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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露很快的端了上来,周太后用银制的小小勺子沾了玫瑰露,放在小皇子的嘴边,果然,孩子尝到甜味自然就张着嘴伸了舌头的去添,小勺子的玫瑰露没了,周太后又用勺子去沾了些放在孩子嘴边,如此反复,婆孙俩玩得不亦乐乎。
或许是吃饱了,再把勺子放他嘴边时,小小的脸皱起,有些厌恶的转到了一边,周太后这才放下勺子,笑道:“以前皇上也喜欢吃玫瑰露,那时的皇上,吃得还没他多呢!”
众人都赔笑着,周太后眉眼带笑扫视众人一眼,见到万贞儿也笑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将孩子还给乳娘:“抱着也给皇后和几位给人看看,赶明儿你们也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就好了。。”
一句话,众人神色各异,万贞儿的笑容也沉了下来,自钱太后不问世事后,周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便越来越差。
皇后倒是正常的笑,让乳娘来到自己身边,皇后看着孩子就是一顿夸奖,凤眼扫过其他人,韩夫人和梁贵人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唐贵人只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张贵人和杨贵人两人手执美人扇,慢悠悠的摇晃,却也没有要看孩子的兴致,最后转到贤妃,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明显有着不甘。
皇后轻笑,过去拉过贤妃的手握在手心:“贤妃妹妹也来看看小皇子吧,小皇子活蹦乱跳的,可爱极了。”说着,便真的拉着她来到乳娘身边,贤妃不情愿的看了眼孩子,或许是巧合,或是是她的魅力,贤妃看过去时,那小小的脸上竟突然绽放一个纯洁的笑容,尽管不喜他的母亲,但,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真好看,对自己的那一笑,心都软了。
皇后见贤妃愣愣的看着小皇子,小皇子笑着,对贤妃挥舞着小手,便笑道:“贤妃妹妹你看,小皇子对你笑呢,你握着他的手试试,这小家伙还会同你玩呢!”
如收到蛊惑般的,贤妃松开皇后的手,慢慢伸向孩子,万贞儿在一旁看着贤妃的手轻轻的握住孩子的手,开始只是试探的轻轻摆动一下,孩子却是找到好玩的事情一样,抓住贤妃的食指和中指上下摆动,嘴里还呀呀的叫着。惹得万贞儿也笑了,这孩子,居然连贤妃都打动了。
又笑闹了一阵,周太后说自己累了,皇后方才率领众妃告退。出了清宁宫,其余妃嫔都要去仁寿宫请安,万贞儿是被钱太后命令不用去请安的,皇后知道,若是万贞儿这时候去坤宁宫,还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回宫,便对万贞儿道:“今儿贵妃也累了,坤宁宫就不必去了,带着小皇子回宫好好歇息吧!”
万贞儿谢过万贵妃,带着众人回了昭阳殿。
一行人往仁寿宫的方向而去,轿撵上,皇后用手巾将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经过湖边时,将手巾毫不留情的扔到了湖里。
再抬头看天,晴朗的天空铺满了如棉絮般的云,一团一团的,皇后的声音低低的传到贵姑姑的耳中:“该变天了!”
昭阳殿,万贞儿又和儿子玩了会儿,便让人抱了他下去休息,自己也看了会书。
中午,才开始用午膳,念秋便急忙来报:“娘娘,小皇子不好了!”
一句话,万贞儿惊得站起身来,一边往偏殿去一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上午还好好的!”
念秋额上有大汗,说话也急切:“奴婢也不知道,乳娘说小皇子开始只是啼哭,乳娘以为是小皇子饿了,喂了些奶,结果小皇子把奶全吐了,哭声也越来越大声!这会儿是上吐下泻了!”
“请太医了吗?”
“芷荷一早就去太医院请去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万贞儿和念秋来到偏殿,远远的便听到安安凄厉的哭声,殿内嘈杂,想必是忙乱了。
孩子的哭声让万贞儿的心都碎了,加快脚步,万贞儿几乎是用跑的,进了殿内,见乳娘抱着安安一边哄着一边给他换尿布。
旁边的人又是端水又是拿毛巾的,见万贞儿进来,都惊惧的要跪下行礼,此时的万贞儿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直接让她们免礼后,接过孩子,引得乳娘一句:“娘娘担心脏!”
万贞儿才瞪了乳娘一眼,便感觉手臂一热,看去,是安安又泻了,乳娘忙上来要整理,安安又从嘴里吐出奶水来!孩子的脸红红的,哭声也由开始的凄厉慢慢的变得虚弱,万贞儿抱着孩子,一时又是心痛又是无措:“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也不等乳娘等人回答,又问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安安的哭声渐渐虚弱下去,浑身通红的,小嘴有气无力的一张一合,像是呼吸很困难,眼泪也流干了,仿佛只有微弱的气息,看得万贞儿心痛不已。
抱着孩子,万贞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只能等太医来了,诊断了才知道,万贞儿声音中透着不安,似对自己也似对孩子说道:“很快就好了,安安要坚持住,我们的安安是最坚强的!”才如此说着,万贞儿竟感觉孩子在抽搐,浑身痉挛。
章芷荷终于拉着太医来了,万贞儿直接免了他们的礼,将孩子放在床上,声音出现前所未有的慌乱:“太医你看看,孩子腹泻不止,还痉挛着,你快看看。”
太医不敢耽误,忙去看孩子,在孩子身上摆弄了许久后,脸色一变,忙吩咐道:“快用石榴皮泡些茶水来!”
边上的人哪里敢耽误,忙下去准备。
在边上的万贞儿心一跳一跳的,看太医的脸色,便知事有不妙,又命芷荷去太医院多请些太医过来。太医也说道:“去跟钟太医道,小皇子或许是误食了巴豆,种太医便知道准备了!”
巴豆!
众人皆是一愣,章芷荷不敢多耽误,忙去了。
万贞儿还处于巴豆油的震惊当中,正此时,孩子竟突然闭了眼睛不动了!
万贞儿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偏殿:“安安!”
94贵妃丧子(下)
太医急忙去探孩子的鼻息;看心跳,许久才道:“娘娘;小皇子晕过去了!”
听到孩子只是晕过去;万贞儿这才好受些;正此时,朱见深也急急忙忙的进来:“贞儿;怎么回事!?”
万贞儿见到朱见深,才压抑住的情绪顿时如决堤了般,不安;恐惧;伤心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泪掉出来时,人也往朱见深的怀里靠去:“浚儿,安安,安安不好了……”
朱见深抱着万贞儿,手在她后背拍着安抚,眼睛看向床上的孩子,只见孩子脸色通红,嘴唇却是白的,平日里黑溜溜的双眼如今紧闭着,眉头顿时皱起,声音也沉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和乳娘等人都吓得跪了下来,还是太医先说话:“回皇上,娘娘,小皇子是误食了巴豆,造成引起口腔、咽喉、食道灼烧感,恶心、呕吐、上腹部剧痛、剧烈腹泻呼吸困难、痉挛、昏迷、肾损伤……”
太医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利剑在万贞儿心中穿过,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住这么大的折磨!饶是大人,也经受不住啊!万贞儿从朱见深怀中起来,急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正巧,妙之急忙端着一碗东西进来,稍稍给朱见深行了个礼后便道:“石榴皮泡水来了。
太医听到,也顾不得太多,急忙接过碗,孩子已经昏迷过去,太医只得捏着他的鼻子,才勉强灌进一点儿,太医额头上冒着大汗,万贞儿在一边看着,更是紧张的抓住朱见深的手臂不放,心里默默的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让孩子有事。朱见深心中也紧张得不行,奈何他是男人,是丈夫还是孩子的父亲,他不能表现出来。
不多时,钟太医带着其他几位太医也来了,朱见深免了他们的礼,钟太医便过去帮忙,几位太医又是讨论又是给孩子灌东西,看得一旁的万贞儿心惊胆战的。傍晚时分,钟太医再次要给孩子灌药时,发现有些不对劲,忙去探鼻息,面上一惊,又探了孩子的心跳,最后又让几位太医都去看一下孩子,这一举动,万贞儿的心高高的提起来。
许久,钟太医等人一致跪了下来,声音哀婉:“皇上,娘娘,小皇子年纪太小,受不住巴豆的毒性……去了……”
话才说完,万贞儿只觉双耳有隆隆的响声,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朱见深还在消化去了二字是什么意思,便感觉抓住自己手的力量突然没了,转头便见万贞儿往旁边倒去,急忙扶住,惊叫道:“贞儿!”
“妈妈……呵呵……妈妈……。”
一片黑暗中,万贞儿听到孩子纯净的声音喊着妈妈,辨不清声音的方向,万贞儿只得原地转着圈的找,头沉重得厉害,心中慌乱无比:“安安?安安?”
不知道在原地转了多少圈,头更沉重了,万贞儿感觉眼前突然一亮,小安安正挥舞着双手,大叫着‘妈妈’,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跑过来:“妈妈……妈妈……”
“安安!”万贞儿不忍心小安安跑得太辛苦,也朝着安安的方向跑去,只是,好奇怪,不管万贞儿怎么跑,怎么努力的跑,却始终保持着和安安的距离,怎么也接近不了,似乎意识到什么,万贞儿更急了,声音惊恐的大叫:“安安!”
“贞儿,你终于醒了!”
浑身是汗的万贞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个结实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眼神还有些茫然,万贞儿浑浑噩噩的说道:“浚儿,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可怕,我梦见安安叫我妈妈,还挥舞着小手要我抱,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努力……我就是抱不到安安,浚儿,我抱不到安安!”
没有听到朱见深的答话,万贞儿有些疑惑,推开朱见深的怀抱,才抬头,就着烛光,万贞儿看见一张憔悴的脸,俊眸红红的,透着血丝,见朱见深神情如此哀伤,万贞儿愣愣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就那么看着朱见深,几分钟后,才弯腰放生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朱见深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她的头安慰,最终,还是没忍住,紧紧的将万贞儿抱入怀中,自己也低低的哽咽出声,这一刻,没有大明天子,也没有贵妃,没有妻子,也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失去爱子的父亲和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两个月零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