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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商号的规矩,天一放亮,伙计们就早早起来,卸下门板,在店里店外搬运货物、擦柜台、扫地扫院子,准备开门营业。
王兰田从内室洗漱出来,坐到了柜台里的方桌旁,一脸地不高兴。
“牛二掌柜的,把往来账簿拿来给我看看。”王兰田说。
牛韧峰赶紧把账簿从柜子里取出来递了过去。
王兰田熟练地扒拉着算盘,核对着账目。对于这些业务,王兰田打小就练,甚至练到了双手都可以打算盘的程度。
“瞧这账目乱的!”王兰田边看边责备。
看了一会,接着又说:“我走了才一个月,你们都干了些干什么?这万金帐和来往帐怎么对不上头?”
牛二掌柜的和其他几个店伙计相互对视了一下,心想:原来不就是这样吗?你心情不好,也不能全怨我们呀?再说了,还没到盘货和结账的时候,这万金帐和来往帐能对到一起么?
牛二掌柜的把责任揽了过来:“这都是我的疏忽。等下我再好好核对一下账目。”
牛二掌柜在天意德商号资格甚老,是拿红利的掌柜。王兰田不好再继续责怪他。
一旁的张金义发现王兰田几日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人老了许多、脾气也大了许多。于是,赶紧偷偷地溜进了后院的厨房,悄悄地地对柳琴说:“内当家的,掌柜的又来脾气了,您去劝劝他吧。”
柳琴说:“自从你们大掌柜的赶趟子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我一问他,他啥也不说。天晓得这是咋啦!”
张金义想把在赶趟子时所遭遇的一切告诉她,但大掌柜的都不说,这里肯定有原因,自己也就没多嘴。
柳琴说完,用抹布擦了擦手,摘下了围裙,随着张金义走到前面店号里。王兰田还在发火,乔大宝和几个伙计靠墙站立,低着头,谁也不敢动。
柳琴见状,关切地“命令”王兰田:“当家的,别再对账了。走,回后屋,今天我给你开开荤,做好了你最爱吃的羊肉蒸蘑菇。你尝尝看。”
“趁着现在有时间,先对一下帐。”
“时间多着呢,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
“可是……”
“快走吧!”说完,柳琴伸出手去,拽起了他。
王兰田抬头望了望,无奈地跟妻子走了。
几个伙计目送大掌柜的离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乔大宝小声说:“大掌柜的以前可和气了,出了一趟草地,怎就变了模样?是不是跟上啥了?”
牛二掌柜训斥了一句:“小小学徒,乱嚼什么舌头?都给我干活去!”
吃完早饭,柳琴怕王兰田心情不好又开始训斥伙计们。于是,将账目敛到内室。王兰田不得不在内室打理账目。身边,一只老得都快走不动路的大花狗不知啥时候溜了进来,静静地蹲在桌前望着王兰田。王兰田与它的眼光一对,老黄狗慢慢低下头来,把脑袋贴到了他的裤脚边来回蹭着。看到这只老黄狗,王兰田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自家的生意如日中天,一年下来赚了不少银两。王兰田的父亲便打发他回晋省亲。这只大黄狗一路相随。到了平遥萦回沟梁村时,见到了候在村口古槐树下的柳琴……进了家门,这只黄狗便被栓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待省亲结束后,王兰田带着柳琴返回多伦诺尔时,却忘记了带上它。这只被拴住的大黄狗整日地不吃食,家人喂它肉,它看都不看,眼瞅着瘦得皮包骨头了。家里人无奈,只得松开了锁链。谁知,大黄狗竟然一下子窜过围墙蹒跚向北奔去。大概一个多月的光景,大黄狗竟然蹲在了多伦诺尔天意德商号门前,脚掌被磨得血肉模糊。王兰田感动了。就这样,他走南闯北,总是将这只忠心耿耿的大黄狗带在身边。跑草地时,大黄狗就睡在他身旁,为他驱寒护身。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大黄狗也走不动了,牙掉得没剩几颗。岁月不饶人啊!“唉??”王兰田长叹了一声,爱怜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在商号店铺,牛二掌柜的也在核理账目。刚才,大掌柜的随意发了一顿火,让二掌柜的颇不自在。
忽然,一个操着浓重江浙口音的人走进了商号。
“王掌柜的在么?”
“在。您找我们大掌柜的作甚?”牛二掌柜的问。
“当然是谈生意喽。”
“那好,您稍候,我去禀报。”说完,牛二掌柜的走进了内室。
难道是与自己熟识的南方客商来与自己谈生意?王兰田一听,马上扔下手中的算盘奔了出去。
只见商号柜台前站着一个人,一身官人打扮,但有没有代表官员等级的补子,不会是商人。他头上戴着一顶四不像的瓜皮帽,脸上挂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塌梁鼻子下面留着老长的八字胡。
王兰田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他疑惑地望着这个人。
“您是?”
这个人说:“王掌柜的,您真是发财发得啥都忘了啊!您想想,您那一次携带违禁物品被抓,在经棚镇子里还是我帮你上下疏通的呢。怎么,这么快就把媒人扔过墙去了呀?”
017:第五章:诉衷肠,店伙计无意卖恩友 '本章字数:36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6 04:56:41。0'
王兰田猛然想了起来。就是他,协台衙门守备穆兴云的绍兴师爷魏德财!在经棚、在多伦诺尔协台衙门上蹿下跳的。在协台衙门报官时,他还坐在一旁记录自己说的话呢。如今,他来商号,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不管怎么样,是疖子总有出头的时候。王兰田心里一横,热情地招呼绍兴师爷魏德财:“哎呀!您看我这记性,把您这么大的恩人都给忘了,肯定是我忙糊涂了,您别见怪呀。快请,我们到里面去谈。”
“到里面?那好!”魏德财说。
两人到了商号内室,没等王兰田开口,魏德财师爷便开了腔:“我是办别的事儿路过这里的,口干得很,进来讨口水喝。这些天瞧把我们老爷和我给累的。你那点事儿,别的守备大人都知道了,要追究。穆大人为您这事儿可没少费了心思。他老人家为了保护你,上下疏通打点,可花了不少银子,真是费劲得很呢。”
王兰田一边招呼伙计们沏茶倒水,一边听着他那虚情假意的告白,心想:你们当初不就是想要银子吗?给你!只要是能过去就行。
“小民知道,您和穆大人为小民的事儿‘操了不少心’!小民真不知道咋感谢你们才好。您瞧,这是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在咱们城里常家的大德玉银号就能兑。”
说罢,王兰田从袖筒里掏出银票,递了过去。魏德财瞟了一眼银票,没有伸手去接:“哦?就这么点银子啊,穆大人可是为您花了不少呢。”
王兰田一咬牙,又从钱柜里取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近乎于哀求地交给了魏德财??这可是白花花的??沁透了自己血汗的银子啊!它可以变成满身的绫罗绸缎,可以变成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可以变成大片的深宅大院,可以变成车马大轿、三妻四妾,甚至可以让人为它生死、为它癫狂的银子啊!王兰田心疼得直发颤。
“小民只有这么多了。您知道,自打我们弄丢了李副将的宝马之后,赔了近万两银子。现在,商道又被截断了,真是没办法啊。等小民出出手头的货,凑一凑,好么?还请魏师爷在穆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到时候,我王兰田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还有,这是两个蒙古玉扳指,不成敬意,请笑纳。”说着,王兰田将银票和礼物推了过去。
魏德财师爷见也榨不出太多的银子。只好收起了这两张银票。他拿起了那两个玉扳指,对着光望了望,满意地说:“这两个玉扳指,晶莹剔透,成色很高啊。”
王兰田回答:“这可是外蒙古土谢图汗的东西。珍贵得很。如果质地不好,小民哪敢送给您呢?最惊奇的是,工匠将土谢图汗的名字刻在了扳指内侧,这手艺恐怕是早已失传了。”
魏德财将玉扳指戴到手上,说:“好吧!我替你暂时兜着。不够的银子我先替你垫上,谁让咱们是老相识了呢?唉!为了你的事儿,我跑了一上午,连口饭还没有吃呢。”
“啊?您还没吃饭!”
王兰田知道,这个无赖一般的魏师爷赖上了自己,但又不能不伺候。他马上叫来牛韧峰和张金义,吩咐道:“早饭刚过,这会儿咱伙房恐怕是已经熄火了。你们二人赶紧找一个上等的饭庄,弄几个上好的菜,几样面食,还有最好的汾酒,越快越好。我请咱的恩人??魏师爷吃饭!”
张金义不满地扫了一眼魏师爷,提上食盒出去准备了。
这当口,王兰田还在央求魏师爷:“小民已经派他们出去准备了,请您多包涵呀!等小民翻过身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的。”
魏德财说:“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会替你说好话的。不然,你早被抓起来了。也别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了。我看你就给我入个身子股,每年分红的时候记着我就行。”
吃身子股?也就是说魏德财要挤进天意德商号,成为它的财东!如此大的胃口,王兰田怎敢答应?
“我、我们再仔细地考虑考虑……”
“不急。等你考虑好了再去找我也不迟。”魏德财蛮有把握地说,“不过,这可是你的一次机会。”
“机会?”王兰田心想,想要白白地在我的商号入身子股还给我机会?这是那门子的说法?
魏德财解释:“这当然是个大好机会。我在你这里入了身子股,就是你的股东了,那我可就是你的靠山,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也是。”王兰田含含糊糊地应着。
不一会儿,酒菜买回来了。王兰田让伙计们在上房摆好了桌,沏上了最好的茶叶。他还特地到库房里取来了两只蒙古王爷待客用的银碗,为魏师爷斟酒,以示对他的尊重:“师爷!小民弄了几样小菜,不成敬意,也不知合不合您老人家的胃口。”
魏德财师爷望着这满桌的、最为丰盛的酒菜,不由地流下了口水。魏师爷的处事原则是:有人宴请时,不需要“虚情假意”,那样只会饿肚子,只有“实实在在”才是最实惠的。
“不错,不错!让王掌柜的破费啦。”魏德财边说,边拿起了筷子。
“还破费啥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