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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正中围椅上坐了,对身边的韩九如笑道:“带贵主儿到旁边阁子。”又对我笑道:“朕见几个外臣,过会儿叫你。”
我行礼退出,韩九如引着我绕过正堂,又走进另一处隔间。这里铺设更为精致典雅,四壁墙上皆有古画。正中一张黄花梨嵌螺钿山水纹平头大案,一头摞着名人法帖。文房四宝一色古器,并非宫中常用之物。阁子东西两边各有紫檀包镶竹丝半桌,一边是玉石条盆点缀着单瓣水仙,一边是青瓷红梅盆景。另有紫檀回转书架百宝阁,古籍书卷满布。
我随意看了看,“这个小书房可着实布置的雅致,比翔鸾阁还好。”
韩九如笑道:“这边是今年秋天才收拾出来的。贵主儿看看这个。”他说着,往窗前一指。
那里挂着一个黄铜小架,停着只雪白的大鹦鹉。它极为安静,只是不住的左右摇头观望,全身羽毛如同雪团一般,憨态可掬。
我笑道:“真有意思。”
那鹦鹉看见我,扇了扇翅膀,叫道:“金埒近收青海骏,锦笼初放雪衣娘。”
“会说话?”我惊喜的指着白鹦鹉对韩九如笑道,“竟然还会读诗?”
韩九如笑道:“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主子一见就说贵主儿您一定喜欢。”
我一笑,便用金护甲去逗那鹦鹉,白鹦鹉用力叼着我的金指甲套,左右拉扯只是叼不下来。一对圆眼睛滴溜溜乱转,更显得可爱。与白鹦鹉玩了半天,我伸手抚摸着它的羽毛,又四外观看。
忽见鹦鹉架子后边挂着一幅字,笔迹十分熟悉,笑容不禁凝固在了脸上。卷轴上褚体行书题写着一阕《台城路》,题为“洗妆台怀古”:
六宫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露脚斜飞,虹腰欲断,荷叶未收残雨。添妆何处。试问取雕笼,雪衣分付。一镜空蒙,鸳鸯拂破白萍去。
相传内家结束,有帕装孤稳,靴缝女古。冷艳全消,苍苔玉匣,翻出十眉遗谱。人间朝暮。看胭粉亭西,几堆尘土。只有花铃,绾风深夜语。
落款小字写着“臣纳兰性德”字样。
我不由得走近几步,默默看了片刻,回头问韩九如,“这是……”
韩九如陪笑道:“这是秋天时候成大人写的。主子说写得好,叫裱起来挂着。”
我正想细细再看,有个小太监在门口打千儿,“皇上请贵主儿过去。”
正文 77、雪晴帐暖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回到了宫苑前的抱厦中。阁子中仍有旁人;康熙说话;“刚刚见了几个兵部的堂官,还是没和他们说。朕昨夜没睡好,竟而醒过来好几次。多少大事儿经历过;都没这样。想起来也好笑。”
“我是一夜没睡,清早就去步军统领衙门堵着门。巡捕营也不容易,他们并未有确信儿。”
康熙笑道:“更沉不住气。闹腾一整夜,连半个人影儿也没有。你别替步军统领说好话了。这事儿你别盯的太急,更别插手;只让他们查去。有了结果报给你。千万不能写折子报兵部;闹出来不像话。”与康熙说话的正是纳兰。
走到门口,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里面康熙又道:“算了,本也没打算这次能拿住谁。得的几样东西;你都去亲自看看。重要的拿回侍卫房来,别放在步军统领衙门,那里手杂。”
纳兰答应了一声,又笑道:“也没什么正经东西。有个名帖写着六大堂主的字号,可也是都知道了的,其余来往书信都烧的差不多了。”
康熙道:“天地会几个堂主都在南边露过头,不但你阿玛曾经说起过,这次康亲王在福建也有消息过来。唯有你刚刚提到‘宏化堂姚光汉’,这名字听着耳生。”
我听到此处,心惊不已,正进退不得之时,纳兰已道:“这个人确实蹊跷,没人听说过他。我阿玛也是看了这名帖才知道有个宏化堂,从来以为天地会只五个堂口。”
我不敢再犹豫,只得缓步挑帘走进抱厦。康熙支着头坐在正中围椅上,纳兰坐在旁边紫檀小条凳上,边说边用铜火箸漫不经心的翻着炭盆中的红碳。
纳兰穿着乾清门侍卫的服色,貂锋蟒袍外罩着黄马褂。他忽的抬头看见我,不禁愣住,起身行礼,“娘娘吉祥。”
康熙似乎还沉浸在思考中,听见纳兰说话才含笑道:“怎么不吭声就进来了,吓朕一跳。”说着向纳兰使个眼色,“先这样吧。”
我将手炉放在康熙的手中,笑道:“皇上先办正事儿,奴才不耽误您。”
康熙接过手炉,将我手也按在了掌下,“没什么正事儿了。咱们看看这兴寿宫。”
偏偏当着纳兰!我一眼也不敢向他看,只想抽回手,康熙并未放松。愣了片时,康熙忽然对我无奈道:“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我没来得及说话,纳兰将铜箸轻轻放下,含笑对康熙道:“皇上瞒着,娘娘心里岂不是更悬心么?”
“昨日在抓刺客?”我不再犹豫,直接问出了口,“是不是沙河的刺客?”
康熙在我手背上拍了一拍,叹道:“就是他。不过还没抓住。这一惊,他估计也不敢在京城里待着了。不要紧的。”他大约是看出我变颜变色,忙安慰我道:“朕没事。”康熙拉过我的双手,笑道:“小时候楚儿也是见过刀光剑影的。如今大了,胆子却比那时候小的多。瞧这点事儿,吓得脸都白了。”
我抿嘴一笑道:“奴才不是吓得。”
纳兰也笑道:“关心则乱。”他说完,行礼退出。
康熙站起身来携着我的手往殿外走去,笑道:“不提这个了。咱们看看景儿。”
在殿外宫苑高台上,康熙与我凭栏远眺。我却难以自控的将眼神落高台下的汉白玉石阶上。纳兰披着石青斗篷踏阶而下。风后暖雪后寒。夜雪之后,是最寒冷的日子。他走的太快,虽是无风的天气,斗篷依然翻飞上下。
“相传这里是辽道宗皇后萧观音的洗妆台。”康熙对我笑道,“知道萧观音么?”
“知道。”纳兰的身影已经转过柱廊石桥,再也看不见了。我连忙转回头来,向康熙含笑道:“孤稳压帕女古靴,菩萨唤作耨斡磨。”
康熙向我点点头,注视我的眼神更带了些落寞的柔情。我瞬间后悔不该提及幼年的往事,只怪方才忘情。忙向他解释道:“奴才说的不对,萧观音原是……”
康熙伸出食指掩住嘴唇,将我揽在怀里,柔声道:“朕知道你想起来了。不怪你。”洗妆台汉白玉石台下来往皆是领侍卫府侍卫,康熙忽然当众抱住我,我不禁尴尬的红了脸,轻轻一挣,“当着人呢。”
康熙非但没松开,还凑近在我额上一吻,“让他们看去。”
我不好再说别的,就这样伏在他怀中。萧索冷风拂过,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几下,抵着他的下颌悄声道:“皇上,这里冷。”
康熙一笑,抖开自己的黑貂大氅,“来,咱们进去。”将我揽着一路走回殿中。
又到了悬挂白鹦鹉的小书房里,康熙脱掉大氅坐在书案之后,将手搓了搓,“这里好不好?”
我接过大氅挂在屏风后,回身去倒一碗正山红茶捧上去,“布置的真好。皇上今后在这儿讲书么?”
康熙接过了茶喝着,笑道:“经筵侍讲还是在乾清宫南书房。你喜欢,就赏给你了。”
“赏给我?”我惊讶道,“这里?”
康熙将茶盏放下,拉我到身前,指着窗外伫立高耸的白塔道:“琼华岛上顺治年间就修了佛塔,名叫永安寺。正殿布置好后供奉从漠北请来的佛像。这里原叫‘荷叶殿’,也只三间小殿,当个书房罢了。你有空了就来,陪朕说说话,看看书。”
康熙说罢,也不待我回答,起身拿起一只斗笔,笑道:“磨墨。”
我连忙取过书案上的徽墨,伸手淋了水在砚山中。少时松烟墨香飘逸,康熙将笔蘸饱了浓墨,思量片刻写下“芳渚”两个大字。见他写完,我接过笔来。
康熙笑道:“秋天过来的时候,朕命容若做一首词,歌咏琼华岛洗妆台古迹。他写道‘六宫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书房的名字就用这两个字。”说着,携着我的手指向纳兰的手卷,“虽然有些过于婉柔了,但气格倒还沉稳。且挂着吧。”
“是。”我低声笑道,“奴才不太懂。”
“朕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随便看看。”康熙呵呵一笑,“琼华岛上的宫室原与萧观音并无瓜葛。不知谁首先传扬这里是萧皇后的洗妆台,说来说去,竟成了真的了。”
我点头笑道:“萧观音是一代才女,身世又十分传奇凄凉。若这洗妆台没有萧观音的故事,后世歌咏之人又有什么好写的呢?”
康熙一笑,捏了捏我的脸,“你总有的说。这间书房赏给你,看看还想要些什么添置的东西,命人告诉梁九功。”
“谢皇上。”我跪下谢恩,抬头向他笑道:“这就很好,别的不要了。”
康熙含笑俯身伸出双手,就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他捧着我的脸细细端详,看的我发窘,只好装作不经意缓缓背过脸去。却听他在我耳边笑道:“越看越好。老天爷赏给朕这么个贴心着意的人,不知怎么疼你才是。”
他说着话,已经将我紧紧的搂住。我抵住他的身子,只不敢抬头。可他偏偏托起我的脸,眼中满是融融笑意。眼波流动片刻,我圈住他的头颈,双唇吻在嘴角。
康熙轻叹一声,猛的将我横抱怀中,就往屏风后走。
我不禁慌了神,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挣扎道:“哪去?”
康熙含笑将我抱到了屏风后的榉木梨花纹绣罗汉床上,伸手就解衣扣,“咱们暖和暖和……”话未说完合身压了上来。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外面远远的有一大一小两声响指。我如蒙大赦,“外边有人递牌子……”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