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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好的,闲话少说,咱们进入正文。
正文 2、无恙是朱颜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后宫:大家所熟知的清朝妃子的册封制度是从康熙年间开始的。顺治年间和康熙初年还不是这样。这个制度是逐渐完善的。
容若:纳兰性德字容若,这两个字出自何处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是根据一些朋友的推测猜的。
红姑娘:北方的一种野果,殷红色的,非常可爱。纳兰性德有《眼儿媚·咏红姑娘》。康熙八年夏天,紫禁城中又选了一次秀女,由内务府操办。阵势虽不如康熙四年大婚那次隆重,可是参选的人数却多,囊括了满蒙汉八旗的女孩子。入选的十人,年纪均在十四五岁,多是样貌端正秀丽,出身不甚高贵的汉军旗女子。
这次选秀之后,应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懿旨,礼部拟定了后宫妃子品级。定例:皇后一人,皇贵妃一人,贵妃两人,妃四人,嫔六人,以上位分皆有封号,可为六宫主位;嫔以下则为贵人,常在,答应三级,皆无定数,亦可无封号。
其实在顺治朝时,礼部曾有上奏:拟古制,设定皇后以下,妃三人,嫔九人。顺治时候后宫多为蒙古妃子,礼法不明难以实行。至董鄂氏进宫,先封“贤妃”,不过数月,顺治皇帝便下旨:“式稽古制,中宫之次有皇贵妃首襄内治。因慎加简择。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氏之上者,应立为皇贵妃。”宫中竟然为董鄂氏单独设置了“皇贵妃”的位分,以张恩宠。什么“三妃九嫔”之礼便即不了了之。顺治皇帝的后宫又回到了盛京皇太极时代的模样:皇后以下,各宫主位妃子并立,均称“福晋”;宫人们私下称董鄂氏:“承乾宫大福晋”。
如今康熙皇帝的后宫渐渐热闹了,不能如同从前那样胡乱称呼。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口谕,册封康熙四年选秀入宫的遏必隆之女钮呼录氏为贵妃,仍赐封号“昭”;赐同年入宫的纳兰氏为“惠贵人”,郭络罗氏为“宜贵人”。
今年刚选入宫的秀女中,赐李氏为“安常在”,董氏为“端常在”;她们中唯一的满洲女子是皇后索和鸾的异母妹妹,赐为“僖贵人”。其余皆为“答应”,无封号。
除了皇后与昭妃,其余妃嫔的位分都很低,称不上是“主子”。照盛京时候称呼年轻庶福晋的样子,宫里叫她们“小主”。
有了封号,她们名正言顺了,我却更加的尴尬了。合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要依例行礼,我本来也要去问安,却被皇后轻轻一语带过。
“还是照老祖宗的话,楚儿和她们平礼,不必请安。容妞儿是老祖宗的人,也不用给小主们行礼。楚儿的俸禄和纳兰氏她们一样,照着贵人的例就是了。”
表面上我感激皇恩浩荡,私底下却惊出一身冷汗。我若是和这些人拉平,那我成了什么?宫女们入选服役年满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回家,我还能出去么?
发愁归发愁,日子还要一天天的过下去。好在没人想得起我来。
初秋,西苑中南海东岸的银杏树甬路上布满了金色的落叶,我身着殷红色一字襟夹缎水渍纹长袍,梳着小巧的两把头,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容若!”我微笑唤道。纳兰已进学,取字表“容若”。取自《荀子》:“君子恭敬谨慎而容”。听康熙讲过,纳兰的名字“成德”也有来历,取《易经》:“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之意。心中不禁佩服明珠的才学,康熙的名字“玄烨”还不过就是满文的小名直接音译过来的。
“楚格格。”纳兰回头笑道,“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别,现在连皇上都叫你‘容若’,称字不称名的。我们哪敢托大,还叫名字呢?”我上前几步,相互行了常礼,“皇上今日不来西苑,叫你先回去,明儿也不用进来。”
“嗻。”纳兰躬身答应了,又笑道:“你们也是白跑了一趟。”
“可不是。”我向着瀛台的翔鸾阁一指,向身旁的几个小太监吩咐道:“带来的东西不用带回去,该摆哪就摆哪,□玲子收拾。我先回宫。”小太监们都答应了自去。
纳兰便往北门走,我也跟了上去。
“你走神武门?”纳兰问道。
“是,我上坤宁宫。”
纳兰并不在意,随口答应着,又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穿的这么喜庆。”
“你猜呢?”我笑道。
“我猜?”纳兰低头略一思索,抬头道:“定然是宫里有喜事儿,坤宁宫……”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前儿太医院四位太医都断出皇后娘娘怀的是小阿哥。”
“真的?”
“是啊,所以给我们赏了这身儿衣服,叫沾点喜气呢。”
“怪不得连书都念不下去了。”纳兰掩口一笑,“定然是上坤宁宫里守着媳妇去了。”
“嘘!”我忙示意噤声道,却也绷不住的乐了,“别胡说!”
纳兰强忍着笑,低声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皇后赫舍里氏已经有孕四个多月了,宫里宫外自然是精心服侍,不敢丝毫马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欣喜非常,立时免去了皇后每日的请安定省,只命“多歇着,好好养胎”。康熙虽然表面上淡淡的不动声色,可人人看得出他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这少年天子在从鳌拜手中夺得了大权之后,当真是顺风顺水,如今又要成为人父了。
前天,四位太医院医正在诊脉之后郑重启禀,皇后所怀□成是男胎。此言一出,坤宁宫中上下欢腾,人人喜气盈腮。
“我可得赶紧上坤宁宫请安领赏去。”我笑道,“昨儿容姐姐去了,当时娘娘就赏了两幅八宝翡翠头面、十匹妆缎。”
“劳动过来传话,误了您发财了。”纳兰大笑道。
我说笑走着,忽然一阵风过,两边银杏树上的黄叶纷纷下落,我忙抖落身上的落叶。低头见石板路边金色落叶掩映着一丛殷红珠子。
“哎,这是谁的玛瑙串子?”我俯身拨弄,凑近才看清是野果,“这个好玩,你看?”
纳兰也上前来摘下两丛,笑道:“这叫‘洛神珠’,就是夏天的‘灯笼草’,开白花的那种。”
“原来是灯笼草的果子。”我见这红珠子晶莹红润异常可爱,也摘了几丛,笑道,“夏天的小白花不起眼,想不到果子这么好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石阶两边生长的更多了。我们随手采摘,都捧了一大簇。纳兰含笑对道:“这种野果在口外多见。萧洵《元故宫遗录》中曾有记载:‘金殿前有野果,名红姑娘,外垂绛囊,中空有子,如丹珠,味酸甜可食,盈盈绕砌,与翠草同芳,亦自可爱。’元朝至正年间,女孩子们常采摘它用以装饰。”
“红姑娘?能吃么?”我拈了一个便往嘴里放。
“哎!”纳兰连忙打落我的手,笑斥道:“别吃。这么大的人了还馋嘴。涩的。”
“逗你呢,当我真要吃。”
“也不知前儿是谁,看见慈宁宫里的海棠结了果子,先要尝鲜。酸倒了牙,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扮个鬼脸强辩道:“不是我!”
“不是你!我说的是御花园里的虎皮鹦哥儿。”纳兰似笑非笑道。
我也不理他,便将小小两簇红珠儿簪在头上。
天色微微黯淡,西风缓缓拂过,纳兰道:“天冷的真快。你冷不冷?”
“不冷。”我笑道,“秋高气爽,好清亮的天气。”
纳兰笑道:“我觉得寒浸浸的。”
“来,走这边廊子里头,避风。”我忙道,穿行于空旷的汉白玉石栏中间,愈发觉出秋意浓重。我随手将满抱葱郁的红姑娘放在廊子边上,“这个别捧着了,放这里吧。”
纳兰也点头,将自己捧的也放下了。我有些舍不得的又贪看了一眼,用满语向纳兰笑道:“巴克什,作首诗。”
纳兰故意睁圆了眼睛,学着黑瞎子的瓮声瓮气,也用满语道:“我不认得字,不会!”
我大笑起来,忙推他道,“作一首!我知道你最会作诗。不对,你最会填词了。填一首词!”
纳兰又缓缓而行,笑道:“可做什么呢?”
“咏红姑娘!”我两步跑上去和他并肩而行,喜道,“就做‘咏红姑娘’!”
纳兰不理我,只道:“好。过几日给你看。”
“胡说!”我顿足笑道,“你从来都是出口成章的!”
“好了好了。”纳兰也笑道,“我已做成了——”他缓步行走在石廊中,不假思索的吟诵道:“骚屑西风弄晚寒,翠袖倚阑干。霞绡裹处,樱唇微绽,靺鞨红殷。故宫事往凭谁问,无恙是朱颜。玉墀争采,玉钗争插,至正年间。”
我默默记诵着,一时也无话讲。走到北门处,早有宫里的小太监拉着我的马车远远候着。见我过来,连忙迎上前。
我问纳兰道:“你的马呢?”
“在内务府。回宫替我请安。”
我答应着便上车,又听纳兰唤道:“楚儿?”
“有事儿?”
纳兰示意头上。我会意,忙将头上的两簇红珠子摘下,低声笑道:“差点就带着野果子回去了。”也没处扔,纳兰无奈伸出一手,我抱歉的笑笑,只好丢给了他。
靠在辘辘的颠簸的车壁上,看着簇新的殷红衣袍,心中一动:那丛红姑娘,远望如玛瑙一般的晶莹玉润清新可爱,可终究只是宫苑角落的丛丛野草。夏天开出一捧不起眼的白花,秋天结些美丽的果子,点缀着一片富丽繁华。
“故宫事往凭谁问,无恙是朱颜。”由元至今数百年间物是人非,唯有一丛野草朱颜依旧。愿我如红姑娘一般,哪怕身为碌碌草木,也能从深宫生长到漫山遍野,有五彩绚丽的生活。
正文 3、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荣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