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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只趴在被打湿的被褥上慢慢想着,不多时便昏睡了过去。仿佛过了许久,外头正传来一慢两快的打更声——已是三更了,这打更声正将红绡吵醒。红绡一时觉得身上冷的厉害,正这时忽然听见房内传来了脚步声。
她登时骇的动作都停了,只僵在那里。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她见到正是白日里那小宫女摸索到她藏首饰的地方,只轻手轻脚的将首饰翻出来,又挑拣了一番才带走。
待得她走远了,红绡才敢哭出声来。她颤抖着肩膀,忍着身上的大痛下床去摸自己的首饰。
好容易挪到柜子边,她伸手细细去摸索自己还剩些什么。这时才发现自己那些银锞子等还在,好些梁氏之前赏的首饰也都在,一时高兴的想要笑出来。然而这笑才要出口便僵住了——昶贵姬给的那些首饰,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习……这个星期更新时间都会很奇葩………………么么哒~
☆、第71章兄弟阋墙
红绡一时只心慌意乱;她的那些私房来源不过三处:一是从前梁氏赏的;二是去别宫里办差时;旁人从指缝中漏出的一点;第三处便是替昶贵姬办事得力,她所赏赐的了。偏被偷的正是那些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夜里头红绡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翻来覆去的想着:照着常理,不是更该偷那些好脱手的银锞子么?怎么她偏将那些绝不是寻常宫女能有的首饰都拿走了;当真财令智昏至此么?
所以白天里,红绡就对那小宫女豆儿格外留了个心眼,等她笑盈盈的递上药之后,只推说烫;先不喝搁在一旁。等豆儿出去了;才悄悄将一支素银簪子探了进去,过了一会将那簪子取出一看,果然方才浸在汤药里的那截簪子已是乌浸浸的了。
红绡对着那乌黑的簪子看了一阵;又艰难的下床去将窗子支开,将那药尽数泼了去,看着外头青石砖上头的药汁儿,过了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到了下午,林黛黛正在服太医院送来的坐胎药时,便听见外头传来的消息:说从前伺候梁氏的宫女,今天中午不知死活的惊扰了皇后凤驾,还含混的说梁氏当日之事有冤情。
林黛黛甫一听便知道这必是庆妃出手了,一时也不惊讶,只忙含了块糖渍果子道:“啧,太医院送来的坐胎药也太苦了些。”青菱见了只笑道:“主子还说嘴呢,您方才喝的坐胎药是皇上特命太医院调的最合娘娘体质的,这样的宠眷宫中不是独一份么?”
宫里头的惯例便是妃嫔受了宠之后,第二日通常都要用坐胎药。只林黛黛这副特别些,与寻常妃嫔用的不一样,是容景轩特命太医另配的,专合林黛黛的体质。林黛黛自用那坐胎药起,身子确实不像从前那样畏寒,面色也红润许多。
林黛黛听了青菱这话,一时觉得自己要是再说未免矫情,只又将话题扯回到红绡的事上头,主仆几人正说着,昭阳宫里忽来了人传皇后口谕,让林黛黛速速到昭阳宫里头去。
林黛黛才到昭阳宫,便发现宫里无论位分高低,所有宫嫔都在,且殿内只有皇后与德妃坐着,余下的妃嫔们或跪或站,面上神情俱是肃穆。而殿中央正跪着四个人,依次是红绡、昶贵姬、豆儿,与久不曾见的梁氏。
林黛黛久不见梁氏,一时不由多看几眼。时气渐寒,恪妃等有些爱豪奢的,是披了鹤氅来的昭阳宫,而梁氏此时却只着一身青黑色的海青袍,因着是带发修行,所以只用根最简单的桃木簪将乌发盘起来。
梁氏通身上下无一装扮用的东西,看着瘦伶伶的跪在那里,整个人也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只扬着一张瘦白的脸四下张望。与从前嚣张跋扈的做派比较,实在派若两人。
林黛黛见了一时有些心酸,但见皇后面色凝重的端坐在上首,便只低眉敛目的安静站在一旁了。
殿内众人此时唱做念打都不过是戏,都只为演给唯一的看客容景轩看。皇后携众妃们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才等到容景轩。
容景轩一来,皇后便命红绡将今日所说的再说一遍。红绡竟不畏不惧的她是怎样同昶贵姬搭上的,搭上后又是如何受昶贵姬威逼利诱,下药栽赃梁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药是贵姬亲手递给奴婢的,并不是梁主子让奴婢去拿的。”
容景轩听了只将茶盏搁到一边:“先时指天画地的说是受梁氏差使的人是你,现在又说是贵姬命你做的,你有何证据?”
红绡磕头道:“昨夜里豆儿将昶贵姬之前赏下来的首饰都偷走了,今日白日又在我的药里下了毒。奴婢一个小小花房宫女,实在想不到除了贵姬主子之外,还有谁想要奴婢的命!”
听红绡说到此处,皇后出言道:“臣妾听了红绡的话,便命去豆儿房中搜,确实搜到了些名贵首饰,对着贵姬库房的册子一比,全都是贵姬记录在册,却又寻不着的东西。又验了验豆儿今日丢了的药渣,太医说里头确实有剧毒砒霜,若红绡喝了,此时必已殒命了。”
容景轩当时就觉得梁氏鬼胎之事后头恐怕另有隐情,只是当时因为不喜梁氏为人,并未细究,今天听了这个,也未十分惊讶,只问了一直不曾开口的昶贵姬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辩?”
昶贵姬早已泪流满面,听了容景轩这句话只哽咽道:“这些事确实都是嫔妾做下的,嫔妾无话可说。梁姐姐未怀孕的时候,我一个月里头能见陛下三五回。姐姐有孕后,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了!后来我听太医说姐姐怀的恐怕是鬼胎,一时鬼迷心窍,便命红绡做了这样的事。嫔妾对不起姐姐,更有负于陛下深恩!”
林黛黛与庆妃等见她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做的事,一时都有些惊讶。跪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梁氏听了她这番话,如一个哑巴一般,颤巍巍立起身子直看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只翻了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昶贵姬也不顾自己此时正是戴罪之身,只焦急道:“快传太医,姐姐身子再禁不住了!”昭阳宫内的宫人边急忙忙的将梁氏扶到塌上歇息。
太医来了之后不过在梁氏身上施了几针,她便醒了过来,醒后嘴巴开合几次,却始终未说出话来,眼泪却先簌簌的落了下来。这样的情状无人见了不觉得可怜,容景轩见了对昶贵姬更添几分厌憎,只冷言说道:“传朕旨意,先将崔氏与红绡等杖四十,再押到冷宫里去,看守好了,等昭容身子好了,再由她发落!”
昭容正是梁氏进咸若馆之前的位分,容景轩这话便算是为她澄清冤屈,恢复位分了。一时昭阳宫内的宫人由恪妃、宜妃带头向梁氏道贺,梁氏身子委实太虚,此时想在塌上半支起身子也难,只在塌上虚弱的点着头致谢。
崔氏听了容景轩的话,也不求情,只磕了个头说道:“谢陛下旨意,如此,我这罪人终可安心了。”林黛黛见了心中暗自奇怪,与庆妃对视了一眼:崔氏往常看着并不是这样好相与的人啊,今日怎么浑不欲为自己开脱?
偏行刑的皂录一会便将崔氏绑在春凳上,眼看就要行刑了,也未见她有什么动作。眼见着皂录正要打下第一下时,忽有一人连滚带爬的从殿外闯进来,边进来边喊道:“不能啊,皇上不能打我们主子啊!”
殿内众人一看竟是崔氏身边的玉蜡,玉蜡此时只边哭着边磕头道:“皇上,我们主子肚子里有龙嗣了,禁不住杖刑啊!还请皇上看在我们主子怀孕的份上,免了主子的杖刑吧!”没几下额上便磕出个大青包来。
一时殿内诸人都为她这话所惊,林黛黛心中一跳,原来这便是昶贵姬的后招!她只定定看着容景轩,看他听了这话之后,却要如何发落崔氏。崔氏此时从春凳上仰起面来,只回身对着玉蜡说了一句:“多嘴!我这样的狠毒妇人,合该被打死!”说着只呜咽着垂下头去,正有一滴滴泪落在地上。
玉蜡哭着回道:“主子何必这样糟践自己呢?主子当日暗地里给昭容用荡鬼汤,不也因着怕昭容娘娘长久怀着那鬼胎,到时因这鬼胎殒命的缘故么。何必将自己说的这样狠毒呢?”
玉蜡说着不住的对着容景轩与皇后磕头:“我们主子若当真那么狠毒,那为何不索性将在咸若馆里待着的昭容杀了呢?我们主子非但没有害昭容,暗地里还几番送吃食、送药材,且介日里深恨自己当时关心情切以致行事莽撞,反而害了昭容。求皇后娘娘看在我们主子肚子里的小皇子的份上,好歹为我们主子求个情吧!”
崔氏与玉蜡一唱一和,竟将崔氏这个毒妇说成了一心向善的好人,然而这些春秋笔法在容景轩与皇后这些人面前全不够看的。偏最后一句,正中皇后死穴——容景轩那日虽然杖责了那言官,但皇后为嫡母却不仁厚,暗害庶长子的话却渐渐传遍了,这话未必没有传到容景轩心里去。
容景轩虽为人皇,但亦为人父。他知道兄弟阋墙之事在皇室在所难免。但他仍想要一个待自己百年之后,仍能善待其他皇子的继承人。太子受皇后影响至深,皇后在自己死后到底会怎样对待旁的皇子呢?
容景轩只不做声的看着皇后,看她待要如何。
皇后只静默了片刻,便起身敛衣跪在容景轩面前:“求皇上看在崔氏腹中孩子的份上,暂且饶她一命。”
见皇后跪下,由德妃领着的后宫妃嫔们登时也跪了一地,齐整地请求道:“求皇上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跪了……………………太困太困,谢谢捉虫!!!
☆、第72章孕中安养
容景轩未置可否;面色阴晴不定;皇后见了心下一狠,索性低声道:“当时太医便说了,荡鬼汤极损身子,昭容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何不……”
这不过是皇后电光石火间想到的罢了:眼见着容景轩是想要崔氏腹中的孩子的,不如索性现在就将这孩子说与了昭容,昭容与崔氏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