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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该说的吉祥话都说了一圈,黄四爷举杯对兆苍道:“二少。这天下的事,总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便不说两家话了,之前的恩恩怨怨,在这酒里一笔勾销吧。”说着。先仰脖将那小盅中的酒干了,扬了扬杯子,道:“如今我女儿嘉嘉和女婿青峰。小夫妻也是过得很好,我很满意,很快就要给我抱外孙了,我没几年活头了,混到现在。也值了!”
兆苍平淡看着他,似不知该说什么。一脸茫然。
气氛霎时有些冷场,一旁的白芷若突然笑了,道:“这位就是黄四爷吧,真是如雷贯耳的名字,真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呢。”
这白芷若突然插话,没来由地捧了黄四爷一顿,他也不能再计较兆苍的不给面子,反而讪讪地顺着这个台阶说道:“哦,这位是白小姐,白将军的千金,您太客气啦。”
“倒不是我客气,只是黄四爷名声太盛,我只是如实说来罢了,早就听说黄四爷家财富可敌国,又乐善好施,威望甚重,家父常常提及,小女一直觉得敬佩呢。”
“呵呵,好了。”郭夫人突然笑着打断白芷若的奉承,道,“今天又不是开表彰会的日子,都不要相互吹捧了。”她转头对兆苍道:“二少,这个白小姐,不光长得漂亮,还伶牙俐齿的,嘴像是抹了蜜似的,太甜了。”
“是么?”兆苍轻挑眉,突然大臂一挥,揽过白芷若的肩头,附身压在她的面容上,像是深吻一口,随即又抬头道:“没觉得甜呢。”
这动作来势汹汹,很快结束,在场的人都是惊了一跳,廖青峰更是立即向着方锦如望去,方锦如面色如水地看着他们,似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哈哈哈,二少洒脱之人,老夫也是洒脱之人,之前种种误会,咱们现在都冰释前嫌了吧!”黄四爷又与众人一起饮了一杯。如今他可算是虎落平阳了,再没有以往的张狂。不过他现在还存的资产,虽不像传言那么多,但是也够他几辈子花的,只是势力不在,变成了一个有钱的闲人罢了。
罗复春抿嘴笑着,微微侧脸,对身边的方锦如低声说道:“哟,你被抛弃了?”
方锦如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回答他。
罗复春往方锦如碟里夹了些菜,脸上带着酒意,道:“不如跟着我吧,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
方锦如望着罗复春,他似有些喝多了,双颊带着红晕,眼神迷离。
“呵,你算什么?”方锦如回复他道,“你不过是个戏子。”
罗复春神色一滞,咬着牙没有说话。
方锦如再不理她,旁边觥筹交错她也不在意,反而自顾自地拿起旁边的一瓶烧酒,拧开瓶盖咕嘟嘟喝了半瓶,只辣得整个肠胃像是被灼烧了一般。
郭夫人饶有寻味地看着她发疯,并不出言阻止。
倒是黄嘉嘉看不下去,道:“方小姐,你喝得太多了!”
“多?”方锦如大着舌头站了起来,手里还攒着酒瓶,“我一点也不觉得多!”
“你喝醉了!”廖青峰霍地站了起来,想走过来搀扶她,但是方锦如的胳膊却被一旁已经站起来的罗复春扶住了。
“我没醉!”方锦如甩开罗复春的手,哼哼笑着,声音很是压抑,似哭似泣,“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一个个的,我都不想看到!”
她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向餐厅外走去,廖青峰和罗复春都想去扶她,身形都要追上去。
郭夫人喝止道:“都别动!随她去!咱们吃咱们的!”
这时候,兆苍一脸无辜,茫然地望了望方锦如,皱了皱眉,拿筷子夹起菜来,搁在白芷若碟中。
黄嘉嘉咬着廖青峰耳朵说道:“瞧方小姐都气成这样了,二少还和这个白小姐眉来眼去呢!”
廖青峰没有说话,只闷头喝酒,坐下的身形有些僵硬。
方锦如蹒跚地走出餐厅,走廊上的手下纷纷要过来扶她,都被她呵斥走掉,甚至有个倒霉蛋,直接被她手中甩出的瓶子击中了鼻梁,痛得呲牙咧嘴。
方锦如走到自己房门口,将那酒瓶摔在地上,剩余的残酒洒了一地。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走廊上的人议论纷纷。
“完蛋了,这回方小姐真是要完蛋了!”
“是啊,听说了吗?刚才吃饭,她连座次都排不上了,现在她在帮会里,真是连个屁都不算了!”
“你瞧瞧她,自暴自弃,喝成这个样子,要是我是二少,也懒得看她!”
这声音隐隐约约传进屋内,方锦如依靠在门上,垂着头发,那发丝有些凌乱,遮掩住了眸色。
可是仅仅过了一瞬,她又抬起头来,目光熠熠,毫无半点酒醉之意。
她这一举动,不过是为了使二少的失忆显得更加真实可信罢了,她这般哀苦,兆苍依然视若无睹,一件件事情积累下来,定会慢慢消除郭夫人高度的警戒。
只要警戒松懈了一点点,她就可以找机会,和二少将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而她,也早已有了计策。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七十八章 单独见面了
腊月二十四,是扫房掸尘的日子。兆苍一大清早就给清扫的家仆让了地方,搬了把浅棕色藤条椅搁在院子里,身上裹了一身黑呢绒大衣,躺在椅背上,仰面向上,脸上上遮着一顶黑礼帽,将整个俊朗容貌遮得严实。
他本来就是出来躲个清净,可是白芷若却找人搬了把小沙发,紧紧挨着他坐着,并在他的耳朵旁喋喋不休地讲起话来,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终于,兆苍抬手摘下面上的礼帽,微微侧目睨了她一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烦?”
一句话,把正说得兴高采烈的白芷若堵得语塞。
“这会儿嫌我烦了?”白芷若低声嗔道,“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今天这家里好多人都暧昧而意味深长地叫我‘白小姐’,上次在房里,加之这次你当众如此,谁都当我是你的人了,你如今却嫌我烦了。”
兆苍撑起身子,脸上不带半点笑意,眸子眨得极缓:“我昨天对你做什么了么?别人都误解,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白芷若更是愠怒:“是,你根本没有亲我,你装得样子倒是像,可是只有你我知道,你的唇都未曾沾我半分。你要证明你的清高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不是?”
“好……吵……”兆苍懒懒道了句,又将帽子遮在脸上,不再理睬白芷若。
白芷若见自己的质问和怒气像是陷入泥淖的小石子,本来觉得坚硬无比,可是当投入兆苍那里,人家根本毫不在意,她像是在一旁闹得沸反盈天的孩子,而兆苍是可以化解一切的大师似的。
白芷若觉得很无趣,冷哼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兆先生。”
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兆苍的声音在后面沉响:“不送。”
白芷若攒着双拳,气得发抖。
听到白芷若的脚步声走远,兆苍慢慢将礼帽取下,睁开眼睛,望着在冬日里灰蒙蒙的天空,流光洋洋铺洒下来。有一种恰如其分的暖意。小楼内外,隐隐约约传来洒水和清扫的声音,反而更衬得此处的环境的幽静。
以前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是在黑暗里,在夜里,待在吵闹而喧嚣的环境,酒气、人声,浮躁、繁杂。而其实如今,这种清净,很自然,很好。
可是,他又想起哥哥的面容,哥哥的为人一向比自己得体。几乎鲜有人说出他的不是,父亲也是极其赏识他。
于兆苍而言,孤独。像是一个魔咒,从小缠绕着他。而他的性格,慢慢就变成了孤僻,没有人能够得到开启他心门的那把钥匙,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手下都不能。
他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这样会让他觉得很安全。他喜欢躲在暗处。看外面的人挣个你死我活,然后自己走出去,把两败俱伤的都一网打尽。
他已经极其认真地表现,他想表现他是讲情义的人,可是,不管他如何做,人们对于他的畏惧,远远胜过了对他的喜爱。帮会里有些资历的长老在私下说,兆苍不一样,他是只狐狸。
这评价很快传到了兆苍的耳朵里,他听了,并不发一言,但随后不多久,这长老就自己找借口告老还乡,再也不再参与帮会事务了。
在以往,兆苍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生会有所改变,当在那隆隆冬夜,在租界路旁,人来人往,鹅黄路灯之下,他吻住一个女人的嘴唇,当时不觉什么,如今回忆起来,却是让心里有一种异样的一瞬。
此后的每一次吻她,都能带给自己一种最原始的欲望,而压抑着这欲望,自己的心底居然也有点点滴滴的酸楚和心疼。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便也会不能容忍,从来觉得女人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没想到会摆到这么重要的位置!
而每每到了这一刻,却觉得活得更清醒,比曾经那个麻木的自己,更加清醒。
锦如……
这个名字突然从他的心底浮上来,他喉头动了动,呼吸沉了些。
这一瞬,却突然有男孩子的叫卖声从院围外传进来:“楼上正人愁。愁人正上楼。晏天横阵雁。雁阵横天晏。思远寄情词。词情寄远思……书局卖书,赵子崧文集,书局卖书,赵子崧文集……”
兆苍的心里猛然一震。
怎么会这么巧,这孩子的叫卖之词,竟然偏偏是自己调戏方锦如那首词!他没有说的两句正是“锦如花色春残饮。饮残春色花如锦。”
他身子微动,却又抑住。
那院外孩子的叫卖词却一点也不变:“楼上正人愁。愁人正上楼……书局卖书,赵子崧文集……”
紧接着,听到男人的驱逐声:“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到别处去吆喝去!”
“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