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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话在我耳边说说也罢了,出去不可胡言。惠妃糊涂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不是不知道,她能到今日,凭的是身后靠山硬。明中堂有的没的出个主意,她就立时能翻身。我不在宫里,听着意思,皇上常去她那边儿,看着八阿哥的模样喜兴,说‘这些儿子里头,要属老八长得与朕相像!’卫答应一听,高兴的直哭。”
小桃扑哧一笑,皱眉道:“任他是什么好的!不过是辛者库的出身,亲娘这个身份,今后儿子的前程也就那么回事。贵主儿甭放心上。四阿哥来了!”
红缎子棉门帘一掀,四阿哥如同绒球一般蹿了进来,“额娘!外边儿可冷了!”
“看看脸上冻得!上炕暖和暖和!”我忙放下针线,“上哪疯去了?大冷天的再敢乱跑,告诉你阿玛打你!”
“额娘才不打我呢,额娘最疼我了!”四阿哥不管我斥责,蹬了鹿皮小绒靴便扑进我怀里来,“快过年了,额娘给我做的新荷包呢?”
“别闹!”我笑着递给他看,“额娘正打结儿穿穗子呢,你看看?这个是你的,这个给你二哥,好不好?”
“好好!”他缩着身子躺在我身边,“额娘快点打好了,给我戴上!”
我拿起炕上的虎皮毯子给他搭在身上,“乖乖的不许捣乱,这就弄好了。”
四阿哥哪里肯闲着,披着虎皮装成老虎模样,满炕乱跑,“噢噢!我是大老虎!嗷……”我一面将明黄珠线缠在手指上盘绕成结,一面看着他折腾,只觉得无比温馨。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阴差阳错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10…03 11:22
南巡回京不久,朝廷为今后台湾澎湖的弃留问题又起争端。索额图等人认为台湾隔在大洋之外,声息皆不相通,主张放弃台湾岛,内迁其民。议政王大臣会议多有附和,康熙听闻此议,也表示“台湾仅弹丸之地,得之无所加,不得无所损”。唯有大学士明珠,听从施琅的意见,坚决主张收回台湾岛,认为一旦台澎诸岛无主,比再次落入夷人之手,今后沿海诸省再难有安然之时。
朝廷之中反复争论,最终康熙决定留台湾之地,统属于福建。而在这其中,朝臣私下窃窃相传:南书房争论之后,康熙曾私下询问侍立在旁的小太子的意见。太子一反常态,竟然也表示“若台湾人居稠密,户口繁息,农工商贾,各遂其生;一行徙弃,安土重迁,失业流离,殊费经营,实非长策”。
康熙不过随口一问考校幼子,竟不曾想他能侃侃而谈,实在是不胜之喜。且太子平日谈吐,皆与外亲索额图一致,这一次独持己见,更是让康熙欣慰不已。
我在畅春园中听闻此事,不由得心中暗笑。那一日在南苑,太子临回宫时,避开众人低声问我:“南书房的中堂们总在议论台湾的事。叔姥爷前日和我说,皇阿玛若是问我,就让我说:海外之地,不必牵扯闽浙,留其民,弃其地即可。”
我抚摸着他的额头,笑道:“索额图让你这么说,可你自己想呢?”
太子低头道:“我连台湾在哪里都不知道。”
“台湾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口很多。若大家都安居乐业,骤然要动土离迁,必定会民心不安。为民着想才是仁君,二阿哥仔细想想呢?”
“那就该留下台湾,也不必迁移台民。”太子笑了,随即又嗫嚅道,“可叔姥爷不是这么说的。我年纪还小,怕说错了。”
我拍拍他的脸,“叔姥爷的话,太子应该听。可你皇阿玛若是问你,就是要听你的意思,而不是叔姥爷的意思,你说是不是?”
“嗯!”太子点点头,咬着嘴唇思量一会儿,转身走了。
康熙二十四年正月,京城传来的消息却令我刚刚平静不久的心情再次空悬起来。
闽浙总督姚启圣与施琅在收回台湾之后,便即在福州与台南相继查抄天地会总会。六大堂主除姚光汉之外皆被杀,大小头目被俘者多达数百。康熙只将陈永华的子弟软禁在京城,却下定决心要在中原肃清天地会。刑部向地方各督抚下海捕文书,通缉在逃的天地会逆党。
我不知姚光汉是否还在南京,只是此时的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娘娘,您看谁来了?”这一日天气和暖,四阿哥伏在炕桌上临帖,我抱着手炉在一旁看着,见小桃含笑进来禀告,“玉青格格来了,特意从京里给您请安。”
“她怎么跑到这儿请安来了?”我诧异道,“让她到东暖阁里头,我过去看看。”
“恭请皇贵妃金安,皇贵妃吉祥。”官玉青一身银红旗装,手中握着淡粉色手帕,蹲身行礼,“奴才给娘娘拜年。”
“起来吧,赏茶。” 我虚一抬手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巴巴儿的跑了二十里地赶了来拜年!你这心可真实诚。”
玉青坐在我身边笑了一笑,支支吾吾,似乎有话又不敢出口,半晌方才嗫嚅道:“奴才本不是特意来拜年的,奴才要,要回关外去。”
“回关外干嘛?”我更是诧异,笑道:“你阿玛额娘都在京城,还回去做什么?”
“奴才的爷爷和玛嬷在关外,奴才要回去伺候。”她说到此处,撅起小嘴,满脸的不乐意,“奴才不想回去,额娘偏要我去。”
我心思微动,笑问:“话里有话,你婆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回娘家?”
玉青皱起眉毛,扁了扁嘴唇道:“自从我嫁过来,老爷太太都对我极好,我也知道自己不懂家务。我岁数本来小,不是不知道我们爷前头有人。双榆树那边的是当初老爷子给的,我自然不能问。可这次往南边儿回来,又要娶一个!”
我不由得一愣,“什么意思?”
官玉青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雪浪纸来,“这还是老早的事儿了。他在家里摆酒请客。酒席上写诗写词的,我也听不懂。晚间散了席,和个姓顾的先生一同吃茶,我就在窗户外边听了几句。”她打开纸,“大爷吃的醉了,提笔就写了这么个东西。说要顾先生去找一个‘天海风涛’的人儿,又什么掉进‘柔乡’,都是些听不懂的话。那顾先生只是笑,拿着这纸说,要留个凭证,说‘将来弟妹问起,我可不担这个责任’。他们去了以后,我进去一看,这纸还在桌上放着,就收起来了。”
我便问她:“写的什么?”
官玉青眼睛一转,皱眉道:“奴才不识字,看不明白。没敢给别人看。”
我心里犯疑,可还得装着不耐烦道,命小桃拿过那雪浪纸。正是纳兰的笔迹,龙飞凤舞的写着一首《金缕曲》:
“未得长无谓,竟须将、银河亲挽,普天一洗。麟阁才教留粉本,大笑拂衣归矣。如斯者、古今能几?有限好春无限恨,没来由、短尽英雄气。暂觅个,柔乡避。
东君轻薄知何意。尽年年、愁红惨绿,添人憔悴。两鬓飘萧容易白,错把韶华虚费。便决计、疏狂休悔。但有玉人常照眼,向名花、美酒拚沉醉。天下事,公等在。”
看了这个,心里也是有些酸楚。愣怔怔的半晌,抬头皱眉道:“这不过是爷们喝醉了酒胡乱写的东西,你拿出来看,成什么规矩!”
“我们爷说,叫顾先生拿着这个,去苏州还是哪里,接一个沈姑娘来京城。”官玉青顿足道:“我回娘家的时候悄悄和我额娘说了,她倒把我教训了一顿,骂我笨,让我回关外去。老爷和太太也怪我不管他,由着他闹,现在家里都乱套了。”
我忍不住变色,只得勉强骂道:“真是混账!”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用金护甲轻轻敲击着手中的茶盅,“没听说纳妾时候要让媳妇回娘家的,你怎么倒自己走?”
官玉青瞪圆了眼睛,急道:“我,我没不让他娶啊!他愿意娶谁就娶谁,我又不碍着他!可他自从南巡回来,十天半月也不见我的面,我根本看不见他的人影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眼前阵阵的发晕,见玉青气的通红的脸,忽然心生一计,骂道:“他不见你,难道也不看孩子,不见爹娘?回家抓着他,闹上一场,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玉青看了我半晌,低声道:“闹?怎么闹?”
我撑不住笑骂:“糊涂东西,怎么这样笨?摔盆儿丢罐儿,寻死觅活你会不会?”
“这……”玉青满脸的疑惑,“能管用么?”
三天后再次见到玉青时,我简直哭笑不得。她哭哭啼啼的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跪下了,“娘娘!”她大哭道,“您白疼我了,我不在他们家待了,我要回娘家去!娘娘,玉青给您磕头了!”
我身畔的宫女太监都慌了神儿,忙不迭的伸手去搀,“大奶奶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快别哭了!”
“他不听我的!”玉青不依不饶的哭着,“那个江南姑娘已经娶过来了,我不依他!”
我吓得全身一个激灵,“已经娶过来了”?
玉青却没发觉我的神色,依旧哭得梨花带雨,从怀里扯出一张纸,“听您的,就想和他闹一场,可他真写了休书了。”玉青大哭道:“他要休我!”
小桃一听此言,连忙将她抱住,不平道:“什么人啊!为个来历不明的就要休了媳妇!书都念到狗肚子去了!”一把拿过“休书”,递给我道:“贵主儿您看看!”
我的手在颤抖,好半天才看清纸上的字迹:
“妆缎二十匹,蟒锻二十匹,杂色缎一百匹,上用素锦五十匹,内造各色纱五十匹……”愣了片刻,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不由得气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