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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后,纷纷称赞戴知县忠心报国,一心为百姓。于是,万民上书再奏,戴彰勋因此又受到朝廷褒奖,为其加晋一品官衔,并决定调戴彰勋到直隶省任职,官位五品。
戴彰勋在这位八品文官的引领下,一路穿过辕门,来到了大堂。但杨总督并不在这里办公,这里只是举行隆重庆典和重大政务活动的场所。大堂后面是二堂,又叫“思补堂”,取义“深思熟虑补其不足”之意。杨总督平时在这里接见官员和审理民事案件。此刻,直隶总督杨士骧在二堂上正襟危坐。他的背后还竖着一块木雕三扇座屏,中间的一块雕有一个麒麟,象征着他这个从一品封疆大吏的官威。
进了二堂,戴彰勋边跪拜边喊道:“五品候补文官戴彰勋晋见制台(总督的尊称)大人,祝制台大人身体安康,吉祥如意!”
直隶总督杨士骧抬头往下一看,只见一个清瘦的五品候补官员跪在地上。如此清瘦的身材,在我朝肥胖如云、大肚翩翩的官吏里面可谓是鹤立鸡群了。
“免礼,免礼。来来来,看座!”直隶总督杨士骧和气地说。
“下官岂敢在制台面前造次!”
“不必客气,坐吧。”
戴彰勋这才站起身来,坐到了左边待客用的椅子上。
杨士骧看着任职文牍,自言自语道:“戴彰勋?呵呵,你很有名。听说在东北,你勤勉为民,百姓们称你为‘戴青天’。你的书法可是非常不错的。”
“制台大人,这可不敢当,不敢当!那是百姓们乱叫的。再说,我那两笔字哪能比得上大人您呢?您的行书和八言隶书可谓独步天下啊!”戴彰勋说。
杨士骧问:“你书法功底深厚,师承何人呐?”
“回大人,是家父?”
“令尊是?”
“家父戴彬元。”
“戴彬元?这可巧了,真是巧了!”杨士骧说,“本官年轻时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令尊可是非常有名的书法大家呀,常言道:‘南黄北戴’(即黄自元与戴彬元)嘛。令尊的书法集颜真卿、柳公权、赵孟?、欧阳询、何绍基、刘墉等书法大家之精粹,大小楷、草书皆精,独树一帜,有‘金刀锉’之美誉。相传‘入都后书名大躁一时,片楮寸纸人争宝之。’就连慈禧太后都非常赏识他呢!现在我案头上还有一本令尊在光绪十二年写的《司空诗品》呢。没事的时候,本官经常临摹的。”
说完,杨士骧举起了那本《司空诗品》集。
戴彰勋谦恭地说:“哪里,哪里,承蒙制台大人抬爱。家父若是在世,定会欣慰的。”
“这哪里是抬爱?‘北戴’的字可是‘琼姿炜烁,风神超迈’呢!正可谓‘虎父无犬子’呀。我说你的字怎么如此有功力,原来是师出名门。”
戴彰勋为官多年,但官场上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这一套还真是不贯通,情急之下,连忙道:“晚生不才,晚生不才……”
杨士骧:“你不必谦虚了。听说你有很厉害的老胃病,好了吗?”
“承蒙制台大人关照,下官的胃病已经痊愈了。”
堂堂的封疆大吏,能知道自己这个小五品官员患有胃病。如此体恤下属,让戴彰勋感动不已。
杨士骧继续看着任职文牍,问道:“五品候补文官……嗯,你想到哪里任职啊?说说我听听。”
戴彰勋连连摆手:“岂敢岂敢,下官只知道一心为国为民,一心为皇上尽忠尽职,哪敢随便挑选职位呢?如果大人您非让我挑选的话,那就呈请制台大人派我到最急难的地方吧!”
杨士骧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难怪皇上和太后非常赞许你的为人,说你是‘勤勉为民’呢!”
“下官愚拙,请制台大人明示。”
“有这么一个职位。”杨士骧顿了顿,继续说,“现在的官吏,都是些个庸庸碌碌之辈,他们不是像你通过真才实学考取了科拔贡生出来做官,而是靠上下疏通关系,捐来的功名。所以,每每遇到大的变故,便无从下手,而且还胆小得很呢。”
戴彰勋小心翼翼地问道:“制台大人的意思是?”
“现在的朝廷官员,有了肥缺就使劲抢,有了危险的职位,谁也不愿意去,都不想为国担忧。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照这样下去,我大清国还得了?”
原来是这样。戴彰勋已经意识到他将要去的地方了。
戴彰勋抬头望着大堂上方悬挂的雍正皇帝御笔亲书“恪恭首牧”鎏金大横匾,想到父亲的教诲,想到世受皇恩,毅然说:“制台大人,下官食皇禄、受皇恩,理应肝脑涂地,以谢天下!”
“那好,这样本官就放心了。”杨士骧终于转入正题,“我直隶省口北道的多伦诺尔厅,是一个繁华的商贸城市。你在东北也是知道的,我大清实行‘新政’以来,在蒙古地区开垦大量的荒地,以弥补我国库之空虚。但近来,蒙古陶克陶胡巨寇竟然抗垦造反,袭扰这一带,闹得我‘官垦’(官垦,即蒙垦:清末在蒙古地区推行“新政”的一种,放垦蒙地是清朝对蒙新政的特殊内容。蒙垦政策在施行中受到了蒙古族各界的普遍抵制,在一些蒙旗,还发生了武装抗垦斗争。在数年内,许多牧场被开垦成农田,出现了大片的农业区。官府在放垦过程中,征收到大量的押荒银和地租。在许多不宜于农耕的地区,官办垦务破坏了植被,使当地的生态环境趋于恶化,使盟旗管辖的地域不断缩小,蒙旗的权益也受到严重侵夺。)都进行不下去了。最可恨的是多伦诺尔厅下属四个蒙旗亦有刁民效仿,聚众造反。所以,不少候补官员都不敢到多伦诺尔上任,生怕自己的命会撂在那儿。前一段时间,本官没办法,只得随意任命了一个多伦诺尔厅同知(明清时期官名。清朝的地方机构是省、府、县三级。“府”相当于现在的地市级,府的首长就是知府,副职就是同知。同知为正五品,同知办事衙署称“厅”,多伦诺尔当地则称为“二府衙门”。),可他走到半路就不往前走了,推说是‘得了痨病’!本官一气之下把他给撵回了老家。如果你勇于担当重任,愿意为我大清国分忧的话,不妨就到那里上任吧。”
戴彰勋不假思索地说道:“遵命!”
杨士骧说:“好!本官就知道你会答应的。现在,你就是多伦诺尔厅抚民同知署的同知了。本官派你去那里主要有两个使命。一个是重振多伦诺尔城的商业。自光绪二十一年起,我大清国甲午战败,竟然要赔小日本两亿两白银的战败费和三千万两银子的赎辽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吗?到了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又要我大清国赔款四亿五千万两白银!我大清国户部每年的收入只有两亿两,拿不出如此多的白银。英吉利、美利坚、俄罗斯等国竟然趁人之危,将它们转为‘借款’,分若干年还清,并以关税作抵押。我大清国每年要还‘借款’五千多万两!太后多次召集内阁大学士们商议,也找不出太好的办法,只得强行决定户部支付一半,剩下的由各省摊派。我直隶省每年摊派了两百万两,负担太重了。以往,多伦诺尔厅每年上缴赋税多达六七十万两,解决了我省交付的三分其一。可现在,那里的税赋日渐靡缩,竟不及原来的一半。所以,你到那里后要整顿吏治、发展经济,重振多伦诺尔商业,为我省多上缴些赋税,弥补国库空虚。”
杨士骧曾经替袁世凯筹办北洋新军军费,对朝廷户部财政情况了如指掌。
杨士骧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你第二个使命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打探到陶克陶胡匪徒行踪。据东北的探报称,陶匪已经被我们逼到了蒙古锡林郭勒盟和科尔沁草原之间。如果陶匪到达多伦诺尔周围,本官授权你指挥多伦诺尔协台衙门各营的守备和八旗兵,要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他们,确保我‘官垦’安稳行进。你到了那里后,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大事,可以越过口北道府直接向我呈报。”
戴彰勋心里一紧,思想起朝廷的缉捕公文:“陶克陶胡为陶什陶、托什套,简称则曰套匪,为车臣汗旗人,系出贵族,曾袭荫台吉。光绪庚子乱后,始出没于奉天之西蒙境,骁勇?悍,称雄于洮、辽一带。其左右虽仅六十人,顾皆勇悍善?,耐劳苦,骑而行,日或五六百里,昼夜不休。马困踣,则路劫易乘,终不进食。怯懦者往投,鲜所延纳,即往,亦弗受也。于是此六十人者,跃马纵横,遂号称无敌矣……”
戴彰勋在东北时,经常接到这类公文,没想到,他竟然流窜到了这一带。想到这,戴彰勋问道:“制台大人,这陶克陶胡异常狡猾。他怎会放弃那连绵起伏、易于藏身的兴安岭一带,而来到广阔的锡林郭勒草原呢?这对于他们作战可是极为不利的。”
杨士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同他开起了玩笑:“你在东北任职时是防陶克陶胡东窜,到多伦诺尔上任却是防陶克陶胡南下。这一东一西上千里,看来,你同剿陶之事确实是有缘呀。为了助你一臂之力,本官再拨给你一支全副武装的马队,有三百多人,你在危急之时可以使用。这支马队的队长叫肖化南,是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佼佼者,曾做过本官的护卫,是本官的爱将。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你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在这多事之秋你可要多替国家分忧啊!”
戴彰勋答道:“喳!卑职一定不辱使命。谢过制台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卑职告退了。”
杨士骧说:“先别着急,现在处理公务时间已到,你随我到后面的官邸好好谈谈,多说说你父亲的轶事,我很感兴趣的。再说,后面的官邸比不得府衙,你可免去那些繁文缛节,尽可放松地交谈。”
“制台大人,您吩咐就是了。”
说完,杨士骧起身,带着戴彰勋向二堂后面走去。
二堂向后过垂花门就是内宅了,也就是总督的官邸。除非有特殊允许,这里一般官员不能进入的。走进了官邸,只见官邸四周的回廊将上房、书房、厢房连成一体,错落有致的花木、参天蔽日的松柏、缠绕攀援的老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