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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拉姑淡然道:“出来的时候,老祖宗嘱咐我照应佟格格。我只听老祖宗的,别人一概不识。”
那人急道:“可是现在老祖宗不在!这里只能听辅政大臣的。外边驻防的都是……”苏麻拉姑的双臂一颤,听那人续道:“驻防的都是镶黄旗玛尔赛手下的人!”
苏麻拉姑听闻此言,缓缓放下仙儿,也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们呆立片刻,对那人道:“去把这件事告诉康亲王和安亲王。我要见四位辅臣。”说着,一行人又快步走出了偏殿。
仙儿与我面面相觑,我闭着眼睛用力思索。康熙二年!康熙二年!康熙二年在慈和皇太后的葬礼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么?想不出来,康熙二年能发生什么呢!
忽然,仙儿软软的坐在了地上,她红红的眼睛中滚落了两滴大大的泪珠儿——“他们要让我殉葬!”
殉葬!
我的额头淌下一滴冷汗,方才那十二个宫女,难道已经……
忽然,门外响起苏麻拉姑平和而坚定的声音,“殉葬虽是祖制,但从未有过以侄殉姑的道理。当年太祖皇帝驾崩时候,大福晋乌拉那拉氏与两位庶福晋殉葬;太宗皇帝驾崩时,亦有庶福晋殉葬;和硕亲王等薨,其无子福晋、侧福晋、庶福晋等殉葬也属常例。如今皇太后大行,殉葬之说本无祖制可寻。鳌拜大人提出的按照端敬皇后旧例,以寿安宫宫女十二人殉葬之事,应请太皇太后懿旨再做定夺。如今安灵在即,难以请旨也属实情。可坚持要大行皇太后的侄女殉葬,绝无祖制可依!”
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说道:“苏大嬷嬷,决议此事,其余三位辅臣也无异议。我们是奉天命行事,请大行皇太后寿安宫侍奉的所有宫人升天殉葬。钦天监详策天意,大行皇太后阴灵不安,思及母族家人,不忍瘁离;大行不安既皇上不安,必得佟氏族中近身女眷殉葬,方始大行皇太后阴灵平静,皇上也可放心。”
鳌拜!那是鳌拜!
他的声音洪亮,且不可质疑,“夕日端敬皇后薨,族妹贞妃殉葬,当属成例!”
苏麻拉姑道:“贞妃是为世祖章皇帝殉葬,并非为其姐殉死!”
又一个的声音开口道:“盛京时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慈遇上宾,一位叶赫部族女亦曾殉葬,可以引为祖制。”
“遏必隆大人,你们一定要佟氏格格殉葬才肯么?”苏麻拉姑的声音依旧沉重。
仙儿此时抱着我哭泣起来。万万想不到的!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要用活人去陪死人!我忘记了,清朝初年的时候,他们还在用这种野蛮人的丧葬礼俗!
怎么办?怎么办?我拉着仙儿,“仙儿,你不会死的!你将来能做皇后的!你放心!”正说着,殿门打开,四位萨满太太走进殿来,为首一个头戴面具,手中捧着大红缂丝银鼠袍子。四位身穿重孝的辅政大臣站在殿口并没有进来。
苏麻拉姑被两个女子搀扶着,不能移动半步。
仙儿瞪着他们,软倒在地。
“等等。”我站起身子,向门口处的四位辅臣说道:“你们说清楚,究竟是要把我们佟家所有的女孩子都拿来殉葬呢?还是只要一个?”
大约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问问懵了,他们几个人对视了几眼,苏麻拉姑也惊讶的望着我。辅臣中年级最为老迈的一个回答我道:“天意是说,‘须大行皇太后母族之未婚女子人殉葬’。”
这人一定是索尼,四大辅臣之首,他是在是老的不成样子,说个话都气喘吁吁的。鳌拜此时想要开口,却被索尼的话堵住了,索尼不耐烦的对我说道:“你这小孩子知道什么,让开了。请佟格格过来。”
我不理他的话,立时又问道:“你们先说清楚!你们究竟是要杀一个,还是想把我们佟家的女孩子统统杀光?”
我这话一出口,四位辅臣和苏麻拉姑都变了颜色,苏麻拉姑沉声道:“四位大人,你们确实要说清楚才是。慈和皇太后大行,要族中女子殉葬,你们说是天意也罢,人意也罢,我都不理,将来只会如实启禀太皇太后。是只杀一个,还是都杀,你们早拿主意吧!”苏麻拉姑此时冷冷的命令身边的内务府郎官道:“去将步军统领麻勒吉请来。”
鳌拜此时脸色铁青,冷笑道:“苏大嬷嬷,你叫步军统领做什么?”
苏麻拉姑冷笑一声,道:“四位大人若是决意将佟氏所有未婚的女子都拿来殉葬,就要立时派步军统领衙门封锁京师,以免遗漏!”
此时的空气已经凝结称为一体。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仙儿,双眼直直的盯着鳌拜与索尼。
突然,索尼轻轻咳嗽一声,拖长音说道:“殉葬本属祖制,历来家人殉葬者只一人,怎么能将满门都赐死呢?苏大嬷嬷这话说的糊涂了。何况为皇太后大行之事,封锁九门又成什么体统。”他斜眼瞥了身边的另外三人一眼,缓缓道:“自然是请嫡亲的格格一人侍奉皇太后大行。”
我能感觉到一瞬间的死一般寂静,所有的声音都停息了片刻,此时苏麻拉姑挣开了身边的人,快步走进殿来,越过我从地上抱起仙儿。
我没理会她们,只是重重的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口气高声说道:“我就是佟格格!”
所有人再次将游离的目光聚在我的身上,却听鳌拜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为大行皇太后殉葬是荣耀家族的大事。不是随便人什么……”
“我是大行皇太后的侄女。我阿玛是佟国维!”我镇定的说出这两句话时候,觉得心中有一种怪异的镇定。此时仙儿朝我扑过来,却被苏麻拉姑紧紧的抱住,还被堵上了嘴。
“佟氏姐妹进宫侍疾,我们是知道的。不过听说佟家只有一个女儿。你只是远枝的侄女。”一个长得肥肥胖胖的的人微笑道,他是遏必隆。
“两个舅爷就在外边,让他们进来就是了!”索尼不耐烦起来,撇了撇嘴,带动着一把白胡子跟着颤动着,他挥手叫侍卫。
不一时,听到人回话:“世袭三等精奇尼哈番佟国纲携妻瓜尔佳氏,佟国维携妻何合理氏到!”
佟国纲与佟国维夫妇四个人都是穿白戴孝,疾步走来,向四位辅臣行礼已毕,脸上都挂着惊慌的神色,想必已经知道了殉葬的事。
索尼咳嗽一声,对佟国维道:“二舅爷,这小格格是你闺女么?”
一句话问的佟国维张口结舌,索尼不耐说道:“为大行皇太后殉葬是荣耀家族的大事,若是嫡亲侄女肯殉葬,也是你们佟家的大幸事啊。”
佟国维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轻声对他说:“我当然是阿玛的女儿。是么?阿玛?”
他未及答话,他的妻子何合理氏就冲上来没头没脑的抱住了我,哭道:“楚儿就是我们二爷的闺女儿啊!从小出喜,没能养在身边,刚刚接到府里没两年……”
气氛如此凝重紧张,我还是禁不住嘴角上扬,这女人太机敏了!
佟国维终于没出声。佟国纲皱了皱眉头,粗声粗气的说道:“这丫头反正是我们佟家孩子!有什么可问的!”
佟国纲夫人也缓缓的说道:“这丫头叫楚儿,生下来身子单弱,后来又赶上出喜。便一直放在庄子上的本家兄弟处抚养。五六岁的时候才接回来的。若是能服侍大行皇太后西去——”她略顿了一下,又道:“可是这丫头的福气。”
不必多做解释,鳌拜还想说话,却没人再耐烦听了。索尼一挥手,萨满太太抱起了瘦小的我,众人跟随,一同出殿门而去。
我回头看时,仙儿被苏麻拉姑死死的抱住,她的嘴被捂着,唯一一只自由的手向我挥舞。我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他们将我抱进一个空旷的殿宇中,由萨满太太给我换上了那一身大红的衣裳,扑了一脸奇香白粉,将我的小嘴用胭脂涂抹的如吃了死耗子似的,随后放我在炕上坐好。萨满太太们围坐在身边,炕前面,四位辅臣与佟氏家族的人们依次给我行了跪拜的大礼。
我笑着看他们给我磕头。
痛快!终于轮到你们给我磕头了!这八年的窝囊日子终于到头了!姑奶奶我不干了!
我恨不得向他们吐唾沫。虚伪小人!一帮混蛋!他们谈论杀死一个孩子,就像谈论天气一样的轻松自在。我与你们有什么仇?滚你们的祖训!你们想杀了仙儿?妄想!想不到吧,世上有一个多余的我,偏偏能去替死!
我看了一眼郑重行礼的鳌拜,心中更是冷笑:任你奸似鬼,也喝了你姑奶奶的洗脚水!你过不了几年好日子了!小皇帝会收拾你的!
他们行礼已毕,萨满太太给我端上一碗茶色的毒药。
我捧过来,水还是温热的,轻轻抿了一小口——“噗!”我用力把这一口水连同唾沫都喷了出去。
站在最前面的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与鳌拜几个人都不由得往后躲了一步,从没说过话的苏克萨哈取出手帕来擦了擦脸。鳌拜用手胡乱抹了一把,瞪圆了眼睛示意萨满太太说道:“送佟格格升天!”
正要灌我,我故意用最为清脆明亮的童声,含着欣喜的笑意喊道:“这水是苦的!给我加糖!”
众人都不知所措了,遏必隆只得含着苦笑道:“谁有糖?快去拿糖来!”
忙乱了好一阵儿,一个萨满太太送进来几块冰糖,放在碗里。趁着这个空,佟国维越众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人,拉着我的手,“小叫花子,你疯了?”
我回报给他一个灿然的笑脸,低声道:“小叫花子不欠你们家了!吃了你们家的饭,现在用命还了。”
“恭送佟格格升天!”他们隆重的齐声念诵着。
我将这碗又苦又甜的药水一口气喝掉。特意像亮酒碗一样将碗底亮给他们看了一圈,随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本以为他们会用弓弦勒死我,上辈子高识君给我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