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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的手腕子上一圈血红牙印,破了好几处,倒是都不流血了。我十分尴尬,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
倭赫上前用一块手绢把伤处给他包上了,正色道:“听说人牙上有毒,咬破了得上药呢!”
我不由得变色。却听见康熙和成德都去啐他,康熙气道:“你给我住嘴!狼牙上才有毒呢!人牙上哪里来的毒?”
仙儿过去推了他一把,气道:“你的牙大约有毒!我们楚儿牙上没有!”
成德含笑忙道:“没事的没事的,都好了。”
仙儿便拉着我笑道:“给成德行个礼,就说‘成哥哥别怪我,楚儿年纪小,看着皇上吧’。”
我的脸立刻如同火烧一般,这么酸文假醋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于是我上去福了一福,张了半日的嘴,终于正色道:“是我错了。不然,你也咬我一下吧!”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举到他的口边。
康熙与仙儿连忙拉住我,仙儿戳了我一指头,低声道:“你傻啊你!”
康熙也笑道:“楚儿就是实诚!别看不哼不哈的是个闷葫芦,节骨眼儿上做事儿就是脆生!”
成德含笑对我道:“不要紧的。”又对康熙道:“皇上,咱们再骑马么?”
康熙笑道:“这么一折腾,时辰都过了。罢了,过两日再来玩吧。”说着,命我们一溜排好了,他领头儿,在佛前拈香跪拜。
“总理山河臣玄烨,并非有意亵渎佛祖。冒犯之处请佛祖原谅!”说着便拜了三拜。我们几个人也都拜了几拜,随即起身开门出去。
外面等候的西往连忙牵马伺候,成德命几个小苏拉太监道:“你们叫几个人,把殿里收拾收拾。”
说着,一行人都上了马,缓缓的出西苑往西华门走去。
仙儿与康熙并骑而行,我便跟在仙儿的马后。倭赫正在对西往解释着鼻子为何出血,一边说一边用手挡着脸。
成德的马在我旁边,笑道:“你就是佟家的楚儿吧,听皇上说起过你。”
我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
“我叫纳兰成德。”他微笑道,“我是皇上的侍读。”
我本在低头摆弄着马鬃毛,听到“纳兰成德”四个字,猛然抬头盯了他两眼。
“纳兰?”我冲口叫道,“你……你是……你是纳兰家的?”
他点头笑道:“是啊。我阿玛是内务府总管大臣明珠。”
纳兰性德!我收回目光,低下头掩饰着心中的激动。他是纳兰性德!是《饮水词》的作者!
纳兰差异的看着我,我只好向他笑了笑,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方才说道:“你……你好,我叫周……我叫楚儿!”竟然险些说出“周晚”这个名字来!
他亦是笑了笑,没什么可说的,我们默默不语。听着前方康熙与仙儿正在低声笑语,商量一会儿回去寿安宫与佟太后一同用晚膳。
我的马慢,又不敢快走,只慢慢的溜达着,渐渐落在了纳兰的马后。双目死死的盯住他,心在“咚”“咚”的跳个不停。我上辈子看过的最后一本书,就是你写的《饮水词》,我在心中对他说。这个和我一起打架的小孩子写的书!
他突然回过头来,指着北边向我笑道:“听说你从小在城外长大的?你看,那有白塔。你见过么?”我连忙远望,果真是白塔。那是一座藏式喇嘛塔,高十多丈,塔身呈宝瓶形,两层铜质伞盖,顶上设鎏金宝珠。远远地倒影碧水之中。
“真好看!”我叹道。
“北海子的琼华岛。”纳兰告诉我,“是琼华岛上的白塔。”
“我想上岛看看呢,那岛上还有什么?”
纳兰笑道:“等有功夫带你去看。岛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嗯——”他想着,笑道:“那里有一座辽代的洗妆台,相传是萧观音所用的呢。”
我问道:“萧观音?是不是辽道宗的皇后?”
纳兰笑道:“是啊。‘孤稳压帕女古靴,菩萨唤作耨斡磨’,说着就是她。”
康熙与仙儿听见我们说话,也回过头来,康熙笑道:“这句很好——菩萨唤作耨斡磨!”说着看着仙儿笑着,仙儿笑着不语。两人又往前走去。
我轻声问纳兰:“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含笑道:“‘孤稳’是玉,‘女古’是金子。这句话是说,用玉石做头饰,用黄金装饰靴子。这都是契丹语。”
我又问:“那‘耨斡磨’是什么?”
纳兰凑近我,低声笑道:“‘耨斡磨’的意思是皇后,便是说有一个菩萨能做皇后。”
萧皇后名字叫观音,“菩萨唤作耨斡磨”,便是萧观音做皇后之意。我也压低声音笑道:“我姐姐叫‘仙儿’,大约也能做‘耨斡磨’。”
纳兰看了康熙与仙儿的背影一眼,抿嘴向我微笑,轻轻点点头。
远远的,几株花树已经含苞待放,水边垂柳新吐枝桠,清拂着湖面,几只燕子压水飞过,真是无限好春光。我的心情亦变极好,一路说说笑笑,便进了西华门。
纳兰、倭赫、西往等人送我们过了武英门便告退了。我与仙儿陪康熙一同回到寿安宫,病床上的佟太后见我们回来,只含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瞧这一头汗,叫孙嬷嬷带你洗洗去。”
说着,康熙自幼的乳母孙嬷嬷便过来拉着康熙去洗脸换衣服。我与仙儿也跟着宫|女嬷嬷们去换衣裳。
吃过晚膳,康熙回武英殿读书去了。我与仙儿也告退,回到我们所居住的后殿暖阁中。
时候还早,仙儿叫来一个阵线上的宫|女教我们绣花。仙儿嫌花样子不好,那宫|女笑道:“寿康宫的柯姑姑会画花样,上次托她画了好些,放在奴才的屋里,奴才拿去。”
仙儿笑道:“我们和你一块拿去就不得了。”说着便与我都披上夹斗篷同她一起出来了。
到了前院宫|女们的住处,她找出一堆花样子,仙儿挑着还嫌不好看。她便无奈的笑道:“要不,格格要什么样子,奴才去找姑姑说去,让她画几张。”
仙儿便道:“反正还早呢,你就带我一块儿过去吧。顺便我也给仁宪皇太后请个安去。”
到了寿康宫,听说仁宪皇太后在佛堂诵经,我们不便去打扰。于是直接去找到了那位柯姑姑,她见着我们十分亲热,拿出许多花样让我们挑,还叫人拿来笔墨现画了一些。
我对这些古老的纹样并无兴趣,看的百无聊赖,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便拉着我在院子里玩踢毽子。踢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天也渐渐黑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往北边看去,一片灰蒙蒙的小山,往南边看去,金色琉璃瓦红色宫墙都淹没在黄昏之中。我轻轻叹了口气。
皇宫,我何时能想到过,自己竟然可以居住在皇宫之中!可以在红墙边看着晚霞,可以在金碧辉煌中欣赏朝阳。这里太像一个巨大的迷雾了,随时可能迷失在里面。
独自信步乱走,在回廊里穿梭着,绕过去,绕回来,这里像个迷宫。转着转着,灯火越来越暗淡,才发现走错了方向。这好像是慈宁宫南边的西三所,又穿过一层廊子。露出一处破败院落,院中方砖缝隙里还长着尺许高的野草。北殿一间耳房中隐约点着灯。西三所是无人居住的,宫|女们常说的:“没事别往那边去!那边闹鬼呢,别唬着你们!”
本该原路回去,可是我那庞大的好奇心终于再次战胜了理智。缓步向灯火闪烁的地方走去。
正文 7、第 7 章 独倚春寒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清朝北京只有两个县,中轴线以东为宛平,以西为大兴。ucxswm/
大兴县肖家村是我编的地名,逃人的案子是根据《圣祖实录》里面一个康熙早年的案子改编的。
康熙除了福全,常宁之外还有一个弟弟,后来封为和硕亲王,不过这个不出名,我把他省略了,小说中的康熙只有福全常宁两个兄弟。
卢兴祖:历史上确有此人,两广总督,刑部尚书,他这种封疆大吏的尚书头衔应当是虚衔,不领实职。他也不会来查北京城里的案子。我在此做了演绎。“是谁?”一个慵懒低沉的女人声音响起,那么温柔恬静的口吻,我不由得开口答应:“我。”
我走到了正房的门口,里面女人又道:“先进来,外边冷。”
仿佛有人牵引着我,我伸手推开殿门,迈过高高的门槛,站在房中。
房中黑沉沉的,空空荡荡,一应摆设全无,房顶的梁上还结着密密的蜘蛛网,东边一个月洞门挂着纱幕帘子。纱帘本是夏日才用的,非常的不应景,那帘子几乎看不出颜色,大约是从未摘下过。
月洞门里有几点油灯。灯光中,一个女人端坐在绣架后面,一手拈着针线,一手似是怕冷一般揣在怀里。她穿着莲白色比甲,深蓝色棉裙,头发随意盘在脑后,抬头向我微笑问道:“你是谁啊?”
隔着帘幕,我朦胧的看得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我……”我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像是个小宫|女。”她一边继续在绣架上穿针引线,一面含笑轻声说道:“你是哪家的亲眷?”
“是,我叫楚儿。我是佟家的人。”我回答,她柔和的声音让我觉得十分亲近,又问道:“你怎么称呼?是慈宁宫的姑姑么?”
她看了我一下,含笑摇头,只道:“叫我平姑姑好了。”她随手将针别在绣架边上,在身旁各色丝线中翻找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帮我把那边的几缕花线拿过来行么?”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却见正堂阴影处放着几个大榆木架子,上面搭着各色的丝线、绸绢、布匹,琳琅满目。
“左边第二个,老绿色的。”她对我说道。
我连忙过去拿了,轻轻掀开帘子送到她的面前。
平姑姑的脸色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