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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此刻被庄见这么一嚷嚷,众人再看向无心的目光中,便大生警惕怀疑之色,有人甚至将包裹之类的,赶紧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唯恐被这个贼和尚惦记了去。
无心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抬眼恨恨的盯着他,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只怕庄公爷此刻定然已是通身窟窿了。只是他白浪费这么多表情,庄大少却依然是满面悻悻,吵闹不休。
无心心底哀叹一声,压低了嗓音怒道:“你要吃便自己叫,只是若再胡言乱语,休怪老僧撕破面皮,咱们两下谁也得不了好去。”
庄见闻言顿时回嗔转喜,眉花眼笑的连连点头道:“了解,了解!低调嘛,这个我懂。我这人最是低调,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自然顺着你的。”说罢,也不管无心那张愈发黑了的臭脸,转头对秀儿道:“秀儿妹子,你想吃啥,尽管点来。今个儿无心大和尚做东,他老人家家中自有金山银山,不怕吃穷了他的。来来,点菜点菜。那啥,小二!!小二!!!”
这厮一边嘱咐着秀儿,一边回头大叫。桌上无心和柴绍只听的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这小无赖真把自己当客了,这还要大摆筵席是怎么着。有心要拦,但想想这厮那无赖气,二人不由的同时轻叹一声,都是选择默然了。只是心中暗暗发狠,等到了地头后,决不能让这小子好过了。
李秀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幕,肚子里简直快要笑抽了。这人要气人时,只怕就是佛祖也坐不稳莲花台!这哪里还有半分被人掳了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被人供着的架势嘛。做俘虏做到了这份上,这位庄兄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小二此时将四碗素面已是端了上来,弓腰等着庄见吩咐。庄见拉风的将手一挥道:“那啥,小二啊,把你们店的拿手菜,给咱整几个来,再烫上一壶好酒,配几个冷碟儿,嗯嗯,速度要快哈,咱可还急着赶路呢。啊,对了,你们这店里有后门没?”
小二听他要点酒菜,登时满面喜色,不迭声的应着,将他一番吩咐高声报了出去。只是听到他问起后门,不由的一鄂,满面狐疑。旁边无心和柴绍也是心中一凛,慢慢的往嘴里扒着面,竖起耳朵听着。
小二迟疑了下,这才点头道:“客官,这哪个店里能没个后门啊,咱这里自然也是有的,但不知客官要做什么?”
庄见点点头,面色郑重的道:“哦,有后门啊。那,你啊,赶紧让人去守住咯。我听说现在不太平,有很多无耻之徒,出来骗吃骗喝,尤其是一些秃驴秃头什么的,化妆成佛门高人的模样出来吃白食。你别看他们外表上道貌岸然啊,其实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呢。唉,败类啊!简直就是佛门的不幸,人间的污垢啊。唉,我佛慈悲,阿门。”
在场众人都正竖着耳朵听呢,不知道他问后门的意思,就连李秀儿也以为他问这个,是和刚才在外面那一番大闹有关。这会儿突然听到他这么一番话,先是一呆,接着就是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对庄兄这张嘴,直是大大的敬服。旁边小二满面的古怪,却是斜眼偷看着无心。看看这一桌人的怪异,对庄见的提议大是心动,点头哈腰的去了。
无心却是咳声连连。他方才也自疑心庄见捣鬼,手中筷子虽是往嘴里扒着面,但心神却是放在庄见那儿。此刻乍闻此言,一呆之下,不由气的浑身冰凉。一口气没缓过来,刚刚夹入口中的一箸子面,登时呛到了喉咙里。只气的双眉一阵轩动,浑身抖颤。
太欺负人了!发指啊!这无赖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临了还要糟蹋自己。这还有天理没了?佛祖啊,你就收了这个妖孽吧。无心大和尚悲忿的祷告着。
正自悲忿之时,却见旁边探过来一张小脸,满是关怀的问道:“大和尚,你咋了?慢点慢点,那四碗面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唉,可怜见的,想来小时候,也定是个没捞着吃饱过的。看这吃相,啧啧,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怕是连猪看到了,都要自愧弗如啊。”
他满面的悲悯,摇头晃脑的叹息着,只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滴溜溜的直转,满是狡黠作弄之色。无心看着面前这张小脸,直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口歪手颤的半响,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将筷子放下,也不吃了,只顾闭目暗诵佛经。这个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他,否则一旦搭上话头,便是泥捏的人儿,也会变作金刚怒目的。
庄见眼见无心不理他,伸手摸摸鼻子,大感无趣,不由的转头又看向柴绍。饶是柴绍对他恨之入骨,此刻一见他望来,也是不由的激灵灵一个冷战。慌忙低下头,只顾吃面,眼光却是绝不肯去看他一眼的。
好在这小店上菜甚快,庄大少点的大席,不多时就已陆陆续续送了上来。那小无赖这才熄了惹事的心思,眉花眼笑的不断给秀儿布着菜,絮絮叨叨的卖弄着他那点烹饪方面的学问。李秀儿耳中听着,嘴中吃着,倒也是觉得乐趣横生。
就在无心和柴绍二人的忍耐快要到了临界点的时候,庄大少终于是拖拖拉拉的结束了这一顿欢宴。伸个懒腰,拍拍自己肚皮,转头对无心道:“我说大和尚,这里还剩很多呢,你要不要打包带走?我知道你一向节俭惯了,放心,我不会笑你的,你只管让小二来收拾好了。”
无心看着那满盘子的鱼刺菜汤,强忍着要吐血的冲动,缓缓起身道:“既是公爷用完了,咱们这边走吧。”说着,也不看庄见,转头往柜上结了帐,扭头便出了大门。那柜上的小二和掌柜对望一眼,都是长出一口气儿,将心放下。话说他们听了庄大少的警告,还真是大为担心这位大和尚赖账呢。只是这般想法,若让无心知晓,会不会抓狂的将他们直接生撕了,却未可知了。
柴绍阴沉着脸,站在一边瞅着庄见二人,等他们磨磨蹭蹭的爬起来,这才跟在身后看着,一起出了店门。只是到了马车前,庄大少却又出了问题,怎么也不肯往马车上坐去,只道刚刚吃完饭,这会儿便去坐马车,怕得了什么胃下垂。一定要自己走走,消消食再说。
无心铁青着脸,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止住了柴绍的发怒,当先大步而行。庄见这才冲着火冒三丈的柴绍扮个鬼脸,施施然的拉着秀儿跟上。只是那步伐却哪里有一丝像是赶路的,一边走着,一边指指点点左右的景物,和秀儿评头论足的胡扯着,直如闲庭信步,倒真个是消食来着。
秀儿何等聪慧,既得了他的暗示,又见他这会儿只是拖延,心下明白,只是抿着嘴儿微笑着随他而走。耳中听着他信口胡言着,评论之际倒也不全然是胡说八道,往往粗言俚语之间,大见真知灼见。自开始的只是为了配合,到了后来,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了。
几人缓步而行,半个时辰后,已是早已出了商县。一路向北而来,前面已是现出一片林子,就在那林子的边上,此时却有十几个人,散乱的坐着。眼见他们一行过来,目光转动间,已是同时看了过来。
第249章 丐者于三儿
“竹板一打响叮当,恭喜发财又健康,今日小子来乞讨,还求老爷大方赏,可怜天寒地又冻,小子早已饿断肠……”竹板嗒嗒声中,那帮人已是慢慢围了上来。
这帮人俱皆一身破衣烂衫,人人手中拄着一根木杖。蓬头垢面,脚下汲拉着一双草鞋。当先一人,面目肮脏,年约三十来岁,正是方才在小镇上,倒卧在酒店门口的那个乞丐。
此刻,一手拿着五片小板,哗啦啦打着,一手拄着木杖,不停的摇着。那木杖上用碎纸合着枯草编成一串儿小花,每一摇动之际,也是哗哗作响不停。
他口中唱着,每唱一句,后面众花子便齐声嘿哟一声,煞是整齐。无心满面冷笑的停下脚步,只是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那汉子眼见他并不接腔,倒也不恼,却绕过他往庄见身前走来,口中兀自唱道:“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唱一曲小调儿要听真。尘世里自有争和夺,那混乱来时要快躲。争执来时莫逞强,大屋还需屋梁顶。”
他絮絮叨叨而唱,目光中望着庄见却是殷殷之意。庄见望着眼前这汉子,心中不由的大是焦急。这人怎么这么大意!那无心贼秃岂是这几个人能对付的?自己方才费尽心思传出消息,只是巴望着他们能尽快通知总舵。到时候只要将所见告知罗世信他们,他们自然会明白自己遇到的是无心和尚。自己这边自会尽量拖延时间,等他们聚齐了手下高手,才有可能一举脱身。眼下这十余人上来,岂不是等于白白送死吗。
庄见霎时间急的额头冒出汗来,挥手怒道:“唱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赶紧给爷散了,要饭也得看清楚对象,咱们几人是你们能随便拦住的吗?回去该让你们老大好好教教你们,走走走!都给爷走!”
那汉子听的庄见这一顿呵斥,神色不由一怔,刚要说话,却听无心冷笑道:“公爷,这就是你拖延半天要等的人吗?不想公爷竟还有这般手段,连乞儿都能使动。不过既是来了,就留下吧,公爷也不必再费心去赶了。”
庄见心中一凛,正想胡扯几句将话头绕开,那汉子却忽的回头看向无心,弓腰一副苦相道:“佛爷,您是出家人,还望做做善事,就慈悲了咱们吧。”说着,回头又看了庄见一眼,眼内满是坚定之色。
随即木杖顿地,再次大声唱道:“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三千世界来打破,黄泉路上我自笑。管他莲花宝座谁坐着,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歌声铿锵,满是豪情飞扬。众乞丐纷纷齐声相和,同时上前几步,已是将庄见二人与无心隔开。无心满面不屑的看着众人,只是冷笑不已。
庄见神色大变,知道这汉子明白了无心定是不肯放过,欲要以死相拼,为自己二人创造逃跑的机会。脚下微动,拉住秀儿柔荑,低声道:“妹子,待会儿一乱,你就自己先跑,千万别回头。”
李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