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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她看我一眼，改口道：“我姓祖，你叫我祖宗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
“臭丫头，你等着瞧，大爷不会放过你的。”卢少慌忙甩下一句狠话，在家丁的掩护下一道烟逃了。
吃晚饭的时候，婉儿一直乐呵呵的。
方大婶纳闷道：“婉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婉儿兴冲冲道：“娘，今天我把卢少教训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方大叔夫妇变了脸色：“什么，你是说镇里的卢少爷？”
婉儿道：“不错，就是他，他居然敢当众调戏清姐姐，我气不过，狠狠打了他一顿。”
方大叔苦笑道：“他调戏小清，自然该打。不过……。”
方大婶道：“卢少在镇上很有势力，就怕他寻衅报复。我们倒没什么，只怕连累小清姑娘。”
婉儿抢先道：“爹，娘，您们别怕，有孩儿在呢。”
方大叔摇头：“双拳难敌四手，你这孩子，唉。”
方大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婉儿这么做也没错，别把这事放心上，吃饭，吃饭。”
我四处看看，疑道：“达尔特怎么没来吃饭？”
方大叔道：“你们前脚刚走，他就出去了，一天没回来。”
方大婶道：“就是，要走也不说一声，连个谢字都没有。”
婉儿道：“娘，瞧你说的，我们救他又不图他报答。”说着往我碗里夹菜：“别担心，我看他也是有武功的人，不会有事。”
我笑了笑，低下头扒饭。
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开始开花，整个院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我坐在桂花树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那些住在天上的神，他们是否也在用洞若观火的目光悲悯地俯视芸芸众生。
眼前黑影一闪，我问道：“谁？”
少年衣袂飘飘，从桂花树上掠下，站在月光里，“我。”
“你回来了，吃过饭没有？”我问道。
他嗯了一声，学我的样子仰起头，“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人生无常，桂花树还会开满花，但已不是今天的桂花，明天的你和我，也不再是今天的你和我。”
少年微微一怔，表情怪异地看着我。
夜色下，他金色的瞳孔，似乎比月光还要明亮。
我道：“过去的事，你想起来了吗 ”
他皱着眉头：“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
我道：“那就好，你马上就可以恢复记忆，回去见你的爹娘。”
他沉默下来。
眼前亮光一闪一灭，我起身笑道：“快看，萤火虫。”
几只萤火虫在半空中沉浮，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闪烁的星辰。
我伸手一捞，一只萤火虫落在掌心，光芒停留在指缝之间，轻轻松开手，它张开翅膀汇入星光之中。
“秋天来了，萤火虫要飞走了。”我悠悠道。
他低头看着我，头上的桂花树在落花，一星一点，飘落在他头上，肩上，沾在我的长发上，空气中飘着桂花浓烈的香味。
“你的味道很好闻。”他忽然说。
我有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从这么浓烈的香气中分辩出我的味道。
“姐姐，姐姐。”婉儿跑了过来，看到他，一怔，很快扭过头，冲我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娘要我请你过去。”
我道：“什么事？”
她道：“中秋节要去河边放花灯，娘做了几个花灯样子，请你过去挑选。”
我笑道：“好啊。”扭头冲少年道：“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少年默默点头。
婉儿拉着我的手就走，到了前院，她四下看看，小声道：“姐姐，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他可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道：“你胡说什么。”
婉儿看着我道：“那天你们在树上……样子挺亲密的……。”
我忙道：“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低下头，心下黯然：“……其实，我也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复抬起头：“你们不但不嫌弃我，还对我这么好。”
婉儿拍拍手笑道：“你和他不一样，你一看就是好人，他呀。”她摇摇头：“不象汉人，也不象女真人，反正，怪怪的。”
“小清，你来了。”方大婶笑咪咪地迎上来，“快看看，这些花灯样子喜欢吗？”
我看了看，忽然想起那年元宵，七爷亲手给我做的白玉花灯，心微微一痛。
方大婶道：“你怎么了？”
我很快笑道：“都好，很好看。”
婉儿道：“娘，每样做一盏吧。”又回头看我：“姐姐，中秋节我们一起放花灯。”
我朝她微笑。
窗外，一盏灯在风中摇曳，夜色下，闪烁着碧莹莹的光芒。
我走近一看，灯笼里装着无数只萤火虫。
嘴角微微扬起，我转身，朝桂花树上看了看，树上空空的，少年不在那里。
“半夜三更的，又跑哪去了。”我摇摇头。
萤火虫撞到灯笼上，发出扑扑的响声。
我取下灯笼，轻轻打开，萤火虫重获自由，成群结队地飞上半空。
我仰起头，满天星光，和萤火虫的光芒混在一起，居然分辩不出。
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自从离开临安，心情从未象今天这样愉悦。
☆、前往汴京
满天星光下，少年独自坐在山坡上。
一个黑衣人几个纵跃而来，向他下跪行礼：“三王子。”
少年冷冷抬眸：“伯罕，是大哥让你来的。”
黑衣人惶恐道：“不是……是二王子……。”
少年冷笑：“我在这里很好，不劳他挂心。”
黑衣人伏地叩头：“三王子，二王子说……。”
少年起身：“不必说了，我还有事要办，办完事就回去。”
黑衣人垂首：“是。”
“清姐姐，你看，灯都做好了，漂亮吧。”婉儿喜滋滋地奔过来，手里提着好几盏灯。
我起身接过去，笑道：“看你，跑得满头汗。”
婉儿道：“娘说了，赶紧吃团圆饭，吃完就去放花灯。”
我看看天色：“他还没回来，再等等吧。”
婉儿撇嘴：“你是说那个人，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了，别提他，我们吃饭去。”
方大婶一脸笑容：“来，多吃点菜。”
砰砰砰，有人在外面大力敲门。
方大叔忙过去开门，门一开，卢少带着一群官差一涌而入。
方家人吃了一惊，婉儿站起身，方大婶忙按他坐下，方大叔上前笑道：“卢少爷，各位差爷，吃过饭没？”
卢少推开他，一双眼四处一转，看到我，眼睛一亮，指着我厉声道：“就是她。”
官差一拥而上，手里的铁链子就往我脖子上套。
所有人都惊呆了，婉儿提了一把钢叉，就要上前，卢少吓得往后一缩，躲到官差后面，方大婶叫道：“婉儿。”
她勉强刹住脚，恨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卢少大着胆子叫道：“臭丫头，上回你打了本大爷，本大爷还没跟你算帐，来呀，把她一起锁上，带走。”
官差便要锁人，婉儿眼一瞪：“谁敢动手？”
官差犹豫不前，方大叔急道：“卢少爷，她们犯了什么法，为何带官差拿人？”
卢少一指我：“这丫头是本大爷的侍妾，你们胆子不小，竟敢私藏本大爷的女人。”
婉儿怒道：“放狗屁，她根本不是你的侍妾。”
卢少冷笑道：“那你说，这女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婉儿一时语塞。
脖子上拴着冰冷的铁锁，心下微微苦笑，我抬起头：“卢少爷，你说我是你的侍妾，有什么证据？”
卢少从后面拽过来一个小丫环：“说，她是不是本大爷的侍妾？”
那丫环胆战心惊地瞄了我一眼，结结巴巴道：“她……她叫娇杏，是……是大爷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侍妾。”
卢少得意道：“听到了没有，本大爷有人证。”
婉儿厉声道：“不可能，你根本不认识她。”
卢少眼一瞪：“方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敢
拦着本大爷，我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方大娘上前道：“卢少爷，小清姑娘是我们从山上救下来的，她怎么可能是你的侍妾，这丫环是你的人，自然为你说话。”
卢少冷冷道：“怎么，你们都想吃官司，好啊，一块拿下，到了县衙，看你们怎么狡辩。”
官差一拥而上，婉儿叫道：“我跟你们拼了。”手执钢叉护住我，方大叔和方大娘一声不吭地走上前，默默地挡在我和婉儿前面。
我只觉得眼角一酸，有一股暖流在心里微微涌动。
卢少气得大叫：“反了反了，你们有几个脑袋，竟敢和官府作对。”
我闭了闭眼，缓缓推开方家人，走到最前面，婉儿道：“清姐姐。”
我扭头冲她微微一笑，转过脸，冷眼看卢少，“说吧，你想怎样？”
卢少呵呵一笑，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娇杏，只要你乖乖跟本大爷回去，本大爷可以从轻发落。”
我道：“你先放了他们，给我三天时间做准备，三天后，我一定去见卢少爷。”
卢少的小眼珠打了个转：“这个……。”
我道：“你若逼我，大不了玉石俱焚。”
卢少盯着我打量良久，拍掌笑道：“好，三日后本大爷派车马上门迎你。若是接不到人，你们方家就等着吃官司吧。我们走。”
官差解开铁链，簇拥着卢少，扬长而去。
婉儿紧攥拳头，红着眼睛道：“爹，怎么办？”
方大叔顿足叹息，心里已是万分难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大婶默默垂泪。
我站起身道：“大叔，大婶，还有三天时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方大叔道：“只是，天下之大，何处有我们容身之地。”
我道：“我有个朋友在汴京，他会帮我们。”
方大婶道：“说起来容易，只是卢少那恶棍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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