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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过去拿了,轻轻掀开帘子送到她的面前。
平姑姑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双目如同湖水一般的清澈平静,她没有接,向我道:“你要是闲着,这些线都是剪好了的,你帮我把线劈成半绒吧。”
听教我们绣花的宫|女说过,绣细小物体需要劈线。一线可劈为二,劈成以后,仍可条分缕。但是她们一般都不会劈线,太麻烦,她们常常笑着说道:“哪像那些南蛮子这么耐烦,一根儿线还要分成十七八分儿!”
凡劈线都需要一分为二,称为一绒。绣细的绣件,一绒再需数劈,甚至劈到十数劈。
我从来不会这个,在她面前却又不想说不会,只好拿起一根线。
“劈线好坏对绣品影响很大的。”平姑姑看着我,委委言道,“劈得不匀,则粗细不一;劈技不熟,便容易起毛。我教你。”
我拿着线,听着她缓缓的说着:“劈时,两手十指一齐动作,一手将线反捻松开,另一手五指分开,套进分开的线梳开到底,不匀的再劈,如要更细者,还可再劈。”
我笨手笨脚的按着她说的话,劈开一条线。她只是含笑望着我,并没有来手把手教,只笑道:“好。梳开时不可用力太猛,以免中断。劈好的线不可多抹,免得起毛。”
我又劈了一条,小手还算灵巧,果真既没断也没毛。平姑姑笑着赞道:“真聪明。”
我一连把一缕线都劈好了,正高兴地要说话,忽听平姑姑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才想起我独自一人出来的太久了。
“别告诉人你见过我。知道么?”平姑姑含笑道:“你一个人乱跑,嬷嬷们知道了会骂的。”
我连连点头,忙忙的跑出去了。
等我一路呼哧带喘的跑回寿康宫里时候,仙儿与几个宫|女正在找我,她一手指头戳在我的头上,急道:“你跑哪里疯去了?找了你半天,快回去吧。”几个宫|女也过来说我不该乱跑。便拉起我的手往回走去,还好并没说别的。
过了几天,我与仙儿到慈宁宫去请安。
“佟家格格们来了。”苏麻拉姑笑着迎上前来,一手一个的拉住我与仙儿,一边进东暖阁一边向里面的太皇太后传话。
我跟在仙儿身后请安行礼。
“来,上炕坐着,暖和。”太皇太后微笑的命我们起身,让宫女们给我与仙儿脱了鞋抱上炕去。传说中的孝庄文皇后!我不太敢看她那张满含慈祥胖胖的圆脸,总是将身子躲在仙儿的后面。
进宫来第一次请安的时候就是这样,曾听到背地里宫|女们说我,“小家子气!”“没点子满洲格格的模样儿!”“看着就像个小南蛮子!”
今天只好故意做的大方,让吃点心就吃点心,让喝□就喝□。苏麻拉姑笑道:“楚儿倒是好些了,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认生了。”
“仙儿好生照看你小妹妹,宫里人多,可别让人委屈她。多可怜见的小模样。跟你小时候一样儿的!”太皇太后刮了一下仙儿的脸蛋儿,笑着说道。
“老祖宗这么疼她,我能不好好照应嘛!”仙儿放下盛牛奶的银碗,故意撅嘴道:“楚儿一来啊,老祖宗就不怎么疼我了。老祖宗不如留下她在身边吧,仔细着我委屈了她呢。”
“这丫头这张嘴是更厉害了!”太皇太后笑着在她的腮上一拧,“我得留下你在身边儿。不然,你这个小猴儿丫头就成孙行者了!赶明儿你姑姑身子好了,你也不许回家。就告诉佟家,我把你留下了!”苏麻拉姑便在旁笑着答应着。
仙儿脸上一红,随即滚到在太皇太后怀里撒娇道:“老祖宗让我陪着,那我就一辈子都陪着老祖宗吧。”
苏麻拉姑随即笑道:“大格格这话蒙谁?将来你是不出阁的?”
仙儿红了脸,扭头不语,太皇太后搂着她笑道:“听她说呢!咱们仙儿这个模样,哪能许了外人?还不得我说了算呢!”
仙儿的小脸涨的通红,我只装着没听见,继续吃我的点心。
不一时,外边回禀,“皇上带着二爷、五爷请安来了。”
帘幕一挑,康熙一溜烟的小跑进来,身后跟着十三四岁的二阿哥福全与六七岁的五阿哥常宁。兄弟三人一同行礼请安。
我与仙儿连忙都从炕上跳下来,给他们几个人行礼,“给皇上请安!”之后只招呼一声:“二爷。五爷。”
“皇帝去哪了?”太皇太后一边让人给他们预备点心与□,一边问。
康熙笑道:“孙儿和二哥打布库去了,让老五也跟着去。”他说着,便上炕挨着太皇太后坐了,福全与常宁坐在炕沿上。我和仙儿便挪到下边的矮榻上了。
他们叙叙的说着小兄弟们练习武艺骑射的事情,福全与康熙你一句我一句十分兴奋,常宁年纪比我还小两岁,低着头不怎么爱说话的。
“老五,你今后也要常跟着两个哥哥学着骑射才行。”太皇太后听着,含笑插话道。
“嗻!”常宁听到叫他,连忙答应。刚拿到手里的一块牛奶勃勃咕噜噜的滚下来,正落在我的身上。他非常尴尬,脸色立刻憋得通红。
我轻轻捡起来,向他点点头,小声道:“谢谢五爷。”咬了一口。
常宁见别人都没注意,脸色渐渐恢复,又低头不说话了。闲话几句,忽听帘外太监回报:“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鳌拜求见!”
太皇太后笑道:“正好皇上也在这呢,让他们都进来吧。”
四位辅臣进来,仙儿便拉着我给太皇太后行礼告退,往里间走去。
我回着头,看见几个身穿补服头戴红顶子的官员进来。为首的一人个头最高,一脸的络腮胡子,眼睛又大又黑,他不经意的瞥了仙儿与我一眼,便朝着太皇太后跪下了。
仙儿拉着我从后面出去,对我低声道:“头里那个就是鳌拜。你看看,当初先帝爷驾崩的时候他是四辅臣的最末一个。现在倒好,竟然走在索大人的前头。皇上都说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连忙朝她摇了摇手,她也闭了嘴,对我笑道:“反正他找不上咱们,怕什么?”
下午,康熙来到寿安宫请安。慈和皇太后的病情日重,每天四五个太医请脉,我们也都不在出去玩儿了,整日陪着康熙守在病床前。
私下里,康熙轻声对仙儿和我恨恨说道:“鳌拜今天提起前两年大兴县逃人的案子。”我心中大惊。
康熙见仙儿一头雾水,便解释道:“顺治十八年春天时候,大兴县肖家村抓住七个逃人,说是曾经投充镶白旗下。”
我听到“肖家村”三个字,不禁额头上冒汗,手不由得抹了一下肩头,隔着厚厚的衣裳,当年的伤痕没什么感觉。
听康熙又道:“朕私下里看过那个案子:所解逃人由拨什库到刑部,让镶白旗牛录旗民等辨认,并无一人认识。他们的口供和地方地保的口供,也都说并没有投充过镶白旗。明明是民人,督捕不行审明,即议入官、流徙的罪名。真是不像话!当时这个案子提到议政王大臣会议,安亲王等就批过‘恐属冤枉’。命令刑部‘即将该县典史、快役人等,还有告发此事的人,马上提取到部,详审再报’。刑部审了一年多,今天来说,那七个人都死在狱中了!”
仙儿听得一脸茫然,我却心下冰凉,勉强压抑着紧张,低声问道:“鳌拜怎么说呢?”
康熙哼了一声,气愤道:“他能说什么!人都死了!蹊跷的是,鳌拜一口咬定人是镶白旗的逃人。可地却被是他的镶黄旗占了。”
仙儿半晌方才说道:“老祖宗说什么?”我瞪圆了眼睛仔细听着。
康熙心不在焉摸着我的头,对仙儿道:“老祖宗说,人虽死了,刑部也要有个结论。若是逃人也便罢了,若是民人,便依例查办。派了原先的两广总督卢兴祖审理,他现在时刑部尚书。鳌拜也是满脸不乐意的样子,他嫌卢兴祖是汉军旗,说他不配审查旗务。朕偏要让刑部审理!”
我的双手止不住的在颤抖,康熙一面拿出手帕给我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说道:“没事的,不要紧。看把楚儿吓得。”
“他连皇上的话也敢不听么?”仙儿一边揽着我,一边问康熙。
康熙拧着眉毛,道:“朕年纪还小,这些都好好记着!等朕亲政的时候!”他没说完,等他亲政就怎么样?
仙儿连忙点头:“等皇上亲政了,那就都好了。”
我们正说话,见一个精奇嬷嬷过来叫道:“皇上、佟格格,太后醒了,问你们呢。”
我们连忙起身回到病床前去。
当晚,佟太后的病情更重,口不能言,时时晕厥。康熙皇帝便不回武英殿,一定要在这里陪着,任凭谁劝也不肯离开。
夜间,昏黄的灯火中,嬷嬷和宫|女们都昏昏欲睡。两个贴身上夜的宫|女在炕里面照应着病危的佟太后。二更时候,她又吃了一次药,渐渐睡的安稳了。
康熙便与我们围在暖阁的熏笼上,低声说话解困。
他低声缓缓的说着,都是他小时候的事情。这个小皇帝的童年,是那样的单调、阴沉。
“自从朕记事儿起,常常是孙嬷嬷带着朕住在宫外边,只有每年三大节的时候能见额娘一面。
……
朕几乎记不得皇阿玛的样子。第一次见着皇阿玛的时候,是在四阿哥的洗三礼上。董鄂妃抱着四弟,皇阿玛在旁边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康熙轻轻的摇晃着身子,眼睛向半空中望着,“所有人都围着他们,说四阿哥是最有福气的人……”
“他们胡说呢!”仙儿突然说道,“三阿哥,你才最有福气!”
康熙望着仙儿,眼睛里已经晶莹透亮了,他勉强笑着说道:“朕是说,四阿哥有父母疼爱。他活得时候虽然短,却一直都在皇阿玛身边。”
仙儿正色道:“他有额娘,您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