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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有什么事吗?我们东家说了,铺子还没开张,不方便让人进来参观,大娘还是请出去吧。”张信很俐落的转达了九月的意思。
“我就是看看,没什么事儿。”张师婆却不立即出去,反而好奇的问道,“小后生,你们这铺子是做什么买卖的?是吃的还是用的还是玩的?你们东家从那老头手里买的铺子还是租的?花了多少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信警惕的反问道。
“这不是好奇么。”张师婆笑道,“问清了等你们开了张,我也好来照顾照顾你们生意不是?”
“大娘,你来照顾生意,我们自是欢迎的,只是,照顾生意与你问的这些并不搭介不是?”张信却不上当,很直白的应道,“你现在打听了也没用,等铺子开了张,你来看看不就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么?至于你问的花了多少钱,不好意思,那是东家的事,我们做伙计的,不知道。”
“你这小后生,别这样不讲情面啊,我就在这巷子尾住着,大家都是邻居,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以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呢,说说又怎么了?”张师婆埋怨的说着,开始数落张信怎么怎么呆板不通情面。
九月站在楼梯口侧耳倾听,不由连连皱眉:是了,之前四姐提起过棺材铺对门有个跳大神的师婆,她那时并没在意,现在看来,那人便是这张师婆了。真够倒楣的,她居然搬到这儿,和这张师婆成了邻居,这要是被张师婆盯上,那还有清静日子可过吗?
“张师婆,你怎么来了?”这时,杨大洪等人都吃好了饭,也没怎么休息便缓步踱到了前面,那两个在棺材铺里做事的木工自然是认得张师婆的,见状不由惊讶的问道。
“阿仁阿贵?”张师婆也挺惊讶,没想到还遇到熟人了,当下笑道,“你们怎么在这儿?难道这铺子也是你们东家盘下的?”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来帮忙的,我的好兄弟接了桩生意,人手不够,就让我们哥俩来帮帮忙,就这样而己。”那两人倒是识趣,并不与张师婆多说什么,“张师婆,这儿乱着呢,你还是当心些,别让木碴子扎了脚,不然,我们可没钱赔哦。”
言语间,隐约含着嘲讽。
“阿仁啊,这家东家是谁呀?这铺子以后又是做什么的?”张师婆遇到熟人,更加不放过机会,追问道。
“我说你这个大娘怎么回事?都告诉你了,铺子没有开张,不方便别人参观,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张信皱眉,东家那样说,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些,这老婆子问个没完,阿仁阿贵不知情说漏了就不好了,当下抢着堵了张师婆的话。
“张师婆,你回去吧,甭打听了,人家东家不喜。”那两人中的另一人开口劝道,“反正,没人能抢得了你的生意,你何必这样操心呢?”
“问问又少不了几两肉,真是的,小气。”张师婆见他们这样说,心知问不出什么,便暂时歇了心思,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
“这老婆子,吃饱了闲的,整天爱管闲事。”阿仁啐了一口。
“谢了。”杨大洪笑着冲阿仁阿贵道了个谢,“我们小姨子爱清静,要是被张师婆这样的人缠上,她可就头疼了,所以……”
“放心放心,阿信小兄弟刚刚说那话,我就明白了,你那小姨子不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同一个巷子住着,那婆子又是个好钻牛角尖的,你回头也和你那小姨子说说,别和那婆子一般见识,她认识的混人可不少呢,小姑娘家的,别在老婆子手上吃了亏。”阿仁好心的提醒道。
“以后你们一个巷子住着,哥俩可得帮我多照顾着些,我们小姨子是个文雅人,做不来村头街尾泼妇的行当,要真和那婆子对着,她肯定吃亏,我们在大祈村,也照拂不到,哥俩多多费心了。”杨大洪顺势托付道。
“洪哥,嫂子的妹子就是我们的妹子,你就是不说,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也会帮忙的,你放心。”阿贵接着保证道,“我家隔壁养的大黄狗刚刚抱了窝,今晚我回去说说,跟他们讨要两只过来,以后也好看家护院,给她们做个伴儿。”
“那最好,最好。”杨大洪欣喜的应着,忽的又问,“有没有黑狗?也抱一只来呗。”
“洪哥,你也信那传言?我们可没少在铺子里住,这两个别说鬼了,连个鬼影也没见着,外面传这儿是凶巷,可在我们看来,也就是冷清了些,干净着呢。”阿仁哈哈大笑,接着,几个汉子边做事边嘻嘻哈哈的聊了起来,话题倒是围着这凶巷打转。
九月听了一会儿,见他们说的无非就是这一条街的铺子都逐渐败落外,最大的新闻也就是棺材铺隔壁曾经上吊死过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奇异的事,她也懒得听下去,抱着东西上楼去了。
129夜半白影
九月到了楼上,两间屋子经过祈望等人的巧手收拾,已经没有之前沉闷的感觉,窗帏床帐都换上了浅蓝粉红双层的棉布,桌上也铺上了同样的棉布,处处透露着洁净和温馨,倒有些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了。
九月满意的笑了笑,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先给外婆的画像找了个地方挂上,又把自己的衣服都放到了柜子里,那些木版也暂时被她存到了衣柜下格,游春为她买的小手炉放到了床头的横档上,怀里的银票和外婆留给她的那些首饰也被她取了出来,锁到了这屋子的暗格里。
这暗格,就在里外屋的隔墙里,老人临走时把使用方法都告诉了她,九月原本觉得不安全不想动用,可这会儿她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只好暂时寄放一下,等晚上人少了,再寻五姐夫商量商量,另外弄个安全的暗格。
九月挪开了柜子上面的一个箱子,拂开了布帏露出了后面的墙,老人的暗格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在隔墙里取出了一块砖,在里面弄了个固定的取不出来的木盒子,这个盒子,倒是费了些功夫的,必须用老人留下的一个不起眼的钥匙正转三下反转三下才能打开盒子。
九月把自己的东西都放了进去,只留下五张十两面额的银票,这些,都是外婆留下的,方便兑换,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做好这一切,九月才拢了拢自己的发。怀揣着这五十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下楼,这两天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她得随身备着才方便。
到了楼下楼梯间,九月又停了停。听了听前面的动静,她有些担心那个张师婆去而又返,可这一听,却不想竟听出别的动静来。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拦着我做什么?”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火气。
九月一愣,这不是阿月吗?怎么回事?
她忙走下了最后两级台阶,往前面走去,显然,阿月不知道和谁起了误会,被拦住了。
“你找谁都不说。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进去?”是张义的声音。他倒是没什么情绪。语气淡淡的。
“别以为你换了衣服我就不认得你了,哼,这儿可不是镇外的林子。我可不怕你。”阿月似乎和张义认得,说话带着敌意。
“你不也换了身衣服吗?”张义被认出来,有些心虚,语气也弱了些,他已经猜到她来找谁了。
“阿月,怎么了?”九月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只见阿月提着一个小包裹,气呼呼的瞪着张义,张义倒是老实,看到九月出去。不自在的侧了侧身,斜睨了阿月一眼不说话了。
“他怎么在这儿?”阿月指着张义,忿忿的问着九月。
“你们认识?”九月惊讶的看着张义。
“你不认识吗?”阿月微微一皱眉,脸上也不知是走路走急了热的还是被张义气的,脸蛋红红的,“上次在林子里,他们拦路,你忘记了?”
“嗯?”九月吃惊的注目在张义身上,被阿月这样一说,她倒有点儿印象了,怪不得她瞧着有些眼熟,没想到竟然是那些乞儿少年之一,只是,如今的张义仪表整洁,哪里能与当日那蓬头垢面吊儿朗当的乞儿少年联系在一起?
张义抹了抹鼻子,有些尴尬的看看九月:“那个……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确实叫张义,半个月前刚刚找到伯父认了亲。”
九月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怎么在意,张义是她四姐夫与张管事的人情接收下来的,只要他能好好做,她便不能因为以前那点儿事无故把人赶出去,她抬头看了看还在忿慨不已的阿月,笑着招呼道:“来了就进来吧。”
“不。”阿月却倔强的扬着头,死盯着张义不放,“我决不和这种人一起做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月忍不住恼怒,这个阿月怎么这样不知好歹,三番两次敌视她也就算了,如今到了这儿却还摆出这样一副嘴脸,真当她求着他们做事么?
“那个……”张义目瞪口呆的看着阿月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看着九月,想解释几句。
“做事吧,不必理她。”九月眉头一挑,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进了后院。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她还是自己辛苦些算了。
九月回到后院,便钻进了杂物房,东西已然被祈望收拾出来,只是祈望并不知道她这些东西要怎么用,所以,还得她自己过来重新归整搭架子。
一忙起来,九月很快便忘记了阿月的事,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中。
傍晚时分,杨大洪和那几个帮手还在秉灯赶工,九月让张信张义先行回去,张义思及中午时因他的缘故让九月失去了一个帮手,心里愧疚,便特意多留了一会儿,张信自然也陪着他。
一直忙到酉时末,杨大洪等人才歇了工,送走了那几位帮手,几人一起上了门板锁上了门栓。
舒莫早已在厨房里备下热水,几人各自回房洗漱,各自歇下。
九月屋里屏风后的大木桶是新的,想来又是祈巧的杰作,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