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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银和王兰田这才明白过来,异口同声地说:“我说郑继广从哪里弄来的状纸呢,原来是大人您在暗中帮助我们呀!”
戴彰勋一摆手,继续说:“今天上午的升堂审案,主要是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但是,这些洋行是外国人开办的。他们仗着朝廷与他们签订的条约,不受官府管辖,我表面上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我在东北做知县时,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知道他们的一些软肋。我们可以抓住他们的弱点,大做文章,逼他们退款。”
郑继广急切地说:“什么办法?二府爷您快讲。要是能从洋行手里要回银子来,我们些几百家的商号又可以重新做生意了,我们宁愿多交一些税银,那二府爷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呀!”
戴彰勋说:“再生父母,这也太玄乎了吧?我问你们,在多伦诺尔做生意最忌讳的是什么?”
“不讲信义!”
大家争先恐后地说。
“对!”戴彰勋说,“在多伦诺尔经商,信义是第一位的。你们要想办法让全城的商户都知道洋行是不讲信义的。别说是这次深受其害的商号,就连那些没有受害的商号都不与他们作生意上的往来。你们说,他们能支撑下去么?这些洋行买办们指望着我们商户们批购他们的洋布、煤油、火柴、卷烟等紧俏商品到草地销售,然后再把带回来的畜产品卖给他们。如果众商户抱起团来,不与他们合作,洋行顿时会陷入了绝境,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买办也是洋行雇佣的,他们为洋行带不来利润,洋行的外国老板们自然不会答应。这样一来,不怕他们不交还货款!”
“这主意太好了!我们咋就没想到?”
“对,我们要抱起团来跟他们干!”
“抱起团来好办,就是缺乏领头的人。”
这几个商户兴奋地说。
戴彰勋接着又讲:“首先,你们的商务会要着手去办这件事,要号召众商户抵制这些洋行。现在商务会会长乌良义已经同他们勾勾搭搭的,违背了你们商务会的宗旨,直接损害了众商户的利益。你们商户要通过合法的途径将他选下去,选出真正代表你们利益的人来,去号召商民。你们商务会是民间机构,不受官府管辖,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李长林是商务会副会长,到底见过一些世面,他想了一想,说道:“这好办,我们这些商人之所以成立商务会,就是要理顺多伦诺尔各买卖行之间的关系、解决商户间的纠纷和维护众家商号的利益。对选出的商务会会长,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以德为先。现在,众多商家已经看到了商务会会长乌良义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我们这些会董有权利提出重新选举代表众家商号利益的会长。我作为副会长,一会儿回去召集四十位会董商量一下,看大家是同意否重新选举的事情。如果都同意的话,我们马上选举,一定会选出真正代表我们商户利益的会长。我们会按照二府爷给我们出的主意办好这件事的。”
郑继广一听,急道:“那我们还不去准备?”
戴彰勋说:“不要着急。关于抵制洋行的问题还有一些事顺便要做一下。”
郑继广问:“二府爷,啥事?”
戴彰勋说:“我们前段儿时间走访时,听周主簿讲,各洋行开设了很多的大烟馆,害了不少商户。大家下去后,一并把这事儿向商户们说明,让大家远离这东西。那些已经陷入其中的商户,等待你们新选出来的商务会去帮助呢!”
李长林说:“这个一定能行。乌良义当会长,哪管过这事?我们重新选出来的会长一定会带领大家抵制他们的。”
周青山插了一句:“日本人开设的大烟馆最多。不仅如此,他们在滦河边还包了不少的活佛香火地,在那里种植鸦片呢。”
戴彰勋说:“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活佛们,同活佛讲清利害关系。我想,活佛是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宗旨的,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可以动员他们收回土地。”
“那样更好。”周青山说。
戴彰勋又吩咐:“这些日本人再精明,总不能自己亲自去种鸦片的。??周主簿,你去通知户部衙门,训令百姓,不准到那里给日本人种地!”
周青山道:“对日本人来说,这可是釜底抽薪了。”
“我们同知署奈何不了他们,还奈何不了百姓?”
所有在场的人听到戴彰勋的话,开怀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李长林就把四十多名会董召集到了商务会。不用说,商务会会议议题是大家投票来决定是否重新选举的事情。
商务会议事厅是通间的,两根粗壮的大木柁支起房檩,使整个大厅显得宽阔、肃穆。大厅两边的墙壁上破天荒地张贴上了《多伦诺尔商务会章程》。议事厅大门正对的两个正座上,分别坐着被商户们打的鼻青脸肿的乌良义和要求重新选举的副会长李长林。正座前有两排相对着的座椅,这里坐着四十多个代表晋商、冀商、燕商和回商的会董。会场很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李长林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他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把各位会董召集到这里,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你们都清楚我们商务会的宗旨是就为会员提供服务,为商家谋取权益,为商家与商家之间的沟通牵线搭桥,为商户创造稳定市场环境,从而促进多伦诺尔经济的发展。而且,我们共同制定了《多伦诺尔商务会章程》。这上面规定商务会的全体成员要遵守大清国的律法,遵守商业道德,诚信经营,维护我们多伦诺尔商界的形象等条款。当时,我们在坐的各位都是在这上面签了字的。昨天,我们很多商户到同知署衙门去看四合盛商号郑继广掌柜的状告洋行一案。这些洋行不讲信义,拖欠货款,致使我们很多商户难以经营下去,这在我们多伦诺尔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我们商务会理应主持正义,出面为这些受到损害的商户讨回公道。可是我们商务会的会董当中有那么一个人,不仅没有去做这些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相反,他利欲熏心,还入了股,并帮助这些洋行,助纣为虐,为了一己的私利出卖我们商户。所以,按照我们商务会的章程,我有权要求重新选举会长,大家是否同意?”
乌良义知道这是说谁,一口水烟没顺好,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顾不得这些,赶紧接过话茬:“我也是为大家好啊,谁知弄到这步田地。”
他自己非常明白。如果被大家认定是不讲信义,你就是再有钱、有势、有头脑,在多伦诺尔也难以发展下去。
一个燕商的代表站起来发难:“你为大家好?那你还入股拿银子?”
冀商的代表们更为气愤地质问:“我们冀商虽人数众多,但大多是资本较少的商户,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现在他们讨不回洋行拖欠的货款,都快要倒闭了,你和洋商们穿一条裤子,竟然还说什么为大家好?”
回商代表杨义顺一墩脚:“丢人呐!二百多年了,‘放于利而行’这种丑事在我们商务会还从未发生过。商务会怎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晋商的代表们同乌良义是老乡,曾是乌良义坚定的支持者,而且财大气粗的晋商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晋商们虽然爱财,但最讲究的是诚信,也最痛恨不讲信义、出卖朋友这种行为,所以都不支持乌良义了。特别是祁家的裕和票号掌柜的。他与乌良义的昌盛德商号属于“裙带”关系,二者之间的联系极为密切。就连这个票号的祁掌柜都觉得乌良义此举简直是不可思议。
乌良义可算是惹了众怒。这样一来,燕商、晋商、冀商、回商纷纷要求重新选举会长。
在四大商帮、六十三行四十名代表的主持下,选出了监票人、计票人和唱票人。
李长林从库房里抱回了一只满是尘土的箱子。这只箱子高约三尺、长宽各二尺,是用上等的楠木做成的。箱子上雕着关羽骑赤兔马、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图案,箱子的四角用风磨铜包角,极为精致。这就是商务会传下来的用于选举会长的投票箱。
李长林将投票箱放到正座前,吩咐值班的武进等人给每个会董发一张毛边纸。大家谁也不说话,认真填写着。随后,依次走上前来将写好的毛边纸从箱子顶上投了进去。
投票完毕,武进等人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子,将这些毛边纸交给了计票人。稍加整理之后,计票人站在了一块小黑板前,唱票人开始唱票:
“李长林!”
“李长林!”
“杨义顺!”
“周德发!”
“李长林!”……
乌良义的心随着唱票人的每一声吆喝,便哆嗦一下。很快,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唱票结束,监票人宣读选举结果:“李长林二十五票、杨义顺十一票、周德发三票……李长林选票过半,按照我们商务会章程,当选为多伦诺尔商务会会长!”
听到这话。乌良义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那里。因为乌良义只得了一票,那肯定是他自己投的。而且,他连一个普通会董都没选上。
李长林当选为商务会会长后,正式行使其商务会会长的权利。他拿着田良成拿到的乌良义与洋行们签订的契约,以及洋行划给乌良义的银票底联质问他:“这些证据可是千真万确的。你作为前任会长,损公肥私,与洋行买办们勾勾搭搭,严重侵害了商户们的利益。你是包赔大家的损失呢,还是由我们报官呢,你自己选择。”
李长林这一招很厉害,因为戴彰勋已经判乌良义退回货款,李长林又从商务会的角度要他再包赔损失。对于乌良义来说,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一个商会会董指着乌良义骂道:“按照我们商务会当时约定的章程,你要退回两倍的货款!”
“对!要他赔!”
“两倍以上的赔款!”
“你要永远滚出商务会,我们再也不想见到你!”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滚出商务会可以,但必须先退回货款!”
商务会会董们纷纷站起来指骂。
乌良义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他知道,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注定不可能在多伦诺尔继续生存下去。无奈,乌良义只得按照商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