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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渝出现在寒景园本就十分令人蹊跷,而他昨晚的反常行为更是让人不安。她想起朱渝说的话“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心里益发不安起来。
朱渝尽管从小性格就有些偏激,又有那样的父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来,朱渝本人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大奸大恶之事,如今,他又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这样一想,便宽心了一些,却再也无心在蜀中游玩,便对舒真真道:“舒姐姐,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凤凰寨吧。”
“好的。”舒真真立刻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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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敬在御书房的门口停下。
汪均匆匆从后面走来,低声到:“皇上正等着你呢。”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皇帝正埋首在一堆厚厚的奏折里,这时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地道:“孟卿家,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孟元敬接过两份奏折,一份是圣宫的赤巴喇嘛所奏,奏折内容十分强硬,圣宫上下一致认为现任“博克多”是被人诬陷,其间大有蹊跷,要求朝廷深入调查,圣宫上下还是一致拥戴现任“博克多”。而另一封则是奘汗赤教的密折,说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博克多”人选,要求朝廷做出裁决。
两份奏折的内容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各自的目的却完全相反,依圣宫如此强硬的态度来看,只怕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乱。
汪均疑惑道:“朱渝的奏折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确实在现任博克多的密室里发现了一名女子,而博克多本人也亲口承认了,那名女子也被处决,圣宫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被诬陷的?”
孟元敬没有回答,他深知肯定是朱渝使了什么手段陷害了拓桑,他虽然对拓桑十分厌恶,但是想到拓桑最终落得这般身败名裂,而君玉估计还不知道此事,又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孟大人,你怎么看?”
他抬起头,发现皇帝用很奇怪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知道,皇帝早已对君玉的身份大起疑心,虽然清楚拓桑被陷害,却怎敢说出真相将君玉牵扯进去?只得强自道:“既然证据确凿,臣看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皇帝道:“但是,赤巴喇嘛的奏折言之凿凿,而且有圣宫戒律院的最老的喇嘛担保博克多绝无犯戒,千百年来,他们自有法子辨别教中的不肖之徒,如今敢这样上奏,自然有相当把握,如果朝廷不予理会,完全驳回,只怕难以服众。”
他盯着孟元敬:“朕倒是有几分相信那博克多看上的不可能是当地那个被处决的女子,他写的情诗都是用汉语写的,又怎会给当地的土著女子?只怕那女子连字都不认识,他写那劳什子情诗岂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孟大人,你认为呢?”
“臣愚昧,实在不敢枉自揣测。”
“孟大人过谦了,据报,君元帅至今尚未返回凤凰城,孟大人,你是君玉最要好的朋友,这几个月可有他的消息?”
孟元敬心里一震,依旧面不改色:“君玉戎马生涯多年,从未好好休息过,趁着假期只怕是游山玩水去了。这些日子,臣也没有她的丝毫音讯。”
皇帝冷笑一声:“君元帅千方百计辞官要离开京城,也罢,他总算没有出现在圣宫,想来,也许这博克多倒真与他无关。”
汪均道:“奘汗赤教的奏折怎生处理?”
皇帝沉思了一下:“奘汗赤教如今组织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如果此次朝廷不能如他们的意,只恐他们立刻全体投向赤金族。如今之计,最好是依他们另立‘博克多’。但是,现任博克多不死,要再立博克多只怕困难重重。而只要他一死,奘汗赤教一方固然可以另推人选,即使圣宫不同意,也便于另寻转世灵童……”
皇帝道:“看来,最好是立刻处死那博克多……”
汪均道:“现在圣宫上下一片愤慨,怎能公然处死博克多?”
皇帝道:“如今之计,那博克多无论如何不能死在朱渝和张瑶星押解的途中,否则,圣宫立刻会站到朝廷的对立面。只好另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二人意下如何?”
“皇上英明。”
“孟大人,你曾为武林盟主,现在,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孟元敬心里一沉:“臣为官后,早已交出盟主之位……”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据传博克多武功盖世,朕又听得你和君玉二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要不要朕召回君玉协助于你?”
“不用,臣会自己想办法。”
走出宫门,天色已晚。春日的风吹在面上,江南早已春暖花开,一派莺歌燕舞。
孟元敬径直回到尚书府,孟母一见他,立刻喜滋滋地道:“元敬,今日,我亲自见过王大人的千金了,那模样人品真是……”
孟元敬也无暇细听,只道:“娘,我有点事情,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孟母见儿子匆忙的样子,知道他公事繁忙,便道:“好,我做主就我做主了。婚姻大事,原本也该父母做主的。”
孟元敬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忽报汪均来访。
他有点意外,立刻将汪均请进了书房。
两人坐下,寒暄了几句。汪均道:“元敬,我们是老朋友了,也不转弯抹角,有一件事情,我很久就想问你了,却一直藏在心里不好开口……”
“什么事情?”
“君玉到底是男是女?”
孟元敬没有开口,他虽然早已确知君玉的身份,但是,君玉自己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的身份,在她本人没有亲自承认之前,他怎能对外人代她承认?
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莫非汪兄也有所怀疑?”
汪均道:“实不相瞒,我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君玉。我从未怀疑过他。但是,皇上对君玉的猜疑越来越深……”
孟元敬点点头,现在皇帝要半路处决拓桑,自然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是,如果君玉得到消息,绝不会袖手旁观。她一旦出面,皇帝就会清楚事情的真相,到那个时候,拓桑自然死不足惜,只怕君玉也有极大的危险。
“君玉究竟在何处?”
孟元敬苦笑道:“我也很久没有她的音讯了。”
他暗思,君玉既没回凤凰寨,又没出现在圣宫,到底会到哪里去呢?押解拓桑进京的事情,是第一等的机密大事,只怕她一时半刻也难以得到消息。现在,他唯有祈祷她最好永远也不知道此事,永远也别跌入那样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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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渝一路策马狂奔,跑出百余里,才停下马来。沿途有张瑶星留下的特殊记号,可是,记号到此却一下中断,看来,明显是中途发生变故,一行人并未到达渝州府。
前面是一条分叉路口,他细细查看了周围凌乱的印迹和一些血痕,立刻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又追出百余里,沿途果然又有了张瑶星留下的标记,此时,已是傍晚十分,他沿着标记来到郊外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庙。
刚一来到庙门,他已觉出一种戒备气氛,轻扣了三下,这是千机门惯用的一种特殊联络手法,他也是这次带领千机门到圣宫抓拓桑才学会的。立刻,张瑶星开了庙门,低声道:“朱大人,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张瑶星一臂受了刀伤,而千机门随行的十几人已经折损过半,只剩下五人。那名贴身喇嘛也不在了。
“是何方势力?”
“喇嘛教的,看样子,圣宫想强行劫回‘博克多’……”
夏奥喇嘛拖了铁棒,大步走了过来:“你这厮鸟又胡说,那拨贼子根本不是圣宫之人,正是你等合谋了千方百计害我博克多,又还装模作样一番……”
他身材十分高大,袍子上大幅血迹,这破庙又阴森森的,几乎要顶到房顶,愤怒之下,拖了铁棒立刻就要向张瑶星挥去,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直往下掉。
旁边乱草堆里坐着,一直闭眼不语的拓桑低声道:“住手!”
夏奥喇嘛狠狠瞪了张瑶星和朱渝二人,拖了铁棒退了回去。
朱渝挥挥手:“两人出去找点吃的东西,小心行动,其他人退到外面戒备。”
夏奥喇嘛看了看拓桑,拓桑点了点头,他也随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拓桑依旧坐在原地,闭目念经,一动也不动。
朱渝盯着他半晌,笑道:“拓桑,你果不愧是博克多,心爱的女人死去也可以眉头不皱一下。”
拓桑缓缓睁开眼来,双目精光四射:“凭你就能害得了她?”
“你也太小看朱某了。”
“我并非小看你,而是相信君玉。你本领不如她,她也绝不会为你花言巧语所惑。”
朱渝大笑起来:“朱某恨的人怎会容她活在这世界上?现在,君玉已死,你的死活已与我无干……”
拓桑带着手镣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他知道朱渝是满腹怨恨地赶去蜀中的,也见识过朱渝处死央金的手段,口里说不相信,可是朱渝的笑声却如尖刺刺进心里,光是听了“君玉已死”这几个字,已令他几欲发狂。
朱渝第一次见到拓桑几乎发狂的样子,益发得意地狂笑起来,他的内伤尚未痊愈,又狂奔了大半日,这一笑之下,气血上涌,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拓桑看他面色惨白,受伤不轻的样子,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搏斗,心里不由得更是惶恐,忽见到他眼中笑容全去后,那种全然无伪的深刻的悲伤之意。
拓桑修炼定心术已经大有成就,立刻分辨出,一个刚刚做了极大恶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眼神,他叹息一声,又坐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朱渝大怒:“拓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桑依旧闭眼不语。
“君玉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个连她的生死都毫不关心的秃驴!”
拓桑丝毫也不理会他的咆哮,过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