的,叫伯格太太——据普里斯特利太太了解,这位伯格太太如今在伯克利替一个姓弗里曼德的人家当管家。莱格特太太和嘉波莉直到一九二三年才来跟莱格特先生住在一起。
普里斯特利太太说昨天晚上她没有去坐在窗前。所以莱格特太太在街口转角上见到的那个人她并没有见到。
对面街上住着一个叫华伦·戴利的人,他家就紧靠普里斯特利太太见过个可疑人的那个街口转角。他星期六晚上锁门的时候发现门廊里有个人——显然也就是那个人了。我上门访问的时候这位先生不在家,他的太太听我如此这般一说,就替我打个电话找到了他。
戴利说那人就在门廊里站着,看来不是躲着街上的什么人,就是在偷看街上的什么人。戴利开门出去,那人就逃走了,是顺着街跑的,戴利问他“你在那儿做什么?”他也没答理。戴利说这人有三十二、三年纪,一身深色的衣服相当考究,鼻子是长长的,又细又尖。
我遍访了附近的街坊,就打听到了这一些。于是再到斯皮尔-坎普-达菲证券公司的蒙哥马利街营业处,去找埃里克·科林森。
埃里克·科林森还很年轻,金头发,高个子,皮肤晒得很黑,衣着相当时髦,从他那副漂亮而有欠机敏的相貌,可知此人对马球、射击、飞行之类十分精通——甚至可能还兼通两样——而对其他就什么也不甚了了了。我们坐在客户室的油光光的皮沙发里,这时交易时间已过,客户室里是空落落的,只有一个瘦皮猴似的孩子在股票行市牌上涂改数字玩儿。我把钻石失窃的事告诉了科林森,向他问起星期六晚上他和莱格特小姐见到的那个人来。
“我看这家伙的模样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当时街上很暗。人矮矮的,挺壮实。你看是他偷的?”
“他是不是从莱格特家里出来的?”我问。
“至少是从草坪上过来的。他似乎很紧张——所以我才疑心他在搞什么鬼名堂,到这儿来一定有鬼。我说我去追他,问他在干什么,可阿嘉不让。说或许是她父亲的朋友也未可知。你问过她父亲吗?他是常常喜欢跟一些老古怪来往的。”
“要是个客人来访,到那个时候才告辞是不是太晚了点?”
他把眼光转了开去,因此我就问:“那时候有几点钟了?”
“大概有半夜了吧。”
“半夜?”   
“一点不错。就是老话说‘墓门大开,鬼魂出来’的夜半时分。”
“莱格特小姐说那时三点都过了。”
“你瞧瞧,她就是这么回事!”他嗓门也大了起来,淡漠之中透出了一丝得意,仿佛我们是在争论什么问题,他提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明似的。“她那双近视眼真跟个睁眼瞎子差不多,可又不肯戴眼镜,怕戴了眼镜有损美观。这种笑话她闹得还少吗。打起要命的桥牌来,把‘小二’都看成了‘爱司’!那时大概是十二点一刻,准是她看钟的时候把长短针看反了。”
我说:“看这有多糟!”谢过他以后,我就直奔吉尔里街上的霍尔斯特德-比彻姆珠宝店。
华特·霍尔斯特德是个秃顶胖子,态度和蔼,面色苍白,眼神里透着疲乏,一副硬领未免卡得太紧了点儿。我对他说明了自己的任务,问他跟莱格特到底有多熟。
“他是我的主顾,我很欢迎他这样的主顾,我久闻他的名声,是位科学家。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他那件被窃案事有可疑——至少在某些方面有疑点。”
“喔,那你看走眼了。我是说,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你要是疑心他跟这种案子沾边,那你准是看走眼了。一定是手下仆人干的;对,仆人干是很有可能的。这种事是常有的,不是吗?可决不会是莱格特干的。他是个有相当地位的科学家——在染色方面有非凡的造诣——而且,除非我们的信用调查部门情报有误,否则据我们所知他的经济情况肯定有中等以上的水平。我不是说他已经富到了时下的那种所谓有钱人的地步,不过他钱还是有一些的,不至于会干出这种事来。而且,我可以偷偷告诉你,我正好了解个情况,就是他在西曼的国民银行户头上目前的存款余额超过了一万。所以你想呀——八颗钻石总共才值个千把块钱哩,一千二三百块是最多了。”
“是零售价吧?这么说你的成本才五六百块咯。”
“喛喛,”嘻嘻一笑,“七百五还差不离吧。”
“你怎么会把钻石给了他的?”
“我跟你说过了,他是我们的一个主顾,我知道了他有玻璃染色的专长,就起了个想法,我想,要是他这种工艺能用在钻石上,那真是太妙了。菲茨斯蒂芬——我知道莱格特在研究玻璃染色主要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认为怕不见得办得到,不过我觉得倒很值得一试——我到现在还觉得很值得一试——所以我就请莱格特试验试验看。”
菲茨斯蒂芬,好耳熟的名字。我就问:“哪个菲茨斯蒂芬?”
“就是作家欧文·菲茨斯蒂芬。你认识他?”
“认识,不过倒不知道他在西海岸。我们以前是常在一起喝酒的。你知道他的住址吗?”
霍尔斯特德在电话号簿里替我找到了地址,那是位于诺布冈的一套公寓。
我从珠宝店出来,就去明妮·赫尔希家的附近一带。那是一个黑人住区,遇上这种事情要想摸到一些比较可靠的情况本来就希望不大,何况又是在黑人住区,所以看来希望也格外渺茫了。
我打听到的情况总括起来是这样:那个混血儿姑娘是在四五年以前从弗吉尼亚的温切斯特到旧金山来的,最近半年来跟一个叫“犀牛”廷利的黑人住在一起。一个人告诉我“犀牛”的名字叫爱德,另一个人却又说叫比尔,反正有一点是说法一致的,就是此人年轻,个大,奇黑,下巴上有个伤疤,一眼就认得出来。我还听说他的生活来源一是靠明妮,二是靠赌博;还听说他不发火还是不错的,一发火可就无法无天了。我还打听到,要看看他的话一般晚上来都能找到,只是要来得早一些;他不是在邦尼·麦克的理发店里,就一定是在“大脚野人”格伯的雪茄烟店里。
我问清楚了这两家店开在什么地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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