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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人就低着头去沈峻熙那边,将他喝了一口的茶杯打开盖儿,提起茶壶续水。她是背对着苏沐涵的,不过苏沐涵知道,现在依人脸上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特别的委屈,她想让沈峻熙看到。苏沐涵把茶杯放下,就盯着依人的背,依人头歪了一下看了一眼小王爷,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她又蹲了蹲身子拿手绢把桌子擦了一下,看到小王爷依然没看自己,只能站起身来,往门口过去候着,转身面对着苏沐涵的时候,当然的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转过身,却发觉未来的小王妃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依人面色如常,眼睛直视前方,好像没看到一样。
苏沐涵心里其实很恼怒的,依人就是这样,在沈峻熙面前总是做出一副忠肝赤胆为了沈峻熙着想的样子来,就好似沈峻熙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但是依人又经常的表现出对自己有些事情的不满、委屈。一方面是她全心全意为了小王爷,一方面又对小王妃有些事情颇有不同意见,但是又不敢提,那么,这就给沈峻熙一个错觉,小王妃很多事情都和小王爷有分歧,甚至是对着干!而她是站在小王爷这一边的。她用暗示的手段将沈峻熙的立场和她自己的立场捆绑到了一起,那么,她依人若是和小王妃有什么矛盾不和,就变成了小王爷和小王妃之间的矛盾了。要不是重活这一遭,苏沐涵怎么能想的如此透彻!
苏沐涵看着沈峻熙,沈峻熙不知道想什么呢,刚刚她和依人的哑谜,显然沈峻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沐涵问道:“这里吃饭是一起吃还是各吃各的?”
“各吃各的,哪能一起吃,那成什么样子,”沈峻熙说道:“不过只有大厨房,到了点叫丫鬟去端饭……”正说着,正好欣儿就进来了:“姑娘……姑爷,姑娘,少爷那边没事了,去了个夫子,正在和少爷说话,也说了一会儿和少爷一块儿吃饭,红玉那边奴婢也叮嘱了,孙妈妈一会儿就过来。”苏沐涵点了点头。欣儿扭头看到依人,笑着轻声道:“依人,我看他们有些人已经去厨房端饭了……你领我一块儿去吧?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依人有点不愿意,嘴巴抿得紧紧的看了一眼沈峻熙,沈峻熙依然是没有注意她们俩丫鬟,反而是小王妃笑吟吟的看过来,逼得依人不得不挤出个笑容来,点头答应了,转身出去了。欣儿也跟着去了。
苏沐涵轻轻咳嗽一声道:“峻熙,我刚刚说你的丫鬟,你生气了?”
沈峻熙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了?我生的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得找夫子给我换个院子,住你旁边!不然晚上有点什么,我都来不及赶到!”苏沐涵觉着他有点大惊小怪,嗔道:“这是府学,晚上能有什么?难道还有毛贼不成?”
第1卷 013 关心
沈峻熙虽然也觉着自己好像想的多了,但是就是不太放心,支吾了一声,便顾左右而言他:“你刚说什么?你说了谁?”“依人啊,”苏沐涵也是吸取教训,以前和沈峻熙之间,很多话都没有说开,开始有了小矛盾或者小事情别扭,觉着不要紧,没必要说,然后慢慢的,变成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肯说,两人始终谈不开,心结也越来越深……
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和沈峻熙坦诚,自己有什么想法,一定会和他说,因此便把刚刚自己对依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对沈峻熙解释道:“并不是不放心依人……只不过,这样的事情,经过别人的口传,婆婆和公公知道了始终心中会有嫌隙,还映衬出我托大,不把两位放在眼里,况且,再有个说不清楚或者词语用的不当,叫公公婆婆误会了,也未可知,所以,还是我自己去说最好。”沈峻熙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才明白,不由得‘嗤’了一声:“原来就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苏沐涵便也露出轻松的笑:“不是大事,不过解释起来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沈峻熙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说实话,苏沐涵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气的,这样一来,依人若是因为这个在沈峻熙面前在做出什么姿态来,最起码沈峻熙不会被她糊里糊涂的误会引导了去。一会儿,欣儿和依人回来了,依人询问沈峻熙在哪里吃,沈峻熙有点不耐烦,莫名其妙的生气,严厉的道:“你难道看不见?!自然是在这里吃!”依人脸色急剧的苍白,低着头再也不敢多嘴,和欣儿一起把饭菜摆上,退了下去。
沈峻熙还有点愤慨,嘟嘟囔囔的说着:“啰里啰嗦,笨头笨脑!”
苏沐涵知道他这是说的依人,心里模糊想着:峻熙这个年纪,要是烦起谁来,原来会这样的憎恶……
她见那饭菜倒是很精致,小公鸡炒菌子、烧黄芽菜、炒西芹、烧羊脯,两碗米饭,两碗汤,便问道:“这里的厨房是怎么样的?”沈峻熙这才转头,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道:“厨房有四五个,每个班一个,幼童班还有个小厨房,是给一些生了病或者不舒服的幼童单独做饭,你也看到了,就是这样啊,厨师做出来饭菜,丫鬟们去取,根据口味吧,有些菜少爷爱吃就端来,不爱吃的就不要。”
苏沐涵不吃羊肉,将那一盘羊肉全都摆在了沈峻熙面前,两人没在说别的,吃了饭,沈峻熙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苏沐涵料想他是找夫子要求换院子去了,她也没阻止,还觉着正好!住在自己旁边,又安心,又能就近盯着。孙妈妈回来了,说那边夫子走了,但是那个镇国公的公子,训导贾玄毓又去了,还带着乔瑞祥给小少爷赔了礼道了歉,这会儿红玉已经给收拾了床铺,少爷要睡了。苏沐涵听了这才放心。
苏沐劲晚上一直都是自己睡的,已经习惯了,这倒不用她操心。今天受了惊吓,又走来走去的累了,早点睡也好。果然,一会儿苏沐涵就听见旁边的院子有点热闹起来,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她等了一会儿,依人就过来了,满脸笑容进屋对她福身行礼回禀道:“小王爷叫奴婢过来跟小王妃回禀一声,他已经住在隔壁院儿了,小王妃就安心住下,有什么事儿喊一嗓子,他就听见了,保管立刻过来!”苏沐涵抿着嘴笑了起来,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跟小王爷说,叫他早点歇着吧。”依人蹲身行礼答应,转身出去了。
这边苏沐涵也收拾了一下,梳洗过后,吩咐孙妈妈将院门关好闩上,也没叫她们去住厢房,就住在她的屋子外面,这才躺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苏沐涵就令孙妈妈去看看小少爷那边如何,晚上是否睡得好
。孙妈妈出去一会儿就返回了,对苏沐涵道:“那边的院门口站着夫子,说幼童班今天开始读书,今后都不让随便的进出。”
“那何时能进出?”“每天酉时初下课,酉时一刻到酉时末,可以进去,但是小少爷他们不能出来,若要出来必须夫子同意。”
苏沐涵想了想,可能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因此便点了点头,道:“那就下午再去看看吧。”
正说着,依人又来了,等欣儿禀报了,这才进来,福身行礼,低眉顺目的陪笑着道:“小王爷叫奴婢来和小王妃说一声,在等二刻那边的早读开始,您再过去,那时候别的人都坐好了,没人注意您。”
苏沐涵坐在梳妆镜前,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依人又行了行礼出去了,苏沐涵转回身来,说实话,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以前……沈峻熙从没有这样关心过她,
果然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她也是被教授和夫子特意关照的,住的地方就在上学的大殿旁边,这样有什么事情夫子也能及时的过来。出了院门,抬头就能看到大殿,果然,所有的人都已经坐好了,夫子也坐在了上面,一片静默,在等教授前来。
苏沐涵抱着书本低着头,悄悄的进了殿门,看着最后的一张桌子小碎步的跑过去,轻轻的坐在后面。夫子看到了,并没有出声。前面的人全都没有注意到,只有旁边的沈峻熙往这边看着,等她坐下才摇了摇头转过脸去。
直接坐在冰凉的席子上,苏沐涵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有点后悔来的时候准备的不充分,但是……以前也没来过,谁知道学子就盘腿坐在地上?
看了看上面,夫子的座位倒是有厚垫子……
往前看,很多学生显然是知道的,座位上也有垫子,侧头看,居然沈峻熙屁股下面都坐着垫子,只有自己啥也不知道……
老夫子来了,众学子起立,躬身行礼,这才坐下,老夫子咳嗽两声,便开始上课。
苏沐涵以前也是个文采出众的闺阁女子,经常在大家闺秀们聚会的时候被叫出来应景做些诗词什么的。但是诗词和八股,那是完全的两回事,八股文艰涩难懂,别说是苏沐涵这根本就没听过的,就算是已经上了一两年科举班的,也有照样听得云里雾里的。
于是很快,苏沐涵就腰酸背疼,坐都坐不住了。心里不由的又感概,以前老是看沈峻熙那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生气,尤其是叫他学学做文章,沈峻熙就恼火的转身就走,她也气的半死,现在……终于明白点了,这八股文,实在是……没什么学头!
就为了科举,像沈峻熙这样的身份,科举中第确实能光耀门楣,不过光耀也是很有限的,不如在官场上做出些功绩更实际。苏沐涵也不是迂腐,如今一听这堂课,倒把以前那嫌弃沈峻熙不思向学的心思全变了。
这样想着不由得扭头去看,一看之下又好气又好笑,沈峻熙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再往前看,睡觉的还真不少!数了数,四五个……再看老夫子,似乎也对这帮子王族贵戚子弟无奈了,对于下面睡觉的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讲着。贵族子弟有个好处,就是还清楚规矩礼数,虽然有睡觉的,发呆的,干别的的,但是唯独没有说话的,转来转去坐不住的,这就是对老夫子的尊重……罢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老夫子刚走,众学生便齐刷刷的站起来,三两聚在一起,边说边往外走,苏沐涵低着头假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