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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赫察再次一揖到底:“无事,无事,只是叙旧而已!”
君玉看看旁边那些箱笼,知道苏赫察携了祈小文一同前来,自然并不纯粹是为了“叙旧”而已。果然,祈小文立刻道:“汤元帅得知公子南下,已在帅府备下水酒,还请君公子明日赏光前来!”
汤镇是朱丞相派系的红人,年初的大战之后,更被封为“威武大元帅”。
君玉肃然道:“君某本山野之民,不敢叨扰汤元帅的家宴,还请二位谅解!”她看了看那些箱笼:“无功不受禄,还劳烦苏将军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主!”
祈小文悻悻然地还待再劝,苏赫察知道多说无益,向君玉行了一礼,挥挥手,一众士兵抬起了箱笼,快步走下楼去。
众人刚吃过晚饭,楼下又报有访客,说是玉剑公子寒雪海来访。
寒雪海坐下,居然拿出一张请柬,要君玉一行明日去寒家欣赏荷花。寒家的荷花、“陋居”的梅花并称江南二景,都是鼎鼎大名的,此时方7月初,正是荷花盛放的大好季节。每年的这几天,寒家都要大开庭园,遍请亲友、世交和江南名门前来商花。
君玉这些年走南闯北,万里奔波,此次到江南几个月下来,发现从“陋居”到“爱莲山庄”再到寒家的荷花,很不习惯这些江南公子整天的风雅生活,但是见寒雪海亲自上门送请柬,也不便推辞,只好应了下来。
在“四公子”之中,寒雪海年龄最小,也最为心高气盛,这样亲自上门送请柬的举动可谓生平仅有!自从在客栈酒醉闹事剑败玉碎于君玉之手后,他每见君玉,总觉得羞愧难当,尤其是在青城山中毒为君玉所救后,他心里的滋味就更加复杂了。这次亲自上门请客,见君玉稍有犹疑之色,心里更加慌乱,不禁道:“君公子,你可是有其他要事忙碌?”
君玉笑了:“玉剑公子这场盛会,君玉再忙也会来叨扰的!”
寒雪海沉默了一下,终于大声道:“君公子,你若忙,就不必勉强了!”
“雪海,有你这么请客的么?”君玉笑了起来,“你到底是希望我去还是希望我不去?”
寒雪海被将了一军,看到君玉似笑非笑的神情,忽地转过头红了脸。
君玉笑道:“寒家的荷花天下闻名,不去看看岂非可惜?雪海,我是叨扰定了!但是由于我们和越窑定下的货物最终定下走海路,第一批货物即将启程,我明天要去港口确认了相关事宜,可能会晚一点到!”
寒雪海点点头,默默地离开了。
寒家著名的荷塘足足有100亩,周围是参天的树木,东边一角砌了朱红栏杆,远远望去真是“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从五天前开始,稍远的观光客人已经陆续抵达,而从今天早上开始,近郊的故交也已经陆续抵达了。
已近中午,寒雪海不知已经在大门口张望了几回,依旧没有君玉的踪影。
秦时风、金陵刀、白卿梦等一干死党自然早已到了,孟元敬也早到了,和一般老友叙话半晌,见寒雪海这个样子,不禁问道:“雪海,你干吗呢?君玉一诺千金,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寒雪海尚未答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孟元敬皱了眉头,那嚣张而来的人可不正是朱渝?!
寒雪海素来不喜朱渝,并没给他送请柬,现见他不请自来,寒雪海又不比秦时风喜怒不形于色,本就少年气盛,看了朱渝就侧过面去,招呼也不打一声。
朱渝不以为意,大摇大摆地径直走了进去,里面,自有一干江南名宿围上来叙话。
此时,夕阳方斜,空气里吹拂的风开始凉爽起来,在荷塘和松林相交的青石小桥上突然走来一位穿蓝袍子的少年。
孟元敬笑着喊了声“君玉”,刹那间,荷塘周围的林间、路上,突然涌出了无数女子,看样子,除了前来赏花的江南佳丽,连四大家族的女性都出动了。
原来,武林大会后,这些江南名媛皆从返回的江南武林各派中得知“凤城飞帅”大名,再加上君玉几次出现在“陋居”,盛名传遍江南闺阁,是以,各地女子趁着寒家的荷花大会,竟然倾巢出动,为的就是一睹这位传说中的“凤城飞帅”之“真容”。
孟元敬一见这等阵势,也不禁怔了,而寒雪海,更不知道自家的这次赏花大会竟然汇聚了如许之众的佳丽名媛,自他记事以来,寒家的花会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多女性,环顾四周,他居然发现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以及另外三位公子家的女眷也全体出动了,惊讶之下,甚至忘记了前去招呼君玉。
君玉这些年来,早已见惯了这种阵仗,自是不已为意,微笑的目光投向一群一群的女子,走了十几步,忽地看见左边路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和几位年长的妇女,不禁笑着停下了脚步,冲这几位较为高龄的女子深深鞠了一躬。
老奶奶虽然头发花白,精神却十分矍铄,大声笑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老身竟然是做梦也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神仙样的少年!”
寒雪海上前一步,恭敬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君玉:“这是我祖母和母亲……”
君玉和一众年长的女性见过礼,抬起头,四周已经围满了女孩子。她微微一笑,目光所及处,女孩子们有的红了脸,有的低下了头偷笑,有的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大胆的小女孩子上前几步,将手里的花儿递了过来,怯生生道:“哥哥,给你!”
君玉虽然男装多年,但是听得别人叫自己“哥哥”还是头一遭,不禁大乐,接了花儿,笑着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脸儿。其他女孩子见了,竟纷纷将手里的花朵抛了过来,洒了君玉一身。
君玉随着孟元敬、寒雪海等人好不容易穿过重重人群,来到特意为赏荷搭设的精致荷亭,刚一坐下,一个红衣少女奔了过来,模样娇憨,正是石虹妮。
君玉见只她一人,却不见石岚妮的踪影,心里喟叹了一声,低声道:“你姐姐可好?”
石虹妮扁了扁嘴巴,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姐姐很惦记你,可是,她不愿意出门!”
君玉尚未回答,忽听得一阵十分嚣张的大笑声传来,正是朱渝。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君玉,依旧是那种冷淡而嘲讽的微笑:“你是那个甚么玉剑公子的救命恩人,今天,这花会是专为你设的罢?”
石虹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石岚妮回家这些天,朱渝从来不曾前去探望。她知道姐姐在等着这个人,可是,这人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想必早已将姐姐忘到九霄云外了!朱渝完全目无旁人的样子,石虹妮恨恨地拉了孟元敬:“哥,我讨厌这里,我们去那边!”
孟元敬看看君玉,君玉点了点头。
寒雪海站在那里,十分恼怒,想怎样却又不好怎样,也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十分没兴,转眼之间,荷亭里只剩下了君玉和朱渝二人。
朱渝冷冷地看她几眼,突然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无能谁到了你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黯然失色,有时,我真的十分不想看到你!”
君玉苦笑了一下:“每次见到朱公子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看看石虹妮恨恨远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朱渝,你总该去看看岚妮的!”
“哈”朱渝怪笑一声:“君大公子有怜香惜玉之心,我朱渝可从不单恋一枝花!”
君玉沉声道:“无论如何,她曾和你蜀中同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我有什么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朱渝翻了翻白眼,“你若喜欢,我可以把她让给你!”
这一瞬间,君玉只觉得眼前之人又和小时候一样讨厌莫名,如果说少时的朱渝因为恶作剧尚可以被原谅,可现在这个男人,简直令人憎恶!
尽管这一丝嫌恶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朱渝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忿忿地冷笑道:“我父亲、方格格,哪一个不是你母亲的大对头?可你搭救了你的仇人后还惦记不休……你知不知道,你这圣人模样令我十分讨厌……”
君玉截口道:“你和石岚妮并不是我的仇人!我母亲早已长眠,所有的往事也早已烟消云散!”
朱渝顿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从小就是这样谦谦君子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常常让我抓狂?”
君玉沉默了。
朱渝有些揶揄地笑了:“你看,你就是这样!大名鼎鼎的凤城飞帅,一诺千金的凤凰寨主,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对任何人都可以毫无理由地伸出援手,‘宁可天下人负我,切莫我负天下人’——你已经不是人是神了!你比孟元敬更让我讨厌!我常常在想,这样万人崇拜的偶像会不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
君玉也冷笑一声:“可是,你指责我的这些,就足以为你的负心薄幸开脱么?石岚妮又是第几个香红叶了?”
“女人如衣服,谁叫她们拖泥带水痴心妄想!”
君玉厉声道:“难道你就可以因为她们的痴情而随意践踏、折辱?”
朱渝忽然想起罗罗自杀的那个夜晚,君玉亲手埋葬她时那种悲凉的神情,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只觉无言以对,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第十二章
因为这番争执,朱渝心里非常气闷,独自回到了家里。朱渝的老家在扬州,但是家人都住在京城丞相府,扬州的老家只有一屋子丫鬟、仆人守着。
见朱渝回来,老管家赶紧回报:“少爷,朱三槐已经等候多时!”
朱三槐是朱丞相的贴身侍卫之一,朱渝见了他,知道又是父亲有事吩咐,果然,朱三槐道:“丞相吩咐少爷务必尽快返回京城,有要事相商!”
“有什么要事?”朱渝冷冷地道!
朱三槐垂手道:“丞相得到密报,七王爷有意笼络北六省的将领,君玉正是他延揽的主要对象,丞相对此十分担忧,要二少爷立即回京商议对策!”
朱渝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