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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左棠进屋行礼后禀道:“大齐已整兵挂帅,主将为方病愈的小王爷——赫连繁烬。此人殿下已见过,这里有他传来的一封交给您的信函。”
“呈上来。”秋清风早已知道赫连繁烬的身份,明面上是高盛太后的侄儿。其实据传是高盛太后的私生子,所以关于他的称谓,在大齐一直都是非常奇妙的——小王爷。
按说这种非常明显的臆测,高盛太后不应当容忍。可不想她下下懿旨,册封赫连繁烬为小王爷。让他原本只是在背后被称呼的名号搬到台面上来,这种事也只有高盛太后做得出,而且大齐皇室不敢有怨言。
但秋清风一直觉得,这个赫连繁烬与盛繁华,似乎有某种关联。除去都喜欢穿彩衣,他们的处事风格也颇像。
“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往掖下,他约本太子一见。”秋清风自然会去赴约,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一次机会。
“殿下如此前去,恐怕不妥。”秋左棠却不放心。
秋清风微摇头:“可以放心,他不会对我如何。但是有一点,必须将我朝最精锐的兵带上。不必多,但必须精!”
“臣即刻去安排。”秋左棠领命而去,但当他起身准备离去时,看到那坐在帝座上,明显消瘦而锐利的青年,他这心里似乎也有一种钝钝的痛。
要回北贪国,首先要将权臣处置。还要面对原本乱成一团麻的皇室,还有邦外之事要处理,就算是有三头六臂的怪物,恐怕也要吃不消了。可是这一切都被秋清风撑了下来,他正如秋左棠料想的,在为了某种目的的情况下变成了一把利器。
秋左棠知道这是北贪国的希望,可是看到昔日温雅如清风,素净如明月的青年,如今身处在权利和谋斗之中,他一时间也觉得心情复杂。
但在无论是秋左棠还是秋清风,都明白一点,也就是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
时年四月初一,大齐与北贪国在掖下议和成功。双方签定议和条款,随后开始停兵歇战。
时年四月中旬,西域出使南蛮国,两国继大齐和北贪议和之后,宣布结盟成友。
时年五月,大齐出兵伐大盛。出师之名为——大盛邪术盛行,有违天理而当被伐清。
同年同月,北贪国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大明,年号为顺。新帝为原皇帝长子,早年流落大盛,被秋氏山庄庄主养育,今回朝继承大统!
两桩大事,震动大盛朝堂。
先不说大齐出兵已是危急大事,原秋氏少庄主竟然是北贪国太子,如今的大明顺帝!这简直让人寝食难安,完全没办法淡然面对。
“陛下,敢问厉王可有消息?”齐国公定不住了,他很清楚大齐的国力不凡。如今要论让谁挂帅出征,必然是厉王莫属。
“朕明白齐爱卿心思,然厉王此前受伤很重,几乎断了命去一事,我朝中人皆知。如今他告假养伤,朕不忍打扰,更遑论命其为我大盛挂帅出征。”丰元帝就事实而论道。
他凝看众朝臣,语恳而切道:“厉王为我大盛出生入死十载,后掌兵权六十万,常年被弹劾怀有异心。厉王贤德而将皇位让于朕,自负伤归养而去。或有寒心,或有疲倦,朕以为无论如何,咱们都应当理解厉王所为。”
“如今大齐出兵而已,甚至还未开始正面打仗,便要令出厉王。若他伤势未好,是否又要让他带伤而战?难道我大盛朝,只有厉王一位好儿郎?”丰元帝看着一众朝臣,经这四月余他们虽已被稳下。然而大事一来,这些人又都有些浮躁了。
“臣以为新科武状元不错,当可赶赴前线为副将。至于主帅,邙山军朱将军跟随厉王多年,可胜此任。”程国公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当朝国公,自然要为丰元帝排忧解难。
“齐爱卿以为如何?”丰元帝询问道。
“臣无异议。”齐国公也知道盛启若不出仕,谁人都拿他没办法。他只是担心从前他是厉王一脉之人,如今新帝登基掌控朝局,将来会不会有变故。
而这种担心,正是朝臣们不能稳下心来的缘故。
“云爱卿,可有真知灼见?”丰元帝其实清楚朝臣的心理,但是这些问题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接下来唯有用时间去衡量,因为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会去相信,一切要以行动表明。
“回圣上,臣以为程国公所言有理。但大齐领兵出征者为大齐皇室的小王爷,本身士气威武不凡。我朝若能提点皇室王爷赴阵前督军,当更能鼓舞士气。如今厉王不在朝中,崇王倒是不二人选。”云锡所言,立即引起朝堂低声议论。
“臣以为不妥,崇王如今神智不佳。大齐的小王爷,也不过是册封而得。圣上若信得过臣,臣当自请督军。”入朝祭奠先帝后便一直未回封地的汝阳王毛遂自荐道。
“好!便如此定,兵部立即拟定调令。礼部拟文书昭告天下,今国有贼子来犯,朝廷将召集先锋军四十万兵马。由汝阳王为督军,邙山朱将军为主将,新科武状元裴永义为副将,即日起赶赴边境守卫边防。”丰元帝似乎等的就是汝阳王毛遂自荐,当即拍案定论。
如此听得一众朝臣有些惊愕,就这么定下了?真让汝阳王去督军,这……
可圣意已出,且已令各部拟旨。且这定论说起来,倒也无不可。只是这汝阳王自来与厉王不对路,而西州此地的守军,原又是先太子舅家旧部。如今圣意启用之,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启——”章丞相正待要议。
丰元帝却摇手道:“朕乏了,此事便这般论断。今日退朝,明日再议。”
丰元帝说罢,已不顾朝臣如何去想,拂袖便起身离去——
一时间朝堂寂静,随后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都以隐晦的目光看向汝阳王。但无论如何,事情已如此论断。
……
时年五月底,大盛朝廷四十万援军赴西州,并西州原二十万边军守城,与大齐百万雄师会战。
当时身在凤城的云菱已收到消息,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盛启。
“想问什么就问。”盛启看云菱这神态,就知道她有很多问话了。
“西州城现有的守城军,乃是原周国公的旧部。周国公因太子一案,被削去守城将一职,如今在京都赋闲。让汝阳王去督军,皇帝就不担心这两人串通,来个阵前出乱?”云菱是真看不明白丰元帝这一步棋。
更让她觉得古怪的是,朝廷里的大臣居然没有异议?她能想到的,她不相信那一帮子国之栋梁会想不到。更不相信那在当皇帝的人会想不到,那这是为什么?
“就怕不出事。”盛启却看得出这其中丰元帝要下的大棋。
云菱听此青黛紧皱,看起来并不能明白。
“但是这家伙是把本王也算计进去了,他倒是真以为本王不会袖手旁观么?”盛启放下手中的账本,这如今就是他的工作,当云菱的账房先生。
“说仔细一点!”云菱不耐烦道。
盛启抬眸看少女水眸盈盈,只浅笑伸手:“想知道,过来肉偿先。”
云菱倒是没抬扛的扑入他怀里:“快说。”
“这么没出息,就不自己想想。”盛启知道云菱是能想得到的,但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不想去费这个脑子。这可真是个懒得可以的人,可也是依赖了他。
“那还要你作何?”云菱大言不惭。
盛启轻抚着少女滑腻娇俏的脸蛋,声音带有对她习惯的宠溺:“为帝者,当真正要去除某些人时,最高明的手段并不是栽赃嫁祸。我为什么会立下那么多战功,为什么能有那么多仗打。而朝廷并不是没人,为何屡屡要我去当主将?”
“要除掉你?”云菱被这么一点就想明白了,只是这样不也可能成就另一个盛启么?
盛启显然看透了云菱的想法,他的声音却颇为凝重:“不要小看赫连繁烬,他的才能将在这一次展于天下。汝阳王不是他的对手,朱八也不是。”
“那你——”云菱趴起身看着盛启,他能无动于衷么?
“不是说不去管这些事,就好好赚钱发财么?如今大战在即,可是有大好的商机。药草、米粮、军衣布匹,小菱儿,咱们可得忙了。”盛启就像是无良军商,连战争财都说得这么无动于衷。
“不错,不赚大齐的钱,太对不起大盛的将士了。”云菱大为赞同。
盛启嗤笑而起,两人继续狼狈为奸的商议着怎么将这笔战争财发到最高!
……
时年八月,汝阳王督军不力,被降职扣押回京受审。然归京途中,汝阳王意图勾结大齐军脱逃,被斩杀于洛州。
时年十月,大盛军连月溃败。六十万大军削减二十万,西州战事告急。而只有细心如盛启这等人物,才能发现损失的二十万兵马,多是周国公旧部。
丰元帝的根基不稳,先太子盛启又一直寻不得果。这等时候用这种办法,最能够保险而有效的祛除隐患。这就是为帝王的冷血,即便知道那二十万兵马也是自己的百姓,但为了稳定政权,就必须牺牲这些人!
时年十二月,西州城被破,大盛军一路溃败。军情危急,朝廷发布征兵令,大量征收新兵。
与此同时,朝廷上下呼吁厉王归来!战事持续半年有余,大盛几无胜迹,这让朝臣只能寄希望于盛启。
而民间百姓,亦是呼吁曾经的战神归朝,为大盛的安乐带兵出征。然而这种呼吁,始终换来的只有厉王府的大门紧闭。
到了丰元二年,当新春之后,人们的呼吁得不到盛启的回应,已经有人在怀疑厉王是不是已亡故。否则曾经的战神,曾经力守大盛边疆的忠义王爷,如今为何迟迟不现?
丰元二年正月二十一,大齐的军队已经进犯到洛州。同月底,北边大明忽然宣布发兵,出师名号为——协同大齐,扫平大盛邪术!
同年二月,南蛮西域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