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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语,只闭目承受着,任由湿热的嘴唇顺着脖颈一路滑到胸前,随口道:“皇上宠谁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皇上……”
康熙的神色一变,皱紧眉头,“朕就恨你这样!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心思不知飞哪去了……”说着,满目柔情都化作了冰冷的光色。我惊惧的望着他,身子渐渐冷的发起颤来。
多少次在他怀中陡然惊醒,空落落的心与满目清冷的泪不知如何掩藏。最怕自己忽然的意兴阑珊会被他发觉。一滴泪正挂在睫毛上,不过轻轻眨了两下,便落在腮边,我的嗓音含了低低的泣声,“让我怎么样?”
康熙幽深双眸紧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把心挖出来瞧瞧,若是里头装着朕,就饶你!”霎时,我的脊背出了层层冷汗,心猛烈的跳起来。为什么他偏偏这样说,他为什么要看我的心?
康熙的手重重按在我胸前,“呲”的一声撕开衣襟,低头吻在心口上。牙齿细细啃啮着皮肤,仿佛随时会划开皮肉,叼出心脏来。滚烫的气息透过肌肤,撩的我全身乱颤。
我突然怕了,热泪夺眶而出。我的心,我的心在哪?
“别……别挖我的心……别……”恐惧的泪不住往外淌,一股股的落在玉簟缝隙中,消失殆尽。
“怎么哭了?”康熙抬头见我泪流满面,不禁愣住。连忙将我拥在怀里,笑着哄我,“还能真挖你的心,傻……”
我虽然竭力忍住,却仍旧抽噎不止。胸口起伏难定,都已经忘记遮住赤|裸的身体,只顾抹着泪。他费力在窄窄的躺椅上侧身将我放下,喃喃安抚,“身子和心都给了朕,你这人都是朕的。不怕,吓着了,逗你的……”
我勉强忍住眼泪,“我没有心。”如释重负的依偎在他怀中,低低唤道:“皇上,没有心还能活么?”
康熙破颜一笑,起身将我抱上床去,枕着我柔软的腰身,缓缓道:“商末纣王昏庸,宠爱美人妲己。国相比干是正直之人,数次上书请纣王废黜她。妲己怀恨在心,装病迷惑纣王。说:我的病必须要七窍玲珑心做引。天下唯有比干有这样的心。这故事,你听过没有?”
“听过。”我侧身躺在裹着碎玉芯的软枕上,低声续道:“比干的好友姜子牙是半仙,教了他一个无心也能活下去的办法。”
康熙的声音渐渐低沉,在我的怀里翻了个身,舒畅的叹了口气,“比干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交给了纣王,骑马出城,遇见卖菜婆婆拦路。无奈口不能言,怎么也躲不开。那老婆婆道:我卖的是无心菜。比干便问:菜无心能吃么,人无心能活么……”他说着说着,已经模糊睡着。
眼中的泪滚来滚去,从心底泛上阵阵无尽悲哀,恨不能被摘心的人是自己!我紧紧咬着枕头,忍住呜咽之声,“那老婆婆说:菜没有心还可以吃,可人没有心,就只能死……”
许久无声无息,只有蝉翼纱帐在夜风中缓缓摇曳。眼角的泪流尽化干,显得涩滞沉重。将纱被给他盖上,我想下床,康熙却在朦胧中拉住我。
“今后都不许走。”他翻身拥着我,沉重的手臂圈住我的身子,“你怎么这样粘人?一时半刻都离不了朕身边儿……”他的梦话语无伦次,虽然细微,却在耳畔,直逼人心。
第二日清晨,太皇太后在院中饮茶。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康熙上前去请了安,又含笑道:“贵妃看荣嫔与辰儿回宫,怕老祖宗没人伺候,昨晚就赶过来了。”
我上前两步双膝跪安,“奴才恭请老祖宗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康熙连忙递了一盏新茶,她缓缓饮了一口,微笑道:“来了?”
没想到只这两个字,我只好陪笑道:“是,奴才来了。”
太皇太后将茶杯放下,脸上堆积的皱纹舒展了一下,“起来吧,别在院门口晒着了。”
“嗻。”我恭敬赔笑立在康熙身边,心中却在向她翻白眼。
“也不用劳烦贵妃伺候,过两日凉快了,咱们也回宫去。”太皇太后对苏麻拉姑笑道,“今年夏天热的慌,竟然在汤泉住了这么久。也该回宫了。”
康熙连忙笑道:“再住几日。秋天时候,孙儿恭请老祖宗再往北去转转。”
太皇太后笑了笑,“秋天你必定要打围的,我就不去了。安排安排,后日我们就回京,皇帝不用送。知道你的军务忙,宫里不得劲儿。在这儿倒是能松泛松泛。”
康熙一定要亲送太皇太后回宫,老太太依旧坚持不许,康熙只得笑道:“那就让贵妃随驾侍奉吧。”
我闻言连忙又跪下,“奴才愿伺候老祖宗回宫。”口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恨恨。功亏一篑,巴巴儿的赶了来,没待三天又要回去。想知道的一样都没能看见!
“你伺候好了皇上就是孝敬我。”太皇太后瞥了我一眼,面色却是出奇的慈和,“顶着毒日头,赶了半天路,可不是为我这个老婆子吧?”
我尴尬的说不出话,讪讪笑道:“奴才全是……”
不等我说完,太皇太后淡淡又道:“自从孝昭皇后去了,我看你还算安稳。宫务与皇帝身上都要上心,熬着吧,将来有你的出头之日。”
“是。奴才不敢妄求。”我俯身道。
苏麻拉姑连忙过来搀我起身,拍着我的手背笑道:“贵主儿是厚道的人。”
我恭顺的低头答应着,眼神看向康熙,见他对我笑,便也抿嘴一笑。三天后,太皇太后返回京城,康熙与我依旧留在了汤泉行宫中。
汤泉待了几日,我终于了解了康熙军务异常繁杂的原因。
六月初,吴三桂大将马宝率五万大军南下攻击两广,击毙都统宜里布、护军统领哈克三;大败前锋统领硕岱副都统托岱、宜思孝所率援军。广西的所有营垒都被洪水冲垮,柳江南岸失陷,广西全境被吴三桂收回。简亲王的部众不得不退回广东。
“这儿是什么地方?”
梁九功领着我来到了汤泉行宫后山,半山处的一座别院。小院中几座茅屋,中央一口石井,异常古拙。
梁九功笑道:“半山腰有山风最凉快了。主子闲在些就在这儿念书。”
推开小院柴扉,先见泥焙小茶炉上的粗瓷吊子咕嘟嘟的开着。我含笑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榆木茶盘。梁九功连忙上前亲自挑开竹帘。
正文 94、槐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小小茅屋并非是居室;只是座凉亭。四外皆有窗棂可开阖;亭中凉风习习。康熙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见我端茶进来,抬头笑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奴才是心到神知。”我故意打趣;将茶杯奉上,拿起竹扇扇着,“草堂?”
康熙将茶喝干了,对我笑道:“你猜呢?”
“嗯……”我作势想了想,笑道:“昨日皇上说起唐朝杜工部的诗;说杜诗沉郁顿挫心怀天下。皇上身居草堂;想必是取意《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康熙闻言大悦,握着我的手道:“不愧是朕的解语花。”
“皇上说我是解语花,就要问您一句话。”心中掂量了一番,终于开口,“近几日,皇上总忧心忡忡,是为什么?”
康熙放开我的手,低头一笑:“朕忧心了么?”
“是。”我垂目低声道:“用膳食不甘味,夜半常常辗转不能安寝。”我一笑,“方才喝的去年陈茶,也没尝出来。”
康熙一怔,撑不住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朕……”他用书支着头,“朕这几日事儿多,没大碍。”他脸色一转,只含笑拉过我,拿话搪塞,“今儿怎么穿了这身衣裳?”
我身着月白一色软绉纱琵琶襟大袄,大襟斜刺连枝白海棠,下着湘色水绫百褶裙。周身并无装饰,唯有腰间缀着一枚菱花白玉璧。
“这次什么都没带来,只得翻了几件旧衣服凑合穿。”我因着汉装,头上盘了蝴蝶双环髻,却是没有一丁点的首饰。康熙也看出来,随手摸摸灵蛇盘绕般鎏光的头发。
“来时为了骑马方便,穿的男装。连个簪子也没有。”我讪讪解释道。
“穿的素净,才显出天姿国色呢。”他双臂搂在我腰间。他穿的是月白暗纹水缎衣袍,也比平日在宫中清爽许多,“朕记得你今儿早晨披着一件儿浅粉的,是不是见朕穿这个色儿,特意又去换了?”
“哪有这么多衣裳可换?”我笑着挣开他手,“这些衣裳都四五年了,做好了四处放,都没来及穿……”我留意看,见康熙神色黯然落落寡欢,忙闭口不语。他果然没留意我说话,只携起手步步走出茅亭。
我亦步亦趋的被他牵着,定定的立在小院中,回望郁郁远山。康熙的脸上带着微笑,随手拈去身上的落花落叶,“朕恍惚记得,你当初新穿这件衣裳的时候,比现在胖些。”他伸手在我腰间比了比,“腰身儿上空落落的。”
我低头含笑不语。康熙的手不经意握紧,不知想起了什么,“楚儿今年二十四了吧?”
“是。奴才虚岁二十四。”
康熙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双目直直的盯着我,“十四年,白驹过隙。回想起来,竟然如同梦一般。”
我心念猛然一动,十四年,仙儿是十四年前死的!忽的一阵清风,院中的槐花扑簌簌被风吹落。我缓缓双膝跪倒,依偎在他膝前,“奴才听说三千年沧海可变桑田,神女麻姑一生看见过三次沧海桑田。若这么想起来,十四年并不长……”
院中是碎石铺就的,衣裙十分单薄,腿上被砾石捻的钻心疼痛。
康熙的手轻抚着我的头,将长发中拈着的槐花一一摘下,“朕身边还有楚儿,沧海桑田算不得什么。”
眼前是康熙水锻箭袖下摆上的竹叶暗纹,珠灰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