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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心中一舒,已经认定此女非等闲。他的眸光这才看向云焱,后者那惊世容颜每一次都要恍了他的眼。若非他是男子,他都要生出旖旎之念。
“云公子此为,作何?”赵宏口气不善。
连灵玉却开口:“民女未婚夫君,所为乃为圣上。圣上赐誉连家一门忠良,连家自然要为圣上而谋虑。”
“如何为朕而为?”赵宏不怒而疑,眸光紧锁在连灵玉身上。
“民女未婚夫君以强欺弱,无视侍卫军重甲寒兵,以一人之力压制两万侍卫军,修为强横无礼而狂傲,所以为圣上谋虑。”连灵玉回答。
赵宏听言大怒而起道:“大胆连家小女,竟戏弄于朕!如此藐视圣颜,你可知当连坐受罚!”
连灵玉并未有慌张,面色仍旧沉静:“请圣上屏退左右,听民女陈明因由,届时若圣上还想连坐我连家一门,民女无话可说。”
赵宏惊疑不定,但也略有好奇,便屏退身边侍者宫娥道:“你可说来。”
连灵玉见赵宏肯听,便娓娓道来:“今天下初定,乌坦国已为我大商所破,外忧已因此而定。然我大商并未因此而全然安定,前夕更有不明势力强者于京都城中纵火行凶。烧我大商之根本,无视圣上龙颜之威仪,藐视皇廷之尊严。”
连灵玉说到这里顿了顿,赵宏并未出声,眸光之中却有奇异之色。她再道:“昭阳宫为大商国母之居所,却被人一把火烧!皇廷之中戒备森严,何以能正中烧中昭阳殿,何以能只烧殿不烧人?”
赵宏对此同样疑惑,甚至连风也很疑惑,因为无论是宗正寺抑或是昭阳殿之中都未有人因此被烧成重伤或者死亡。
“无非乃此人戏弄圣上,他此番这般做便是要告诉圣上。他想怎么烧就怎么烧,是不是要烧死人也全然在他控制之内!试问若非有内贼相助,若非有强大修为如何能做到如此?
民女近日出门,皆听集市上言圣上无德,天降灾祸于我大商。此人用心由此可见一斑,无非想要颠覆圣上根基,可见其意图险恶。
然民女未婚夫君今日所为,必然惊震此人!何以?民女未婚夫虽是方外之人,然既入我连家必是忠良。经此皇廷之中那些内贼必然奔走相告,以民女未婚夫君之力,此人可还敢再动?可还能再动?是故此为,皆为圣上。”连灵玉戳着赵宏的心窝子说话,接着道:
“圣上因此礼遇民女未婚夫君,设祭坛为天下祈福,告天下民安而自责有过之处。即便此过乃别人加之,圣上天子威严,又有何不能承。只当稳定民心,顺应民意。百姓见圣上自问已过,如何还会横加责难。圣上再减赋税,截秀女选拔一遍铺张浪费,必得天下清流文臣赞誉。他日再有人妖言惑众,民心所向于圣上,圣上又有何惧?”
大殿之中顿时寂静,赵宏眸光锁定在连灵玉身上。他已经肯定她绝对有贤才,若入宫为他妃必是他一大助力!何况她之出生时辰与其兄并不相差!然而她之所言句句将自己命名为已有未婚夫之人,这令赵宏十分窝火。
可即便窝火,此时此刻的赵宏却明白,云焱是暂时不能动。后者无论如何不会威胁他的皇位,然而那人并非如此。
连灵玉一番言论完全将本是云焱的作为颠倒黑白而说,她虽未指明那纵火之人是谁,赵宏心中却已有自定的答案。
那时已有侍卫在殿外报:“启禀圣上——”
“进来。”赵宏开口。
那侍卫进殿道:“启禀圣上,东平武侯正在殿外。”
“让他进来。”
“是,圣上。”侍卫离去,不多时东平武侯进殿。
那时连灵玉与连风已被平身,正与云焱站在一边。
东平武侯只是微微躬身道:“圣上。”
“朕并未召见你,你来可是有事?”赵宏说道。
东平武侯颔首:“臣回京都,便闻有人在京都城中纵火行凶。臣以为此人修为甚高,那时京都城中只有云公子有此等能耐。”
“所以你认为该当如何?”赵宏面色无波,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你将赵嫣然那等破鞋,声名狼藉之人塞到秀女之中换下连灵玉。即便你有不服当日我赐过继赵嫣然给你,可如今用这等侮辱之态甩回来,便是公然挑衅却还如此惺惺作态,你当朕是傻子么?
“臣既是大商朝臣,自应该为朝廷出一份力。云公子——”东平武侯也不废话,他那幽亮的目光直接落在云焱身上。既然查来查去查不出底细,那不如自己动手查一查更直接。
云焱眸光微动道:“走——”
赵宏有些怒意:“你这是要作何?”
“此人既然能纵火,必然是火系武者,臣只需试一试便知。”东平武侯回答道。
云焱浅笑:“龙之吞吐,可喷火万里。”
赵宏听言面色一沉,然东平武侯已道:“多说无益,请——”
“走。”云焱站出步子,连灵玉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他回头凝着她,手指捏了捏她的掌:“没事。”
东平武侯眸底掠过惊涛,眼神的余光停留在那两只手上。
赵宏并非没看见,但此时此刻他同样察觉了东平武侯的目光,于是他更愤怒!联想到被换下的秀女之名,好巧不巧就是连灵玉的。他心中的怒意便如春天疯长的野草,因为他知道东平武侯既然觊觎了连灵玉,必然是因她之命格!便是觊觎他的皇位!
东平武侯躬身退出大殿,云焱随后而出。两道身影掠往高空之中!以他们的修为,若真正打起来必然惊天动地——
然此刻赵宏心中更在意的是连灵玉的命格,以及她方才言论中透露出的谋略智慧。
“连家小女,朕闻你归来不久。昔日你那天才之名,在我大商可谓不小。你十四岁便失踪至今,十五岁及笄恐未行成人礼。你之文卷,此前也未在宗正寺报过。你这婚事,似乎定得过早而不合规矩。”赵宏缓声道。
连灵玉面容上露出十分惊讶之态:“没有么?民女自幼顽劣,该是早被宗正大人摒除在外。云公子之师门,于民女有救命大恩。民女此前养伤之际便认得云公子,其后他虽出山门游历,然一直有信回山门与民女。
只是民女伤势过重,当时又有一味救命主药一直不得。只在前阵子才得,云公子不想民女家人空欢喜,是故一直没告诉爹娘他们关于民女的消息。”
“云公子如今又愿意入民女家门,是惜民女离家之苦而作为。爹爹听言甚是欢喜,这才似乎有些仓促的操办起来——”连灵玉似有不好意思的低头,以表现她与云焱本就有情在先。
“恐怕要按规矩来。”赵宏却道,他的眸光之中已有一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连灵玉心中冷笑,面上却顺其自然道:“这倒是。民女既归家,宗正寺必然也已经审理过民女之文卷。想必很快便知晓,民女心知宗正大人必然看不上民女,倒也无妨。”
赵宏眸光凝了凝,他不相信以连灵玉的心智,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也相信连家人必然都已知道昔日他在大殿的一番言语!
赵宏缓下心神:“宗正寺未有结果,你二人便不可议亲,连家该知道。平西将军,你也该很清楚。”
连风躬身道:“臣以为臣之小妹自幼顽劣,京都城闻名,何以能入宗正大人之眼。且圣上所言为臣之命格,臣之小妹为女子,即便出声时辰相同,然算法不同。圣上不若请荀祭酒算一算便可知。且臣以为云公子为我大商助力,臣不欲往其山门。其本也不欲留于俗世,若非喜爱臣之小妹,恐早已离去。
臣以为云公子留在京都城,于我大商社稷有利。两人既相情相悦,其又能入连家门。臣以为是大商朝之幸。且我连家少有喜事,父亲高兴起来便四处说起,倒是朝中同僚纷纷热情奔走相告。”
本来以连灵玉这种状况,再以连风此前的军功,此事任何一名在位皇帝都会揭过不提。毕竟以连灵玉自幼的风评确实不足以入宫为妃,且不说她如今又在议亲。
可连灵玉非寻常女子,即便此前寻常,此刻也不寻常。所以赵宏心中愤怒:如此就要将朕的人给出去么?你连家有三女,为何偏偏给出小女诓住那云焱?!
可怒归怒,赵宏不得不承认只有云焱可以压制东平武侯。从此前云焱对付两万侍卫军就可看出,再从东平武侯入殿挑战,云焱欣然应战而出便可证明。而且他很清楚,若是将云焱逼入东平武侯阵营,他就完了。
赵宏的心思飞快的转动着,他既想得到连灵玉,又想留住云焱为他卖力,这简直是疯子一样的痴心妄想。可他并不甘心掉了任何一块肥肉,却不知这两块肥肉之中皆有强力炸药……
连灵玉见赵宏神态,已大致知道他心中所想。然而她今日既然站出来说话,就不怕赵宏想强她入宫。过了今日,很多事就已经是木已成舟,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而事情正在按照她的设定而走,她完全不担心也不着急此事。她现在挂心的是高空之中的那场对决,她担心云焱会因为东平武侯而泄露一些什么不该泄露的手段——
彼时万里高空之中,云焱与东平武侯与罡风之中而立。
“你果然修为已破入脱胎境,能跟着我上万里罡风层。”东平武侯的口气却难得的有一丝凝重,因为他的修为并未到脱胎境。他能上来这罡风层,完全因为他体内有上古龙之本源精血。龙腾万里,其甲如金石般坚不可摧,所以并不畏惧这万里高空的罡风。
罡风卷着云焱那一袭红袍,吹舞着他那惹眼红发,将他那倾绝天下的姿容展露得越发俊美无双。
“当日我回去灵玉便告诉我你轻薄了她,若非她拦着,我当日就想找你打一场。如今倒是机会来了,不痛扁你我就不是云焱。”云焱清傲站立,眸光落在东平武侯身上,恣意狂傲的皇者之气自然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