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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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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锄为兵,以俟南军之至。不乘此势以立大功,乃更蓄缩自谋巢穴,远近闻之,其谁不解体!」敬业不从,使唐之奇守江都,将兵渡江攻润州。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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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夜里,星辰在望,不觉风尘满衣。
  赶往扬州的路上,眼见得车外萧索的秋叶渐黄,更是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唯恐误了行程。饶是如此,也足足耗费了十多天额时间才赶到江南。
  临行时,李旦到侧殿看我,淡淡地笑:“初见时你便说自己是江南人士,如今得以重归故里,甚是可喜。”
  我只答:“此乃陛下恩赏。”
  他遂苦笑:“哪里是恩赏,明明是罗敷赢了使君的车驾去。”《兰亭集序》失传已久,我既然寻回了宫里,他自然只有践约。
  待得出门,他才在身后道:“愿卿早归。”声音低低的,沉浸在晨光初起的大仪殿,细小的尘埃在淡金色的光霭间缓缓下落,墨香浮动。
  我定下心神,敛颜答:“劳陛下挂心。”
  虽只说是去江南采办古籍,然而聪明如李旦,如此的托词必入不了他的眼。
  到了宫门处,就发觉他已拨了御马给我,为的是轻装简行,避人耳目。然而我从不骑马,只得另雇人赶了马车离开洛阳。
  行近临淮,再无路可走,偶尔遇见些寻常百姓,竟都嚷着去投奔徐敬业的兵马,说是要誓死追随贤太子。我素知李贤颇得民心,却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影响。
  一路都没有武承嗣的消息传来,我不便直接出面寻他,只得等到入夜时分,独自探至了唐军主帐。
  此时军中的主将是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武后亲封他为为扬州道大总管,统领三十万兵马讨伐徐敬业。我并不知此人,只是在替武后整理奏章时略扫过几份折子,朝臣大多认为此人行事不欲高,只求中平。
  贴近主帐,便听得内里的声音浑厚有力地传出:“天下安危,在兹一举,还望将军三思。”
  另一道声音则略显犹豫,迟疑道:“徐贼最善用兵,且前役大胜,此非佳时。”听这话便知,此人必是素来遇战畏缩的李孝逸无疑。
  那劝说的人听了显然愤愤不平,却压抑着情绪,劝说道:“四方承平日久,忽闻狂狡,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久留不进,远近失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以代将军,将军何辞以逃!”
  三分劝说,七分恫吓,总算令这个因胆小怕事而名冠两都的李将军生了忌惮,只得应声:“元忠此言非虚,本将明日自当发兵平乱,与徐贼一决胜负,绝不令!。”
  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临末却仍迟疑道:“却不知军中粮草如何?将士们可有衣物御寒?”言之凿凿,看似关心下属,然而此话从一个即将面临大阵仗的将军口中说出,终不免令人心寒起来,却不知李唐何时竟也出了这等对军中事务一无所知的将帅来?
  那被称作元忠的人也不计较李孝逸的说辞,只答:“日前各地粮草业已运抵营地,将士的衣物也颇为充足。但宫中有消息,说是此次负责此事的武大人在金殿前请命亲来阵前,不知怎的,物资皆已运到,武大人却不知所踪。”
  我听得皱眉,那李孝逸更是迷糊,只问:“武大人?哪个武大人?”
  出了营地,一径便往盱眙县方向赶。既然粮饷都送到了营地,武承嗣必也身在江南。他此时不在战前现身,怕是已去寻晨吟了。
  此时两军交战之处正在盱眙县的都梁山,我星夜兼程,唯恐耽误时辰。
  此时的江南已近战时,沿途所路过的村庄多已人烟稀少,十室九空,可见古人常说兵事祸民绝非空谈。
  临近扬州的时候,人反而多了起来,就连路边的茶棚也是人头攒动。我不免奇怪,便也下车,寻了处僻静的位子坐下来。
  店小二忙走过来,殷勤地说:“客官想是一路辛苦,吃几块点心,歇息一下。”
  我依旧是书生打扮,坐在桌前,笑答:“如此甚好,劳烦了。”
  那小二手脚颇为麻利,不过片刻就取了一碗茶汤和几碟点心过来,笑呵呵地说:“客官慢用。”
  我看看了桌上的点心,和气地问小二:“这位小哥,小生听说前方有兵事,故而一路行来皆见百姓因战流离失所,为何到了此处却见人人平安乐逸?”
  他听了就笑道:“公子必定是个读书人,说话文邹邹的,听着就是费劲。我们市井小民没那么多讲究,谁当官不是当啊,只要能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强。”脸上果真泛着红彤彤的光,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全不似为兵祸所苦。
  我听得费解,便问:“你的意思是此时虽为战时,却反而令你们的日子过得好?”
  “可不是,都说是什么逆贼起兵,我看倒比以前好多了!”旁边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拍桌子,大声道。
  暗暗扫视茶棚内的众人,竟都毫无惧色,仿佛那大汉所说的大逆之言再正常不过似的。我便不再做声,只低头喝那碗茶汤。
  果然,那大汉的一席话在小小的茶棚内激起了千层浪来。坐在邻座的一个中年男子便正色道:“殿下为人宽厚,处处为民着想,比之旁者,自是好过百倍。”
  “可不是嘛,要是没有殿下坐镇,咱们哪有这么好的日子可过?”又有人说。
  远处的一个老者抿了口酒,也摇头晃脑道:“浮生不过尔尔,得此贤君胜却家有万贯。”
  这些人口中所称的“殿下”自然是李贤无疑,然而那城中的人真的是李贤吗?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起来,只略吃了几块点心,便依旧乘马车离去。
  徐敬业部下所到之处,皆军容严整,全不似乌合之众。我一连行了数日,所见的人大多说贤太子御下有方,治理清明,日后必为贤君。我联想到史书上的文字,不胜唏嘘,愈发地加紧了行程。
  到了盱眙县,我辞谢了那车夫,在街边寻了家酒楼,坐下来歇息。盱眙县并没有因为战事而冷清起来,反而人来人往,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才吃了几口菜,就听得有人一面嚷着“拿酒来”,一面噔噔地上了楼来。我一抬头,却发觉自己遇到了熟人:眼前的这人可不正是正是日前在路边茶棚遇到的那个粗犷的大汉。他坐下来便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爽朗地笑道:“适贤太子而居果为乐事!”我依旧低头吃菜,并不理会。
  那大汉想是一路兼程,也实在辛苦,因而一桌酒菜端上来不过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地吃得干净,遂挽起袖口,将面前的酒尽行喝尽,扬声笑道:“小二,结账!”说着便伸手到包袱里掏钱,手一顿,那本就红得发紫的脸竟越发的涨红起来,脸边也见了汗迹。一边等着结账的小二撇了撇嘴,也不言语。
  我见状便站起身来,取了块银子递给小二:“且将那位客官的酒账一并结了。”小二取了银子,这才笑嘻嘻地去了。
  那大汉低着一张大红脸,结巴道:“多谢兄台,我路上没留神,竟把钱袋丢了,他日……”说着话便抬起头来看我,他本长得高大魁梧,说起话来也声若洪钟。此时口袋里没钱,又是我结的账,气势上倒弱了一大截,说话声音也低了些。
  我不觉好笑,才要开口,他倒先跳将起来,指着我叫道:“你不就是前日的那个文弱书生吗?怎么也到盱眙来了?”
  这句话又是底气十足的架势,引得楼里其他喝酒的人都抬头望了过来。我便按住他,在对面坐下,略一拱手:“兄台果然好记性,不过萍水之交,倒还记得小弟。”
  他却忽抚掌笑道:“你必是听得贤太子为人高洁,也是前来投奔他的。”涨红的脸更加的红润起来,只拉住我的袖口不放,大笑起来:“我冯达方才囊中羞涩,全凭你仗义相助。你既是来投奔殿下的,我且带你去徐公麾下效力,以报那一饭之恩吧。”
  我听了不觉一笑,忙躬身道:“在下谢然,多谢冯兄美意。”
  这冯达生性爽朗,也不计小节,连出身籍贯都不曾问我,便直接拉我去徐敬业军中效力。我本因着未曾寻到武承嗣和晨吟而毫无头绪,便想着要先去探探那营中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李贤,便跟着一道“投奔”徐敬业去了。
  徐敬业颇善用兵,又治下严谨,因而军中虽多为前来投奔的布衣百姓,却一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气势丝毫不输训练有素的唐军。
  冯达原为军中一个小头目的远房亲戚,两个人一番联络,便连带着我一齐收编在楚州司马李崇福麾下,距离都梁山守军不过数里之遥远。
  我和几个新入营的兵卒分在一个帐子里,冯达也在其中。入了夜,便在帐的一边整理好被褥,准备歇息。不料冯达见了却大笑道:“晚上风大,看你身子这么单薄,还是睡中间吧。”说着竟大手一伸,将我的行李都搬到了帐子的中间去。
  我无奈,只得走上前去,一面抢被子,一面笑道:“在下素来体热,肝火最盛,不宜睡得过暖。”
  他听了就一捂耳朵,不耐烦地挥手:“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我不管了,你愿意睡哪边都成!”
  我取了被子,远远在帐子一角躺下,如释重负。
  次日便开始考较新入营的兵卒们骑射功夫,冯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动作迅捷,连连射中营门口的箭靶,博得一片喝彩之声。轮到我时,我只向后退了一步,苦笑道:“在下未曾骑过马。”
  当场的兵卒们不免哄笑起来,冯达也瞪圆了眼睛看我:“你既是书生怎么倒没骑过马?”
  唐朝文人多讲究礼乐骑射、诗文论政,即使是寻常书生,也多是骑射的能手。我只得尴尬地笑:“在下自幼孤苦,无尊长亲授此术,因而荒废至今。”
  冯达最受不了我文邹邹的言辞,浓眉一皱,就伸出蒲扇样的大手来拍我的肩:“谢老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老冯定要让你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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