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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簪子模样很好,戚珑雪便伸手要去看。
她手伸出,便被范康用力打了一巴掌。
范康闻了闻这些金银里头的味道,便笑道:“味道好生熟悉,是吧,花爷爷。”
“爷爷,是些味道腥臭的花翠。”金折桂给瞽目老人解释道。
瞽目老人笑道:“应当是泡过耿成儒的血,想来梁松他们两人是借着这东西逃出来的。”不贪财的人少,想来这一路不少人就因为贪财中了梁松二人的计丢了性命。
“呀!”戚珑雪后怕地揉着自己的手,低声跟范康道了一声谢,瞧见阿大他们抬了人回来,便赶过去相助,望见有个女人,便先向那女人走去,待看见那女人的相貌,便捂着嘴啊地惊叫一声。
“怎么了?”瞽目老人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去,等那女人被放在篝火边,众人齐齐看去,却见她半张脸秀丽无双,半张脸脸皮耷拉下来,显然是被狼用爪子抓花了脸。
“小姑娘家头发长见识短,这点子伤就把你吓成这样?”范康摸了摸自己的断腕,不屑地轻哼一声。
金折桂凑过去看,不觉也头皮一麻。
“她顶多二十四五,正在韶华,这损了容颜该怎么办?”戚珑雪悲天悯人地泫然欲泣,小伤口她还敢包扎,这么个伤口,她碰也不敢碰。
金折桂也不觉捂着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却将眼睛看向范康,堆笑道:“范神仙,你是神仙,就替她缝一缝吧。”
范康袖手摇头,“贫道闯荡江湖以久,只会刮骨接骨断骨,不会治这些皮外伤。”
脸皮都掉了,还是皮外伤?果然范康是个大变态!金折桂迁怒地瞪了眼紧跟着范康隔岸观火的玉入禅小变态,“看什么看,快去搓绳子。”
玉入禅身份最低——就连俘虏都不如,谁叫俘虏还有个万一投诚就能成为战士的可能,他成不了战士,就沦为缃蕤那一等的没用之人,不,缃蕤凭借一张脸,还能博得好色的俘虏们青睐……
“我来缝吧。”瞽目老人见范康又无利不起早、不肯动手,便主动请缨。
“不……还是我来。”戚珑雪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酸水,见刘小明递上水,便漱漱口,然后又呕出一口,不肯再漱,“……我有我娘的簪子,拆了簪子当针,再抽了衣服里的线……”
“阿五,你能行吗?”金折桂担忧地问,又看向梁松,见梁松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但似那女人脸上那等骇人的伤口却没有,不由地松了口气,随后屏住气息,眼瞅着一只蜘蛛慢慢从梁松袖子里爬出来,又在众人瞩目下慢慢地爬到瞽目老人身边羯鼓里,不由地想梁松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这蜘蛛是怎么活下来的。
等蜘蛛爬进去了,众人默契地吐出一口气。
“放心吧,前辈,我针线最好了。”戚珑雪从怀中掏出亡母遗物,想了想,递给阿大,叫他将簪子掰开。
金折桂眼睛顺着簪子落到阿大身上,看见他大咧咧地敞开领子,疑惑道:莫非阿大原本就有暴露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芩阿酒、微波、曹某到此一游、lena2100、长风万里、冬月雪、一叶、沥沥的雨几位同学的霸王票
☆、37情人眼里出西施
原本众人不肯让戚珑雪动手;但她一句“针线最好”;其他人就没话了。
戚珑雪洗了手;细细地用帕子将那女人脸上的血污擦掉,然后颤抖着手指,一边不住作呕;一边将从衣裳上抽出来的干净棉线仔细地对着篝火穿过细如钢针的银簪子;然后默默地流着眼泪;仔细地将女人的脸皮抹平整;然后拿出自己最好的针黹手艺;屏气凝神地用簪子去缝,若忽略她不时吞咽酸水的动作,看她神情,就好似在缝制一件华美的嫁衣。
“……竟然这样也不醒来。”瞽目老人原本还怕女人疼醒,然后哭闹着不肯叫戚珑雪去缝。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袁珏龙打仗还带着她,她定是小妾堆里的佼佼者。”金折桂不敢去看那女人,便将梁松衣裳脱了,慢慢去擦他身上的伤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被绑着的兵卒头子道:“她原是花魁,被个阿于奉承的小人献给了宁王。宁王不好色,但看她极擅长剑舞,又风流袅娜,便留在府中充作舞姬。一日宁王宴客,宁王看袁将军一直盯着她看,便大方地把她送给袁将军了,袁将军对她十分信赖。”
“原来是转过几次手的,难怪舍得叫她去勾引梁松。”自称不会医治皮外伤的范康想到“惊雷”的秘密握在梁松手上,便从金折桂手上接过湿布,替梁松擦了擦,将嵌在伤口中的木楔渣滓并铁砂清理出来,又摸了摸他脉搏,笑道,“花爷爷的蜘蛛认识人吗?怎会养在梁松身上也不咬他?”说话间,完好的那只手在梁松右手腕上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梁松脱臼的手腕就接上了。
金折桂看范康救梁松不救那女人,又回想一下缃蕤那清秀小佳人腰带没了一路提着裤子跟范康走,也没被范康轻薄,便想范康莫非不好女色?
瞽目老人道:“他吃过解药。”走来在梁松身上摸了摸,思量着,便与范康合计着开出几味草药令人明日去山上寻,见他还有几处伤口流血,便用草木灰先按在伤口上止血。
范康嘴角微微勾起:原来吃过解药就不怕蜘蛛了。
“哇——”戚珑雪终于缝完了,将簪子一丢,便两手血地跑到树后去吐。
阿二赶紧搀扶她去水边洗手。
金折桂凑到那女人身边,将她脸上的血擦了擦,不禁暗叹戚珑雪果然手艺很好,要不是簪子太粗了一些,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无疤美容缝针了,“她眉眼生得好,皮肤又雪白细腻,一白遮三丑,等伤口痊愈了,模样照样是比下有余。”
“这、这怎么能跟下头比?”戚珑雪嘟嚷道,不理解事关女子容貌,金折桂怎地还这般看得开。
“大家早些休息吧,出了这样的事,指不定袁珏龙明日就会叫更多人来再探。”金折桂等戚珑雪、阿二回来,便督促众人早些歇息。
如今有人搓绳子,于是众人就各自施展武艺,把绳子编成大网在营地上方固定住,然后用蒲草树叶一层层盖在网上做屋顶,最后又在网下树木间架上模样各异的绳子编成的吊床。
此时听金折桂发话,众人便各自回床上去睡。
“……明天姓袁的没来,我就抓两只野鸡来养。”
“兔子也抓两只。”
“嗯。”
金折桂迷迷糊糊听着人轻声商议畜养野鸡野兔,没分辨出到底是谁在说,脸蹭了蹭身下当褥子的红狐狸皮,便沉沉睡去。
巳时,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马鸣声中,金折桂揉着眼睛醒来,瞥见一张狼皮挂在她吊床的对面,篝火已经熄灭,四个泥胚子灶台上,两个罐子里飘出药味,剩下两个则在上面吊着烤肉。
金折桂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从戚珑雪手上接过水漱口,然后草草地擦脸,望见其他人有还在睡的,也有不知从那边回来的,便下床去看躺在一层兔子皮上的梁松,细听梁松气息匀称绵长许多,又看他经过范康的“精心照料”,伤口越发血淋淋,便用湿布向他嘴唇上滴水,看他眼皮子动了动,待以为他醒了,却又失望地发现他眼珠子又不动了。
“……梁大哥……我……”
金折桂、戚珑雪赶紧向那女人看去,只见她微微摇头皱眉,呓语半日,也只是喊梁松名字。
金折桂再转过头来,对上梁松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不禁吓了一跳,“梁大、梁松,你醒了?”
梁松眨了下眼睛,盯着金折桂许久,才看清楚她的脸,“花……小前辈,月娘呢?”略顿了顿,才又问:“公子呢?”
金折桂忙扶起他叫戚珑雪给他喂水,“曾公子此时在乐水,你放心,玉破八拿下乐水了,他们现在没事。”
“……这是乐水?”梁松疑惑地仰头看向那遮天蔽日的树枝,眼睛眨了眨,疑惑地看向周围绑在树与树之间的网。
“这不是乐水,我们现在在乐水、瓜州之间。”金折桂道。
“那月娘呢?”梁松被水呛住。
“对不起,对不起。”戚珑雪满怀愧疚地端着碗,想到梁松此时这般急切地找那女人,等看见那女人被她缝成了个丑八怪,不知会不会厌弃那女人。
金折桂拍着梁松后背,又碰触到他伤口上,便赶紧指着一边说:“你瞧,她好端端躺在那边呢。”见从自己这角落看,只能看见那原本叫聘婷,此时叫月娘的女人完好的那边脸。
梁松看了那女人的侧影一眼,便闭上眼睛。
“梁大侠,你受苦了。那……月娘为什么跟你走?”戚珑雪好奇地问。
梁松一头雾水地看向戚珑雪。
“梁大哥,这是阿五,闺名珑雪。”金折桂又大致地将营地里有什么人说了一说,梁松精神不大好,听了一遍,知道安全了,没力气回答戚珑雪的话,就又昏睡过去。
众人一边准备着应对袁珏龙的人,一边忙里偷闲,抓了野鸡、兔子用绳子拴着养。又有人采到野生兰花,便献殷勤地送给戚珑雪。
金折桂破天荒地收到一捧很像满天星的野花,奈何她起床起得迟,没瞧见是谁送的。
安逸地过了两日,梁松一直躺着,那叫月娘的女人却能起身了。
戚珑雪忐忑地看那女人坐起身来,犹犹豫豫地递上一碗水。
月娘先喝了一碗,看戚珑雪又递上一碗,便疑惑地看她,随后低头看见碗中的倒影,影子上,一道如蜈蚣一样的伤痕爬在她脸上,领会到戚珑雪的意思,就笑道:“阿五姑娘放心,我没事。”因脸上肿着,声音含糊不清。
“当真没事?”戚珑雪赶紧问,女子容貌何等重要,怎会没事。
“第一美人的风头,我出过了,苦头,也吃过了……如今,就尝尝第一丑人的甜头……反正,”眼睛脉脉地注视着梁松,月娘柔媚地一笑,“反正我是为他变丑的,他甩不掉我了。”又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