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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早已夜色弥漫,杨大龙带着一行人站在码头上,在街灯光下照去,一个个凶神恶煞,路人纷纷躲避,倒显得有些邪恶的气派。
杨大龙拍着手:“可把我将二位佳丽盼到了啊!”他此时穿着一身麦黄色呢绒大衣,脸上带着一副圆形墨镜,头上戴着个黑色礼帽,显得比从前时髦了多,也消瘦了些。
方锦如迎上去,笑道:“原来是杨大哥,真是他乡遇故知,我竟能碰上这样的人间喜事。”
黄嘉嘉虽然不认识这个杨大龙,但是从前跟着黄四爷,也见过不少世面,单看着这杨大龙的派头,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物,此时也大大方方走上前,甜甜道:“杨大哥!”
杨大龙的手下们忙着都上前帮着把两人的行李接了过来,而杨大龙则引着两人上了车。
汽车一路疾行,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在一处黄色临街小楼前停了下来。
一层门口挂着木头牌子,写着“菲菲美术学校”几个字。方锦如没来得及多看,就被杨大龙引着上了二楼。
二楼是隔成一间间的小屋,类似旅馆一般,杨大龙将两人领到最里面的一间大屋,打开门,是一间六十平左右的屋子,屋内隔断成了几间,收拾得倒还整齐,屋内也有卫生间和洗浴间,只是比起方锦如她们原来的住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显得太寒酸了。
杨大龙请两人进屋四处看了一下,才笑道:“方小姐,廖太太,我这的环境比不上你们原来在家,但是这里是我的地盘,安全问题你们尽可以放心。若是给你们另觅住处,倒也是可以,只是怕这其中节外生枝,到时候反而麻烦。”
方锦如道:“先住在这里吧,劳烦杨大哥了。”
“嗳,这不算什么!”杨大龙将帽子取下来,挠了挠秃瓢,又戴上,“我听说二少又回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方锦如点头道:“瞧您还记挂着,二少定然会念着您这份情义!”
杨大龙道:“唉,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时间长了,总是想安定下来,如今这里,虽然是洋主子,但还算太平,打打杀杀我也是不想过了,带着些兄弟,都是想发个小财,安稳娶上几个太太,也过过消停日子。”
黄嘉嘉问道:“杨大哥。这里是个旅馆么?”
“妹妹可别嫌弃,虽然是旅馆,可是这一间可是我专门留给我自己的家人、客人住的。没对外承租过,要什么缺什么,直接和我的手下说,什么都不必客气。等你们歇歇,我开车带你们到处去转转。我已经定了馆子。今晚给你们接风洗尘。”
黄嘉嘉一路上吐得肚子都空了,这时候一个劲地反酸水,此时皱了皱眉,摇头道:“杨大哥,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我身体不好受。”
方锦如见黄嘉嘉脸色蜡黄。便和杨大龙说道:“杨大哥,这一路上嘉嘉没少受苦,连个囫囵觉也没睡。让她歇歇吧,我们出去说说话吧。”
杨大龙道:“哦,好,那也好。”说着,让手下把行李在房中放好。阔步走出门去。
方锦如照顾黄嘉嘉在小床上躺下,自己才走出门。将小门掩好,对着在走廊里等待她的杨大龙道:“杨大哥,我们去哪里说话方便?”
杨大龙笑道:“好久没和妹子喝酒了,你这一来,当然要喝上一杯!”
“那行!”方锦如似也豪爽,顿一顿又道,“嘉嘉这边……”
杨大龙道:“不怕,我有人看着。”
方锦如笑着点头,随着杨大龙几人下了楼,走了没多远,在旁边一间小馆子内,找了个雅致的包间,包间门一关,只剩下杨大龙和方锦如两人,其他人都在门口大堂内吃着。
小包厢内光线昏暗,方锦如一时有些心紧。刚才答应他一起喝酒,实际上是想探探他和郭夫人的关系到底有几分虚实,自己在这里能不能利用他给兆苍传递消息等,可是此时见屋中光线不明,却又有几分后悔,怕这个色鬼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方锦如环视了一下小包厢,她身上没带武器,若是真发生什么意外,她在寻找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但是杨大龙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甚至连落座的时候,都和方锦如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方小姐,郭夫人交代了,让我在这边好好照顾你们。我也知道廖太太已经怀有身孕,要是想在这里生产,我到时候也联系医院,你们尽管放心就行。当时我从东北来这边,郭夫人帮了不少忙,所以现在你们完全不要客气。”
听了他这话,方锦如心里一沉,这郭夫人还真是做得长久打算,黄嘉嘉现在肚子还没显形状,离临盆还早着呢,这时候就计划这些,那么意味着她们在这里是一场极其漫长的持久战。
一想到这个,方锦如的心都凉了,那眼神也一晃,怔了一会。
“方小姐,你知道这些日子最让我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我知道二少还没死!哈哈哈,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来,为了二少的平安无事,方小姐,我们必须要干一杯!”
方锦如笑了笑,和他干了一杯,抬头问道:“杨大哥平时和郭夫人联系很多呀?”
“那是!我在这边,有什么消息,还是得郭夫人照应着。这回好了,二少也回来了,等什么时候把二少也接过来玩玩,那才有意思嘛!”
方锦如此时不知道杨大龙真正的心思,不敢贸然询问,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那楼下有个美术学校,也是您的吗?”
杨大龙哈哈笑道:“是啊,看不出来吧!我看这边教书、办学校还是很赚钱的,就找了两个教师办了一个,招了不少学生,感觉我自己也是走上正道了!”说完,又是哈哈笑起来。
方锦如也随之笑起来,本想再套出些郭夫人的事情,却没想到杨大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刻不停地开始谈论起艺术来。方锦如只好偃旗息鼓,准备另寻时机再谈。
这顿酒喝得并不多,方锦如便借口旅途劳顿回房休息,杨大龙也通情达理地没有强留,似乎来到了香港,这个杨大龙的脾气比从前好了许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事实。
在香港的日子过的平静而寂寞,每日方锦如对着黄嘉嘉聊天、念书,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很多时候,方锦如念着书里的故事,黄嘉嘉就听得睡着了。怀孕的女人特别易累、易困,加之黄嘉嘉本来妊娠反应就是厉害,晨吐也严重,一天到晚地没有精神。方锦如得形影不离地照顾她。
而方锦如的心里却总是不安,她时不时在深夜中惊醒,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担忧。
兆苍怎么样了?父母那边又是如何?
日子很快过去半月,城里的最新消息才从杨大龙那里传来:
起义工人攻下市电话局、电报局,占领警察局和兵营。法商电车公司的工人纠察队攻下南市第二警察署并打开南市衙门,释放了被关押的政治犯。在战斗中,市民奋勇助战,为起义工人修筑工事;大小饭店的店员赶制食品,供应前线;袖带红十字的男女济难会员奔跑于前线和后方,救护起义的伤员。在工人武装的强大攻势下,城中原东系军阀的政府挂起白旗缴械投降。
白将军的军队按时进驻城中,市民代表会议顺利召开,宣布特别临时政府成立。
革命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八十二章 新人和旧人
初春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可是天气却多是阴天,整日雾蒙蒙的,见不到从前春天的暖阳和花开,方锦如的心情也一直如同这天气一般,显得有些低落,看不清前路的迷茫,如一条冰冷粘腻的毒蛇,紧紧束缚着她颤抖的心,每日与黄嘉嘉过得这样琐碎而平淡的时光,像是要把一切覆盖上一层细细的尘土,而青春也似乎被这浮尘所掩盖,即便有阳光照耀,也再发不出光华来。
这日,黄嘉嘉又是食欲不振,杨大龙拆人送上来的饭菜她并没有吃多少,反而吵着要吃隔壁店面的钵仔糕,方锦如便下楼去买。
到了一楼的时候,路过那美术教室,见原本敞亮的玻璃窗上都遮上了厚厚的深绛色窗帘,但是从里面仍能听到沙沙的声响,窸窸窣窣,是炭笔和画纸接触而传出的声音。方锦如路过这里很多次,都是只在窗前随意扫视一眼,见许多少男少女在画板前勾勒各种景物,也并未曾在意。
只是这一次,那教室密闭起来,倒显得有几分诡异,联想起杨大龙曾经的过往,不免为自己的安全担忧起来。窗帘只在边缘处有一点小小缝隙,方锦如收住脚步,从那缝隙中向内张望,这一望,却吓了一跳。
在学生们前面,有一个裸体的男模正摆着姿势,供学生们画画。他的身体并不健硕,但是却修长结实,显得秀雅文气,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性感的胸腹肌肉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就在方锦如这张望的工夫,那男模却恰好抬头,看到了她这个偷窥的人,他毫不迟疑,拿起身后一张大毯子。哗地一下裹住身体,向门外走去。
方锦如忙想溜走,刚走了两步,却听后面男声已经响起:“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方锦如只好转过身来,低头道:“对不起。”
“咦,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在这旅馆里的租客么?”
方锦如抬头望去,此时那男模离自己只有一米半的距离,他的五官长得不算精致,但是却也很是耐看。是那种白面小生的样子,只是肤色偏黑,就又多了些阳光的味道。他身上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毯子。可是方锦如的脑海里还挥之不去刚才见到的他的裸体的样子,此时觉得十分尴尬,敷衍回答道:“嗯。”
可那男孩仿佛提起了兴趣,道:“你是内地捞妹吧?”似怕方锦如听不懂,又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方锦如并不想与他过多攀谈。从而招惹是非,况且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