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朕的错,朕当初就该找出她来将她杀死……”康熙喃喃道,“朕就不该听皇阿玛的话……”
“先帝的遗言,皇上应该听从。”纳兰轻声道:“你没做错。先帝念及手足之情,才要放她的。”
“她为何不走?”康熙的声音颤颤的,“皇阿玛说让她回盛京去……”
“皇上,你们先走吧。我叫人将遗体抬走。”纳兰疲惫的说着,并没回答康熙的话。
“千万要……”
“是。”
这一夜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
最美丽的季节,莫过于人间四月天。清明寒食,我再次出宫,为建宁公主府送去恩赏。
“时候还早,你带我去上次的茶馆听一会儿书,好不好?”回宫的路上,我对赶车的小太监道。
“那敢情好!”小太监抓了抓头,笑道:“要是掌事公公知道我引着格格乱逛,准得打我。”
“有我呢!”我笑道。
“好嘞!”
“啪”!喧闹的茶馆儿中,醒目一声。“话说秦二爷在北平府认下了亲……”正说《兴唐传》。
我心不在焉的磕着瓜子,看着说书先生唾沫漫天的滔滔不绝。眼前的瓜子壳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我上对面书铺子里转转,买点东西。”我侧身对小太监道,“你在这听着书,别出去。我回来别找不见你。”
“哎哎!”他正听到入迷,随口应着。
正文 26、式微
作者有话要说:
“贵客,里面请!”姚光汉微笑着迎了出来,打发开招待我的活计,“姚某正有几样好东西要请姑娘过过目。 usw。/他指引我走向内室。依旧是那间富丽华贵又芳香浓郁的正堂。
“该叫你一声‘小师妹’。”姚光汉亲自斟了一盏茶来,“没说错吧。”
我看着碧色的茶汤,犹豫片刻。姚光汉朗声笑起来,“你未免太过小心。你我如今是同门兄弟,我未必这样十恶不赦吧?”
我淡淡一笑,端起茶来啜饮了一口,“好茶,清香沁人肺腑。师父和平姑姑呢?”
姚光汉坐在我对面,微笑道:“他们二位去南方探望亲戚,而后会居住在南京。师母命我转告你:你若是舍得了,就去找他们。”
我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沉默一时,我清了清喉咙,“若是能带信给平姑姑,请告诉她一声。就说‘东莪死了’。”
“师母提起过她,东莪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女儿。”姚光汉问道,“怎么死的?”
我简略说了几句当时的情景,“我救不了她。”
姚光汉苦笑道,“一心求死的人,谁也救不了。”
姚光汉对我一笑,娓娓讲述了师父周世显这几十年的经历。明末崇祯皇帝自缢前,恐怕未嫁的大女儿长平公主被闯军□,想要斩杀女儿,不想一剑未死,长平公主从此失去了右臂。她的未婚夫周世显人在江南,待得赶回京师,京城已经是满清的天下。平姑姑被多尔衮俘获,睿亲王为了安定京中人心,昭告天下,仍尊其为公主,并且寻找她的未婚夫回京。
“师父那时便只有自投罗网,去了睿亲王府。”姚光汉微笑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后来呢?”
“后来如何师父未曾说过。可天下皆知的是,长平公主第二年便死去了。师父逃出京师,辗转江南。在鲁王、桂王、唐王之间斡旋调和,以求共同抗清扶保明室。”姚光汉道。
“其实平姑姑未死,仍旧被睿亲王囚禁在府中。”我沉思道,“后来睿亲王身死,太皇太后又将她囚与紫禁城。数十年,外界竟然无一丝消息。”
姚光汉摇头道:“师父与师母都没提及此事,不过,我却看出他们二人当初一定有些误会。南明宗室为抗清无所不用其极,师父无奈之下曾与闯贼的部下郝摇旗、田建秀等人有过密约。师母是思宗烈皇帝的女儿,怎么肯与杀父仇人结盟。”
我低头不语,那一段的历史混乱复杂,前世我弄不懂,此时也一定看不清,我苦笑一声:“罢了,现在总是平安相聚了。”
“数十年沧海桑田,也都看开了吧。”姚光汉对我一笑,“你怎么认得出那幅画的?这画师父从来是随身放着。”
“平姑姑二十余年在宫里刺绣,将整幅画都绣了下来。与画相比,一般无二。”我叹道,“那幅苏绣,她随身带着吧。”
“一绣一画,他们都带走了。”姚光汉微笑道:“对了,师母还让我对你说,你将来也能绣成一幅如‘望乡台’一般的大作。”
“二十余年,凭记忆去绣,丝丝缕缕,我怕是做不成。”
“何必自弃,我看你定成大器。”
我只一笑,便随口问道:“平姑姑和师父,不会再回京城来了?”
姚光汉将一柄玉竹折扇在指尖旋绕着,不经意道:“也许。当初师父以为师母已经去世,是以每年会进京凭吊。如今大约不会再回来了。
我望着姚光汉,含笑问道:“那日夜间,我告诉你的话,你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了?”
姚光汉哈哈一笑,饮了口茶,摇头道:“我本想杀你,却被师父拦下。我不知他老人家怎么会对你如此信任,还将此画托付与你。不过,我自幼跟随师父身边,他既有命,我不会不从的。你来荣兴斋报信的当夜,我去西苑打探了,果真如你所说。我便连夜出城,还好师父人在保定,否则当真要错失良机了。”
姚光汉做事竟然如此谨慎细致,我心中一凛,他在天地会中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心中浮现一个不祥之兆,此人将来定然是满洲朝廷的大敌。
“师父也是天地会中的人?”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姚光汉一笑,摇头道:“不是。师父与我们天地会陈军师是好友。思宗烈皇帝殉国,江南诸王一一覆灭,大明只剩下了台湾一隅。”
“台湾的延平郡王是你们天地会的主子?”
姚光汉一笑,“‘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佩服。”
“陈军师又是谁?”
姚光汉诧异的打量着我,“有意思,你对天地会很关心。”
“我随便一问,你不必告诉我。”我淡然道,“我对你们天地会,半点兴趣也没有。”
姚光汉摇头笑道:“别误会,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告诉你也不要紧。二十年前,陈军师首创天地会。他名叫陈永华,是延平郡王门下东宁总制使。”
“陈永华。”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朦胧中记得天地会陈近南,“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只恨前世自己连武侠小说都不肯看全,以至于今日懵懂无知。
“天地会的事情,你又是听谁说的?”姚光汉问道。
“左都御史刑部尚书明珠,他与皇帝说过。”
姚光汉点头微笑,“明珠在江南巡视河务,真是不辱使命。”姚光汉随意笑道,于是岔开话题,问起我的身世。我便将自己是逃人,被佟府收养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姚光汉只点头叹息,随口问道:“师妹贵庚?”
“我十六岁。你呢?”
“二十五岁。你该叫我一声大哥。”姚光汉笑道。
我并没叫他,只问道:“你的家人呢?”
“与你一样,孑然一身。”姚光汉笑道。
“人人都是有家的。”我道,“你在康亲王府中对鳌拜说‘杭州虎林营’,你家与明史案有关?”
姚光汉垂目一笑,“是,我家与浙江乌程庄家是姻亲。”
我心中了然,明史案牵连巨大,连邻居友朋等不相干的人都能攀扯在内,何况姻亲之戚。“我明白了。你家人无辜受戮,所以你便入了天地会。”
姚光汉摇摇头,“我家祖籍福建,自幼便入天地会。只是那时我年纪太小,不便随在军中,陈军师便将我寄养在江苏无锡,并托请师父教授我武功。因明史案受屠戮的千人之众,何止我一家一姓,天地会是为全天下的汉人报仇。”
我默然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姚光汉笑道。
我迟疑道:“我说了你别介意。”姚光汉点头微笑,我才道,“当年南明诸王百万之众都不能力敌。现在承平日久,你们又凭什么‘反清复明’?”
“小师妹年纪虽小,可是心思缜密聪明过人。你的这般见识,实在比男人还强。”姚光汉笑道,“天下承平,我们自然难于办到。可若是天下大乱,便有可乘之机了。”
“你唯恐天下不乱?”我诧异道。
“天下太平,又有什么意思?”姚光汉故意笑道。
我知道他不肯对我多说别话,只好一笑了之,“我要走了。”
“等等。”姚光汉拦住我问道,“我想问你:你舍不得这里,究竟是舍不得什么?舍不得家人么?”
我摇头道:“不是。”
“难道你舍不得的是那天抱在怀里的男孩子?”姚光汉嘲笑道。
我的脸登时火烧似的烫起来,口气竭力保持的淡然,“胡说。”
“好。”姚光汉收敛笑容,起身送我,“也许你自己也说不清究竟舍不得什么。不过,依旧回宫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平姑姑不在宫里了,东莪也死了。宫中再没有与我相关的人了。”
“听说小皇帝要去盛京祭祖,你也会跟去吧。”姚光汉笑道,“白山黑水的风光,也可以领略一番。”
“宫里还只是略提了一提,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笑道。
“我在京中朋友众多,什么事也瞒不过我。”姚光汉挑起帘子。
“做你的朋友才真是倒霉。”我冷笑道,“将来说不定会被你连累死。”
姚光汉哈哈一笑,并不介意,“你叫什么名字?”
“周晚。”
“可有表字?”
我只道:“无字。”
姚光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