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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辽国北院大王耶律烈已公布了他要迎娶大宋公主赵如烟的消息,两人分明早已苟且,皇上,如烟公主虽是您的女儿,可是她通辽卖国,害得大宋惨败,杨家军全军覆没,如果不处置公主,难以堵悠悠众口?”
官员道出事情的原委,朝堂上立即有一半的官员,责难起赵如烟来。
“皇上,不处置公主,不但对不起杨家,也难以跟大宋的百姓交代啊?”
“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可姑息养奸。”
……
一时间,朝堂里的官员将矛头都指向了赵如烟。
他们害怕宋辽战争,宋国大败,赵光义会迁怒他们,所以干脆把责任都推到赵如烟的身上。
赵光义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可辽国北院大王已经公布了和她的婚讯,他想要为赵如烟辩驳,也无从说起。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道:“既然各位爱卿以为,是如烟公主的过错,那么朕就责罚她将功补过?赵如烟既已经嫁入辽国,不如宋辽联姻,双方暂时休战,休养生息,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堂上再次掀起一阵议论,有些大臣赞成和亲,从此天下太平,也有些人反对,其中以潘太师为主。
若是宋辽和亲,从此天下太平,他潘太师如何谋朝篡位当皇帝?
不行,他绝不能让宋辽顺利和亲,更不能让赵如烟嫁给耶律烈。
于是在八贤王跟寇准都赞成和亲的情况下,潘太师跳出来反对。
“禀皇上,臣认为让如烟公主将功补过,嫁于辽国北院大王,此举万万不可。”
“太师何出此言呢?”赵光义皱了一下眉头。
“皇上,臣以为宋辽结怨已久,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冒然和亲,不仅会让辽国瞧不起我大宋,更让皇上失信于杨家跟天下百姓。辽国北院大王耶律烈,是害死杨家军的主要凶手,皇上不能因为贪图一时安逸提出和亲,要辽国不再滋扰大宋,养我大宋国威,就该坚决与辽断交,宋辽从此不相往来,凡有通辽判宋者,杀无赦!这样才能以儆效尤,跟契丹人划清界限。”
“太师说的有理。”赵光义想了想,也觉得潘太师说的不无道理。
明明那一仗,是辽国人使了诈,害得他们大宋损失良将,如今还要他们把公主下嫁,实在是有辱国体,失了他皇家的颜面。
可是这场战役失败,总要找一个人出来背黑锅,难道真的要如烟背负这千古骂名?
他若是这样做了,会不会对不起伊妃?
虽然依妃不像以前那样受宠,可她毕竟是他的妃子,若是处决了他们的女儿,会不会让人觉得他赵光义太冰冷无情了?
“皇上,此次宋辽之战,如烟公主通敌判国,证据确凿,实在罪不可恕,还请皇上秉公办理,赐如烟公主生母依妃娘娘一死!”潘太师看出赵光义不忍,眼里闪过一抹狠光,算计道。
只要依妃一死,赵如烟势必会跟耶律烈反目成仇,到时候宋辽联姻不成,他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就算如烟跟耶律烈有私情,关依妃什么事?”赵光义脸色微寒,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皇上难道不觉得如烟公主年幼无知,却和辽国北院大王有这样的交情,着实奇怪吗?”潘太师故意挑拨。
“如烟曾经被俘虏辽国,认识耶律烈也不奇怪。”赵光义淡淡的说。
“据微臣所知,公主被俘辽国的时候,容貌尽毁,想那辽国北院大王耶律烈,向来悦女无数,怎么会喜欢上公主呢?以微臣推断,那耶律烈跟公主想必早就认识,究其原因,无非是伊妃娘娘。”
“混账,依妃久居深宫伴驾怎么会认识耶律烈?”赵光义怒斥。
潘太师不慌不忙的提醒:“皇上难道忘了,依妃娘娘并不是竞选秀女入宫的,她是北汉皇帝的宠妃,当年北汉曾勾结辽人共同对付我宋家军,想必依妃娘娘就是在那时候就已经结实了耶律烈了。”
潘太师一句话,赵光义当场愣住了。
依妃当年确为北汉宠妃,而北汉又与辽国交好,算算时间,那时正是北院大王耶律烈领兵打战的时候,说他们那时认识也并无可能。
何况赵光义一直对依妃思念北汉已故先皇,进入后宫迟迟不肯侍奉他,耿耿于怀。
经潘太师这么一挑拨,正中他心底痛处。
“皇上,此事牵涉到依妃娘娘,事关重大,应该派官员详细查证,再做定夺。”宰相适时提出建议,赵光义也觉得有理,遂下令彻查此事。
虽是彻查,但伪造证据,栽赃嫁祸这种伎俩,对潘太师来说是易如反掌。
而且他已经打听出,依妃在后宫的地位大不如从前了,他不如就顺应赵光义的心意,来个顺水推舟,依妃必定丧命。
……
夜黑风轻。
黑暗中,巍峨的宫墙上两条人影一跃而过,月色融融,南方的大宋已经是杨柳的天下,微风和煦,醉人地撩拨着细细的柳丝,在月色中轻舞飞扬。
“牧库将军,那便是披香宫,此刻那依妃娘娘大概已经睡下了。”牧库身后跟着一名亲信,他早已买通了宫中的太监,拿到了大宋皇宫的地形图。
黑色蒙面纱后面一双眼在月光中闪着幽幽的光,牧库看向披香宫,微弱的灯火,在窗纸上映出一个消瘦憔悴的人影。
“娘娘,公主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铭香跪在地上劝着几个月来几乎没停止过流泪的依妃,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她一口都没有碰过。
“我不该让烟儿去和亲的,我应该拼死留住她,我没用,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依妃喃喃地自责,双眼哭得红肿,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
“将军,我们进去吧。”身后的那名亲信,见此时披香宫戒备松懈,遂对牧库说道。
“走!”牧库点点头,跳下宫墙,步履谨慎地靠近大门。
“刺客!啊!有刺客!来人啊,来人啊!”
平地响起一声尖叫,牧库连忙后退,一个转身,扑向声音的来源,阻止了她继续大叫。
“大胆,你们竟敢……私自闯入皇宫……唔……唔……”路过的宫女还来不及喝斥,已经被牧库制伏住了。
但因为她之前的尖叫,立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潮水一般的宫中侍卫。
“将军,快走!”那名亲信一掌打晕了这个宫女,催促道。
牧库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宫女,回头看看灯火昏暗的披香宫,足尖轻点,跃上城楼,鬼魅一般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侍卫不断涌来,纷纷乱乱的脚步声惊醒了树枝上沉睡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冲上夜空,轻盈的身影从莹白的月亮中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又一群侍卫,簇拥着一个白面红唇,行动有些忸怩的男子进了披香宫的大门。
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首领太监汪公公。
“依妃接旨!”汪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宁静的月色。
“烟儿!”依妃跌跌撞撞跑出来,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单衣,虽是夏天了,可夜风依旧寒冷,她挂满泪痕的脸无比憔悴,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原本乌黑的头发大半已是灰白了。
自从赵如烟在和亲路上被辽人掳走,她整日的担心,作息无规律,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一开始赵光义还颇有耐心的劝哄,可是依妃一再责怪他把自己的女儿嫁入西夏蛮夷之地,长此下去,赵光义也觉得厌烦。
以前觉得她清新脱俗的感觉没了,现在看到依妃就像是刁妇一名。
这皇宫内院里,美女如云,秀女三年进宫一次,人才辈出。
依妃整日哭闹,已经失了往日了恩宠,再加上赵光义来披香宫的次数越来越少,皇后又刻薄于她,现在的披香宫犹如冷宫,风光早已不似从前了。
“是烟儿回来了!烟儿回来了!”依妃有些神经质地抓着首领太监汪公公的袖口,拼命晃着追问:“是不是我的烟儿回来了?”
汪公公一把甩开她,展开手中的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女赵如烟投敌卖国,有损我大宋声威,然朕念及旧日情分,特赐白绫,依氏依妃自行了断以谢皇恩,钦此!”
依妃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没听见汪公公刚才念了什么:“那我的烟儿呢?她还活着吗?”
“如烟公主通敌卖国,早就被契丹人杀了,伊妃娘娘,你还是早点上路,去找你的女儿吧!”汪公公阴狠地笑着,早已看惯了冷宫中的你死我亡,故意刺激她。
这依妃,虽然容貌绝美,可惜生不出儿子,生的女儿又不争气,勾结辽人。这样也罢了,谁让她得宠时夜夜专宠,得罪了皇后娘娘呢?现在失了宠,又被大臣们抓了小辫子,也到了皇后娘娘跟她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这皇宫里,无论哪个妃嫔再得宠,那都只是个妃子,都有被皇上玩腻了的时候,只有皇后娘娘,后宫之主,才能一直经久不衰。
在后宫生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啊,可惜这个依妃不知道,那就别怪皇后娘娘无情了。
“烟儿!”听到赵如烟被契丹人杀害的消息,依妃突然仰天悲恸地哭喊,泪水飞泄。
都是她,都是她这个为娘的没有用,没有好好保护她啊。
要不是北汉灭亡,烟儿也不会随她一起进入大宋皇宫,认了赵光义为父皇。
正因为她不是赵光义亲生的,赵光义才不心疼,明知道烟儿喜欢杨四郎,却为了个人私利,硬是要把她的女儿往西夏嫁。
如今烟儿葬身辽国,是她这个为娘的没有保护好她,对不起她啊!
夜静悄悄的,天边飘来一缕乌云,遮蔽了月光的清冷。
依妃突然撞开层层的侍卫,哭喊着跑出了披香宫。
“抓住那个贱人!别让她跑了!”汪公公翘着细长的兰花指,大喊:“皇上有旨,要她用白绫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