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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送琪琪回京城?”
康熙摇头,“不行。”对纳兰皱眉道,“本想送到黄花城,可那儿也太近。想了想还是永平最好,既清净,且没人想的到。”
软禁——这傻孩子用一颗火热的心,等来的是囚禁!
我连忙迎着康熙跪下,正要说话。忽见纳兰缓缓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句话愣是咽了回去。康熙拉住我笑道:“干什么?”
“琪琪,她……”我慌乱的说道,“她年纪还小,有冒犯皇上的地方,您能恕就恕吧。”
康熙扑哧一笑,“还给人家求情了。”一手扶起我,敛容淡漠道,“朕已经仁至义尽了。”
事实不如想象中顺利,琪琪果真死也不肯走。十年前的撒泼功夫再次派了用场。不可开交的时候,銮驾已往东行。纳兰无法,只能亲自去送,谁知又是一场大闹。侍卫再次来报,康熙已经黑了脸。
我策马在康熙身畔,低低道:“奴才去哄哄,送她进山海关。”
“你行么?”康熙勉强压着怒火问我。
“奴才试试。这么多蒙古人跟着,行在营盘被她闹的一塌糊涂,让人看见也不合适。”
“好吧。”康熙侧头低声嘱咐:“一路进山海关都有人,你去一趟朕还放心些。路上听容若安排,朕交代给他了。把琪琪交给镶蓝旗佐领海宽看守。”
“嗻。”我颔首答应。行间草草收拾了行装,跟随我的侍女等人一律退回盛京,对外只说皇贵妃身体不适,要在城中修养。而康熙的銮驾继续前行。
“尼楚赫!”琪琪见到我便扑了上来,连珠炮是的问,“是博格达汗派你来的?他愿意留下我么?他要带我走么?”
我已经看见琪琪手里紧紧握着马鞭,淡然说道,“皇上愿意留下你,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
“你学会听话为止。”
“我凭什么听你的?”琪琪厉声问道,鞭子在空中呼的划过。
一边的侍卫早就不耐烦,喝骂道:“野丫头不得无礼!”话未说完,琪琪挥鞭就向他抽去,怒斥道:“我是札萨克图汗的妹妹!你们不过是奴才,怎么能说我?!”
左近都是康熙心腹的侍卫,何时受过这样的话?只是当着我不敢发作,侧身避过鞭子,轻蔑道:“听说老汗死了。当大汗要皇上册封,你哥哥有金册么?你还不如我这个奴才!”
琪琪火冒三丈,冲上去挥鞭狂抽。劲风过处,众人都退了几步,有几个年纪小的便欲抽刀。纳兰连忙喝住众人,上前挡住我,伸手握住鞭梢。皮鞭柔韧,瞬间就缠在掌中。琪琪双手扯了几把都抢不过来,怒道:“狗奴才!放手!”
“够了,哈斯格格,皇上若是知道就永远不会见你了。”用力夺过皮鞭,纳兰也不生气,面无表情道:“听皇贵妃的话,上车去。”
我亦是冷冰冰的说道:“你想做皇上的妃子,就要听我的,就凭我是皇贵妃!”
“你变了,尼楚赫!”哈斯琪琪捧着脸大哭,“你们都变了……”强行将她抱上马车,六名侍卫随行,我们折回山海关。
中途歇马,纳兰轻声对我道:“你不该来。”
我看着换了马,就着鹿皮水囊喝了两口水,“我不来,凭你们能把她弄回永平?”抬头一笑,“用蒙汗药还是一路绑着她?”
纳兰俯身查看着马蹄,漫不经心道:“依着索额图大人与我阿玛的意思,早就把哈斯格格灭了口。也就没有如今这番忙乱。”
“皇上为什么不依他们?”我微笑道,“难得!这一出‘将相和’着实感人。你阿玛竟然能与索大人英雄所见略同!”
纳兰听出我的揶揄,摇头笑道:“他们是英雄,我倒成了小人?”
“若杀了她,岂不是一了百了?皇上若有心杀,一百个也死了。若想放过,再麻烦也无所谓。就像如今,不避嫌疑命我来送,是有意要保全。”我淡然一笑,“美人计十年前就铺垫好了,如今咱们全都陷在里头。”
“何必说这个话。”纳兰蹙眉道:“难道你没劝?自顾不暇,还乱做好人。你自己不提,我就不信皇上会叫你送一程!”说着,已经解开马绊子起立身来,“娘娘上车吧。”不等我说话,回头招呼众人上马。
琪琪在车上没有下来,哭了整整一路。我板着面孔没有说一句话。我不许她下车,不许她骑马,不许她与旁人交谈。纳兰也默认我对琪琪的桎梏,并且没收了她身上一切能伤人利器。其余的侍卫们对她更是冷漠非常。相比十年前的那个坐在康熙马前,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她此刻应当明白了人间冷暖。
让她恨我们吧,哪怕我们有意回护了她的生命,这一切没有意义。等待她的是漫无边际的□,孤寂会将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的一个念头,就能摧毁她的一生。如果琪琪的爱是敬畏与崇拜,也许在将来,她会更加爱恋她的博格达汗。
晚间,车马行至辽河南岸,早就派人到驿站报了信儿,一切预备停当。康熙的御驾往长白山去,几乎关外所有人马都驻扎在了盛京以北。空荡荡的客栈只住了我们一行人。
我和琪琪坐在正房炕上烤火,我拿着本《全唐诗》翻看。琪琪哭的累极,干脆不吃东西和衣睡倒。屋外晚风飒飒,夹杂着马嘶声,更添无端寂静。忽然一阵婉转琴音响起,我不禁愣住,琪琪也拥被抬头。
琴音时段时续,是在校弦。一丝微笑浮上,会抚琴的唯有纳兰。万籁俱寂,人声马嘶都停止了,只偶尔有飒飒冷风吹过,笼着琴音悠悠扬扬的传开去。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刚启程时,回望行营数里的灯火,万千灯影如星火摇摇欲坠,纳兰在马上随口吟诵的。琴音几个起伏,归于寂静。又过一时院中已无声响。
琪琪愣愣的听了半晌,只是斜眼瞟我。我故意看书不理她,她轻声问道:“尼楚赫,是谁在弹琴?”
“侍卫吧。”我装作不在意。
琪琪听了这话,叹气躺在炕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默默睡去。我也不理她,熄了灯,宽衣在她身边睡下。
辗转半夜未能安眠,起身看时,见琪琪睡的很沉,给她掖好被子,自己披衣出门。
昏暗的月光中的巍峨高山映在窗纸上,使这北国的夜色无端多些豪情。□,是否便是此意?推开门站在院中,没有风,只是干干的冷,我裹好斗篷兜上帽子向院外走。见马槽中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有人正抚摸着马耳朵出神,不是纳兰是谁?
“在这做什么?”我上前轻声问道,他只穿着石青灰鼠褂子,斗篷搭在木栏子上,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不穿斗篷。”
“那小祖宗睡了?”他见我走来,并不惊讶,只是微笑,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笑道:“看看马。”
“睡着了。”我倚在石槽上笑问,“哪里的琴?”
“屋里墙上挂着,拭了拭,竟然能弹。只是弦音失色不稳,木头也糟朽了。”
“是《长相思》么”
“《长相思》。”
我笑盈盈道:“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他一愣,随即笑道:“我念过一遍,你就背下来了。”
我向着里面一扬脸说道:“琪琪听见你抚琴,喜欢的很。”
纳兰弹弹衣服,蹙眉笑道:“我们不过是奴才,一句口谕,明日弹一路罢了。”
我摇头苦笑,“真是的,认真跟小孩子置气?”
“我哪会和她生气。”他不在意的摇摇手,抚了抚肩头道:“你来的正好,有针线么?把这褂子都抽破了——往里灌风,冷的很。”
我闻言忙细看,见貂锋蟒缎箭袖肩膀上有一道裂缝,带的皮毛都翻出来。忙从随身荷包里取出针线,“里面都这样了,斗篷呢?”
纳兰举手遮着光影让我韧针,口中笑道:“还用说,风毛也掀掉了一块。”
我整好裂缝的边缘,就着他身上连了几针,“这个口子大,应当缝个水云纹,不然特别明显。你坐下,够不着。”
纳兰坐在石槽边笑道:“随便缝上就好,回去横竖也不要它了。”
“你倒大方。”灯影摇晃,看不清楚,我只得密密的压住皮毛,绷住缎面,边缝边问道:“身上伤着了么?”
他见我看的费劲,又往灯前凑了凑,“幸亏天冷穿的厚,只有些青紫。她那鞭子好,牛筋缠丝。若直接抽在身上可了不得,用手接的那一下,虎口到现在还生疼。”
我撑不住嘲笑他,“天天自夸‘文武双全’,其实连一鞭子都躲不过。赶明儿还有的说嘴么?”
纳兰低头看着我的针线,笑道:“冤枉。我从来没自称自赞过——不用缝这么密——我要是躲了,这下子正抽在你脸上,怕是要绣云龙纹了。”
我笑笑不语,只低头专心缝补。半晌方道:“好了,一道大疤瘌似的,也不好看。”说着咬断了线头。
他抚了抚针迹,“这就挺好,多谢。”
又拿过斗篷来展开,我皱眉道:“这个可没办法,这么大一块,得界线。”
他接过斗篷,“明日反穿着就罢了。”便即催我回去,“大半夜的不该出来,怎么不懂得避嫌?”
我淡然一笑,“若讲起‘授受不亲’,就该宁可自己冻死,也不让我给缝!是谁为了件衣裳,连命都不顾?装什么道学呢!倒说我不懂避嫌。”
纳兰蹙眉轻笑,“我说什么了?又要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