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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频率足以使她称得上一声“宠妃”,却也不至于招致后宫众人的怨恨。
不多时又逢十五,林黛黛等人又要随皇后同去太后的长信宫请安,太后一贯的损人不利己的作风——一个多的时辰里只听她骂骂这个,损损那个,只一个劲的夸耀德妃孝顺贤惠,奇的是她竟避开了林黛黛。要知道,就连瑾嫔也受了她几句“洗脚婢”呢。
林黛黛正庆幸未受太后毒舌攻击随后妃一同出长信宫打算回遂初堂时,忽然听见太后无比亲切的一声:“黛黛留下。”
林黛黛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太后必是在此处等着呢。刚刚受过太后排揎的妃嫔都朝林黛黛投去怨恨的一眼。
偏将她留下之后,太后就再未出声了。太后,德妃,宫女太监,一个房间内十几个人,竟然一点声音也不闻。林黛黛自也不先敢开口,太后竟还优哉游哉地用了一顿午膳,用了午膳之后,眼见又要午睡了。林黛黛实在熬不住,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下子跪下说道:“臣妾愚笨,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慢慢拨着手中的念珠仿佛未听见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才慢吞吞说道:“还要我这老婆子明示什么呢?一张一弛之道,你把握的很好。”说完便抬了抬手示意送客。
林黛黛这才僵着身子走出长信宫,不多时,林黛黛在长信宫陪太后用了顿午膳之事,便传遍后宫了。
☆、25娴嫔
从辰时站到太后用了午膳,林黛黛从长信宫出来时只觉得膝盖都是僵的。太后的意图很容易就让人明白——太后不想让她与宜妃、恪贵嫔一流结党。林黛黛不由苦笑一声,太后不这样做,她在宫中的日子都已经举步维艰了。今日太后再来这样一出,恪贵嫔恐怕会恨她入骨吧?明月,也会与她更加生疏吧?林黛黛眉目间带着丝黯然的想着。
一直在长信宫外候着的竹华急忙迎了上来:“小主呆了好久,怎么别的主子都出来了小主还在长信宫里呢?”站的久了,膝盖有点僵,便由竹华扶着慢慢走。竹华见她未做声复又小声问道:“太后为难小主了吗?还是赏识小主呢?”林黛黛见离长信宫远了,便小声说道:“太后哪里会赏识我呢?左不过是故意做出喜欢我的样子,挑拨我和恪贵嫔死斗罢了。”
竹华一想发现果然如此,并未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小主不要怕,咱们谨慎些,恪贵嫔也没法来找茬子。何况,皇上久不到鸳鸾殿过夜了。”确实如此,自明月产子那日,恪贵嫔的宠遇便不如往时多矣。自她挨打那日,恪贵嫔就再未侍过寝,容景轩有时想孩子了,或是将两个孩子召去,或是白日去鸳鸾殿看看皇子皇女,算来恐怕有近三个月再未宠幸过恪贵嫔了。
大约因为圣宠不隆,底气不足,所以恪贵嫔才只是对她横眉冷眼,却没有下手。罢罢罢,就如竹华所说,她自己多谨慎些,恪贵嫔也无从下手,何况真正该防的应是恪贵嫔身后的宜妃才是啊。
竹华边扶着她走便说道:“小钱子不放心遂初堂,便先回去了。小钱子最细心了,主子回遂初堂就能好好歇息会了!”小钱子!竹华这番话恰如拨云见月一般!她近日总纳罕,以小钱子的聪明怎会沦落到去伺候当时尚为才人的明月,还庆幸自己捡了个宝。现在想来,小钱子哪里是乏人赏识!
他分明是得了太后的赏识来做眼线——她与瑾嫔算计香丸一事,计谋虽不高明,但却也够隐秘了。事后她还以为是太后在奚官局内有眼线,现在想来恐怕正是她与明月在霁月轩时的气定神闲、处变不惊在小钱子面前露了马脚,太后再顺着一查,事情自然无所遁形;她近日未像从前一样近乎专宠,旁人以为是容景轩的新鲜劲过了,但恐怕只有莫怀德、小钱子与竹华知道她是有意避宠。
她又想起太后那句“这宫里的墙根都长了耳朵”,在这初夏时节,林黛黛竟觉得遍体生寒。一直将太后的眼线视为心腹,她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她在小钱子面前露出了一丝一毫要与太后为敌的意思……恐怕今日太后今日便不是这样对她了吧。
林黛黛侧过身看了一眼仍全然不知,只专心搀着她的竹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小钱子一事了,竹华太老实,在小钱子面前必是兜不住的。回了遂初堂,小钱子果然已经细心地将饭菜都备好了,林黛黛夹了一筷子水晶肘子,决定还是不与小钱子挑明。小钱子在瑾嫔那里伺候时足够用心,但该出卖时毫不手软,这种人就如一匹烈马,没有实力却妄想以情动之?痴人说梦罢了。
林黛黛被太后那个老妖妇与小钱子这个小妖物弄得心烦意乱,故而晚间听到容景轩去了娴良仪的睦元堂心下反而一松。
第二日去昭阳宫时,宫嫔们对她的态度果然不同以往,从前是毫不遮掩的蔑视,今日都多了几分客气。林黛黛想不到太后的举动也不是全无益处,起码她的面子上好看了些。只是明月待她仿佛不如以往亲切,也不肯与她对视。林黛黛知道明月必是如瑾嫔一样,疑她是太后一早派来的眼线,却也知道这种话向明月解释了也无用。她与明月虽然不像从前毫无嫌隙,但明月在她心中始终是最好的姐妹。林黛黛暗自叹息一声,只希望能够日久见人心,让明月知道自己并未算计过她。
奇的是性子如爆碳般的恪贵嫔今日见了她也并未发作,反在林黛黛向她请安时语气温和地命她起来。打死林黛黛也不相信恪贵嫔会是个服软的人,物反常即为妖,她反而更怀疑恪贵嫔要向她下手。
林黛黛正想着,就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蕲春出来请各位妃嫔进去,林黛黛照例老实窝在秦充容、陆才人身边站着。今日也同往常一样,妃嫔们凑在聊些育儿养颜之事。大皇子蕴端近日正领了差事在都察院办事,英朝为防兄弟阋墙之事,一旦立下太子便不允皇子参政。只是现在皇后所诞的两位嫡子蕴翊、蕴彦年纪不大,尚看不出品性如何,便未立太子。容景轩也想看看自己这个曾经最为看重的长子到底有没有才干,便先将他派去了都察院。
嫡子还无甚动静,庶长子便领了差事去宫外办事,这对宜妃乃是极体面的,对皇后就未必了。故而略有些眼色的都不敢提这事,只见恪贵嫔与穆嫔二人不住口地夸耀皇长子。宜妃只带了矜持而得意的笑容听着,出生显赫、生下皇长子却连一个四妃之位都没有捞到,她心中不是不郁卒的,今日总算得些体面。
林黛黛见仍带着笑端坐在椅子上的皇后不由暗笑:奸猾如宜妃也有一时得意露了马脚的时候。恪贵嫔与穆嫔好容易歇了会,忽见娴良仪起身向皇后行了半礼:“嫔妾昨日身子不爽,召了太医来。”话未说完,娴良仪的耳根都已红透了。宜妃脸上方才得意的神情全不见了,难得失态的猛地坐直了身子。娴良仪面上带了一抹温婉的笑,混不见平日冰山美人的情态,又说道:“太医说嫔妾是喜脉,还说已经有两个月了。”
皇后听了抚掌而笑:“很好很好,去年恪贵嫔添了蕴章,今年瑾嫔添了蕴靖,明年你还要为皇上添一位小皇子么。”坐在下首的妃嫔不论真心假意,都一齐笑了起来,不住地贺着娴良仪。比方才恪贵嫔与穆嫔夸耀皇长子倒要热闹的多,不多时宜妃的面色便回转过来,也跟着齐贺娴良仪,还不住地教她如何孕中安胎。
娴良仪平素虽然待人冷淡,但人却不坏,从来不争不闹。进宫三四年来也颇得圣宠,由初入宫时的林美人晋到如今的娴良仪也未见她轻狂。待容景轩也是真心一片,林黛黛看着正温柔笑着的娴良仪不由有一丝恍惚:拥有自己和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是一件这样幸福的事情么?
皇后又命取来彤史,翻到两个月前,笑着用朱砂在日子上圈上一笔。合上时恰看到昨日容景轩乃是在睦元堂宿下的——既如此,容景轩便不可能不知道娴良仪有孕一事了,却未见有晋封的旨意。娴良仪在容景轩面前向来颇得体面,怀孕了容景轩不可能不晋封,那么他的意思便是——
“本宫一时欢喜的糊涂了,良仪有孕自该晋封。蕲春快去请皇上圣旨,晋娴良仪为正五品嫔,封号,便仍用从前那个娴字吧?”后宫妃子晋封需有皇帝的圣旨与皇后的金印,容景轩分明是想要晋封林似雪的,那么去请容景轩圣旨分明只是走个过场。容景轩不亲口为娴良仪晋封,却让皇后开口,想来是想让皇后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房音一时因林似雪有孕而有些酸楚,一时是感念容景轩心中到底是有自己的,心中百感交集。
众妃又贺了一回娴嫔,因说该让孕妇多休息,便也就散了。竹华听了这事一路上都在和林黛黛絮絮叨叨:“娴嫔主子进宫四五年了,小主晋封前她是最得宠的,却一直没有身孕。”说着看四下无人,凑到林黛黛耳边小声说:“我们私下都说娴嫔主子太瘦了,不宜生养呢。”林黛黛忙说:“嘘!这种话和我说说便也罢了,不要再传了。”竹华说道:“小主当我傻么!不过小主的恩宠也很多呀,也不瘦。”说着上下打量着林黛黛。最后笃定地说:“我回去就煮温经促孕汤给小主喝,补补!”
林黛黛一时脸红个透,却仍矫情的说:“你这丫头疯魔了么,还没嫁人呢,就这么不害臊。”其实她看到林似雪那样幸福的神态也有些憧憬,那无关位分与地位,这身体中的芯子算来也有二十六了,她从来就很喜欢孩子,这时真的很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过想想自己承宠也不过四个月,位分不高,根基也不稳,即便有了孩子,又能给孩子带来什么呢?
她思及至此说道:“不必煮什么温经促孕汤了,若是我现在有了身孕,也许对孩子来说反而是坏事呢!”竹华想了想知道是什么缘故,神情不由一下也黯然起来。但随即又笑着开解说:“小主别杞人忧天,以后咱们想生一个生一个,想生两个就生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