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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并把自己融入其中,但我还是没有等到他们。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人在方形窗下的一张单独的桌上吃饭。他们中间燃着带红灯罩的蜡烛,在既非夜晚又非白天的壮丽的色彩中不时闪现。那个女孩身着艳丽的晚装,看起来很轻松,很漂亮--漂亮得足以引起我的愤怒!她的手臂很美,很白皙。她转动的脸颊,耳边的秀发扬溢了难以琢磨的喜悦。可是,她不是内蒂。与她一起的那个快乐的青年就是那种奇特的没落贵族,总是带着常见的怪样子:短得不能再短的下巴,枯瘦突兀的大鼻子,精致的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表情,还有那长长的脖子和袖口似的领口。
我站在外面的流星闪烁的青灰色的光线里,痛恨他们,咒骂他们,是他们让我损失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我一直站着,显然,他们注意到了我。在眩目的光线中,我成了一个嫉妒的黑影。
这就是在夏弗姆伯里所做的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追踪最后那一对。
我回到广场琢磨下一步怎么办。我喃喃自语。在那种奇妙的光线照射下,一个人的头脑就会受到触动,并且有点旋晕。有一对已经去了伦敦,另一对去了邦恩峭壁那边的帮格洛村。我不知道那个峭壁。
我走到台阶顶端那位装着木腿假肢的扫街人那儿。
“喂。”我冲他打了个招呼。
他用烟斗指着大海。他的银戒指在夕阳下发出刺眼的光。
“真怪。”他说。
“什么?”我问。
“探照灯!烟!船往北走了!如果要不是这会儿银河变绿,我们会看到的。”
他太专心致志了,所以竟没有留竟我的问题。然后,他转过头答应着。
“知道邦格洛村吗?当然。那是艺术家们去的地方。值得去看看。男女同浴真刺激?”
“怎么去那儿呢?”我问着,并忽然感到有点恼怒。
“看那儿!”他说,“那忽隐忽现的是什么?枪炮的闪光!我这回算是真干起来了。”
“你听着,”我说,“很早以前,人们就可以很近地观看闪电。”
他没有回答。看来,我只有中止他,告诉他我所想要知道的事,才能使他从专一的冥想中转过头来。
此时,他正被海面上闪耀的光辉和飞舞的精灵吸引着。于是,我使劲推搡了他一下。然后,他转过头,嘴里骂啜咧咧地说着:“七英里!就沿着这条路。好了,快滚!”
我谢了他一声,接着用一些难听的话侮辱他。然后,我们分手了。我动身去邦格洛村。
我遇一位警察。他正仰窥着天上的星星。那地方就在广场附近。我又向警察询问了一下,证实了装着木腿的人所指的方向。
“那条路荒凉,留点神!”他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
我一种直觉。我终于踏上了那条正确的道路。身后的夏弗姆伯里消逝在黑暗里。我很快走进了苍茫的夜色中,心中是旅行者将到达目的地的冲动。
长途跋涉中的事我不想赘述了。我记得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就是越来越疲劳。海面就像一面光滑耀眼的镜子,映出一片浩翰的银光,上面掠过宽阔的缓缓移动的波纹。一阵几吹过,就像有人发出一阵微弱的叹息,把漫长的海面吹得全是皱纹,形成了淡淡的鱼鳞样波纹,然后飘浮在海面上。有时路面多沙。那是一种厚厚的银白色的沙子。有时,路面是凹凸不平的白垩土,土块闪闪发光。四周是零乱的灌木,有时一丛一丛的,有时只是孤零零的一束卧在昏昏欲睡的沙滩上。远处有一片荒地,幽灵般的羊群若隐若现于苍茫暮色之中。走了一会儿,前边出现了一片深色的松林,沿着路边黑压压的。林边的树木一副发育不良神态歪斜的样子。我猜想,松林女巫也许会孤零零地出现,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僵直的姿势。与这种环境极不协调的是,我见到了一块房地产商的布告牌,上面写着:“有意购买,即可建房。”
我还记得当时从什么地方不断地传来狗叫声。我好几次把枪掏出摆弄着。当然,我这样做时,时刻都没有忘了我的计划。我必须想着内蒂和复仇的事。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了,现在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当我把枪在手中转动时,枪机和枪管上就会反射阵阵绿色的微光。
再看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种昏淡神奇的星光。在流星与大海之间是那空旷蔚蓝深邃的天空。曾经有一次,出现了奇怪的幻影!我看到远方闪光的海面上,出现了三艘长长的黑色军舰,没有桅杆,没有风帆,没有烟火,没有灯火,黑沉沉,鬼鬼祟祟,行驶很快,很平稳。没有一点声响,过了一会儿,等我再看时,船已变小,远处的闪光已把它们吞没。
然后,是一道闪光,我以为是枪弹的火光。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绿色的黯淡的尾巴依然挂在天上。之后,空中有什么动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的脉搏开始加快,精力更充沛,目标更清楚了。
在我的路上出现的岔路。我现在记不清当时是更靠近夏弗姆伯里,还是更接近我的目的地。我现在仍清醒地记得当时在两条尚未修好的路上,有许多车印,我不知道要走哪条路。
最后,我瞌睡了,我走到堆着大堆腐烂海草的地方。马车在这条路上留下了许多车辙。然后,我离开了这条路,在接近海边的沙丘上蹒跚走去。我走到了模模糊糊的海滨沙滩。某种发磷光的东西又把我引到了水边。我弯下身,注视着漂在水波上的发光的小颗粒。
后来,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注视着这奇妙夜晚的宁静。
流星拖着它发光的尾巴在整个空中划过,然后停了下来。在东边,天空开始出现了奇特了蓝色,大海的边缘是一片浓黑,闪耀的光辉消失了,变得朦胧起来。可以看到一颗微暗的神秘的星刚刚升起,若隐若现于难以窥视的天际。
夜色多美!多安静啊!
我的情绪又膨胀起来。忽然,我痛泣起来。我的血液里好象突然注入了新奇的东西,我真的不想去杀人了。
我不想去杀人,我不想做自己情绪的奴仆。一种强烈的愿望使我想躲避生活,远离激烈而充满冲突和欲望的白天炽热的世界,进入到晾爽永恒的夜晚,在那里休息。我已经玩够了,我疲惫不堪。我站在海边,内心充满了祈祷者无法言表的心情。我特别希望自己能得到宁静。
过一会儿,东方就会出现一片淡红色的帘幕罩住这些奇特的事物,罩住这有限的世界,罩住灰蒙蒙越来越引人注目的曙光中的一切。我知道我的决心重新坚定起来。这夜晚只是让我休息了一下。但是,等到了明天,我就再一次成为威廉·利德福特;成为那个身体瘦硬、衣衫褴褛、笨手笨脚、不知羞耻的年轻人,那个受了伤害的人,成为危险的动物。我甚至对不起我所爱的母亲。生活对我来说已没有其它意义,不死,就要复仇。
难道这种无足轻重的事也称得上复仇吗?我的脑子里在想,我可以就此罢休,去进行其他的事。
我费力地涉过浅滩向海里走去,走进了温暖的、水和光混合在一起的、拍击的浪中。我站在齐胸的水中,把枪管伸进了口中。
为什么不呢?
我又费力地转过身,慢慢地走上海滩,深思着……
我转回身,望着大海。不!内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我必须深沉地思索。
面前是土丘和缠绕在一起的乱糟糟的灌木,再往前走有点麻烦。我坐在一丛黑色的灌木中,手托着下巴休息了会儿。我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枪,看着它,然后又用手握握它,心想:是活下去呢,还是一死了之?
我好像在探索生存的意义。但是,实际上,我在不知不觉中却睡着了,进入了梦乡。
……
海水中有两个人正在共浴。
我已经醒了。眼前仍然是明亮的夜晚。晴朗天空中的蓝色还跟刚才一样。
两人都穿着紧身泳衣,充满青春活力的、闪光的、湿淋淋的躯体暴露无遗。她回头望去,发觉他体贴着她。于是,她开始跑起来,挥舞着双手,发出一阵轻微的欢叫。那叫声刺痛着我的心。然后,她斜跑着上了海难,像风一样扑向我,从我身边擦过,消失在了那边黑乎乎的七扭八歪的丛林中。她和追赶她的人一刹那就都越过了那个沙脊。
我听见了他的喊叫声,夹杂着他筋疲力尽的笑声……
忽然,我像一头残暴的野兽,身子支撑在双手上,牢牢地,僵直地立在那儿,对着天空摆出一副无奈的斗争的架式。在这一挣扎中,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了灵巧、漂亮的内蒂的形象和那个愚弄了我的男人。
于是,我怒火中烧。想到自己竟然忍受痛苦,不想复仇,真不如死了好。
刹那间,我晃晃悠悠地跑起来,手里握着枪,不知不觉地穿过柔软无声的沙丘,去杀他们。
我越过了小小的沙脊,发现了我正寻找的邦格洛材半隐半现于半月形的沙丘边。门发出一声砰响,两个奔跑的人不见了。我不再注视了。
靠我较近的地方有一组三间带阳台的平房。他们两人已进了其中的一间。我来晚了,不知他们进了哪一间。所有的门窗都敞开着,屋里都没有开灯。
我终于偶然找到了这个村落是那些具有艺术细胞的人所精心选择的地方。他们生活放纵,不拘小节,不愿意过海滨风景区既昂贵又做作的生活。那种生活优越而雅致。你一定知道,当时蒸气机车公司经常出售他们的车厢。过几年后,这些车厢陈旧过时了。于是,一些聪明的人想到可以把它们改建成小房间供人们夏天使用。住这种房屋对于放荡不羁的艺术家们是很时髦的事情。这些经过改建的小房子色彩生动,带有宽阔的阳台。这与风景区单调刻板的建筑物对比鲜明。当然,这些营地小屋也有许多不便之处,人们必须乐于接受。所以,这片宽阔的海淀对那些追求精神层次的人和一些年轻人来说是很浪漫的。我想,在了解这地方的人的印象中,艺术薄纱织物、班卓琴,中国灯笼和油煎食品很有特色。在我看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