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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见雕柱后果有几张粉面正好奇地打量着我,想是听说了我的风流之名因而前来看热闹。不由得心下更恼,再不睬身后那人,只一味疾走。
下了九重天阶,便迎面撞上武承嗣匆匆而来,玄衣飞扬,深瞳如墨。
停下步,我躬了躬身道:“见过武大人。”
他也停下脚步,寒潭般的眸子望住我,并不说话。
一时寂静,两个人谁也不言语。
三年之约犹在眼前,只是如今晨吟已然失踪,只要没有那场大婚,我便可安然离开,不再管此间的事了。武承嗣,或许不必三年……
须臾,李旦便赶了过来,在后面笑语:“且慢些,这宫里殿宇重重,莫要迷了路。”
闻得声音,他转了视线,躬身道:“八殿下。”再不看我。
李旦走上前来:“才刚过早朝,表兄怎么又来紫宸了?”
他只简短答道:“忽记起有要事面奏。”
李旦也不多问,直接带我出宫,等到走得远些了,才转过头,笑意盈盈,拉我在前面宣政殿后的白玉云柱后藏好,示意我看向紫宸方向。
我抬眼望向那远处的玄衣,只在殿前徘徊了片刻,便折返回来,直奔通向宫外的望仙门去了。
待得那玄衣去得远了,李旦转头看我:“他怕是为你而来的。”
早就猜出他的来意,一旦被道破,却仍是忍不住心悸如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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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旦出了宫,坐上马车。
一路上,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他也不多言,只静静地坐在一边,掀起车帘子,燥热的夏风烫的灼人。
我皱了皱眉,他方放下帘子,正色道:“韦家的那位被找到了。”
见我抬头,他才又缓缓道:“人是昨日申时寻到的,现押在天牢。幸而有此事在前,母后急于处置,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将霞珠的事放过。”
扶着车窗的手猛地一紧:晨吟,原来你还是逃不掉这场大婚……
晚些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李显同武后起了争执,跪在长生殿上,旦旦而言,非韦舒颜不娶。朝野也不免人心惶惶起来,算计着既然冲撞了武后,李显这个太子之位必然不保,依着顺位之制便只剩下李旦一人,因而竟有官员大摇大摆地来王府探路,明里暗里地拉拢起来。
李旦命人闭了府门,谢绝来客,只躲在书房练字。
我煮了茶守在一边,看着壶中的叶片翻滚,气定神闲。
果然,当夜,武后命人将长跪不起的李显扶回了东宫,着李旦次日一早到天牢放人。
我虽早知晨吟此劫必是有惊无险,却也心生疑窦,觉得武后的妥协未免太快了些。
次日一早便来至李旦门前,他点点头正准备动身,忽有人走上前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待得那人退了出去,李旦便回身看我:“我另有事要办,你去接她即可。”手一翻,将一面金制令牌交在我手中。
我隐约觉察出不对,却只得接了令牌,转身出门。
来至天牢,门口的守卫竟比前次所见多出了一倍,见我走上前来,便刀剑出鞘,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我扬起手中的令牌:“在下新榜进士谢然,奉八殿下之命接人。”
那领头的守卫迟疑了一下,便向内走去,显是要报告给上级的官员。不多时,便有人自里面走了出来,我抬头去看,才明白李旦为何要我来接晨吟。
“谢执事。”身边的侍卫见我不说话,便小声地提醒我。
我这才缓过神来,上前见礼:“新榜进士谢然见过周国公。”
他直看向我,眸色沉沉,喜怒难辨:“所来何事?”
“昨日天后娘娘命八殿下迎韦氏女回府,不料殿下夜里偶感风寒,只好命谢然代劳。”
他盯着我半响,蓦地,回身吩咐道:“来人,放行!”
“大人,可是……”旁边的守卫凑近他似乎想说什么。他抬手制止住那人,随即转头看我:“里面的人情绪不佳,切忌惊扰。”
我点点头,循着昏暗的油灯,一径向内,只觉背后目光灼灼。
说是天牢,同上次所见的天字一号截然不同,内里的设施多陈旧不堪,连带着过道里暗褐色的陈年杂污,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我皱皱眉,更是疾步向里走去,细碎的脚步声在狭窄空荡的过道回响成音。待得近前,手贴在门上,缓缓推开,里面的人只是怔怔地望着我,并不说话。
还好,一切都好,我于是笑着看她:“小晨晨,还不跟我离开?”
“苒苒!”她终于跳了起来,一下子扑过来,哽咽道。
时光仿佛退回到十四年前,两个人在校园里林荫道上欢快地并肩而行,笑语连连,那么久远的画面清晰浮现……
一起吃了三年的早饭,食堂无敌的包子和豆浆……
在水池边对着洗漱,两个人,像是照镜子……
几个人挤在电脑前看新下载的电影,一起哭,一起笑……
熄灯后躺在床上幻想着以后彼此的模样,谁会先结婚生子,谁会笑傲职场……却不曾想过,日后竟会这样的传奇。
那一别,竟然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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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王府,清雅闲适的八殿下只简短地问了句:“人送回韦府了?”
我点点头,他便不再多问,只扬声唤刘管事:“命人去准备,就说本王今日摆家宴。”刘管事显然愣了一下,才应声出去。
待得刘管事出了门去,他才回头看我,笑容浅淡:“本王这就将你在紫宸殿失掉的清誉寻回来。”
当夜,相王府彩灯高悬。
刘妃陪着李旦坐在正中,身上的宝蓝色宫装衬得娴静,悠然地同李旦说笑着,一个大约一岁的男孩由乳母抱着坐在二人身侧,正是李旦的长子李成器。李旦虽已成婚两年,也有数名姬妾,至今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刘静月也正是为此才得以晋为正妃的。
崔清浅坐在下面的席首,眉目清秀若清水芙蓉,衣着也颇为素雅,果真人如其名。邻座便是柳湘如,服饰更为简单,竟是脂粉未施。两个人皆不多话,只是默默地陪坐着。
待得众人到齐,唐辉夜才姗姗来迟,扬声娇笑道:“闻得殿下要开家宴,辉夜一时兴起,对镜梳妆,竟错过了时辰,殿下莫要怪罪妾身才是。”钗环摇曳生姿,罗裙绫衫间绣着大朵的牡丹,明纱半臂配上翠云赤金环,更是明艳动人。
李旦温和地笑了笑,似是不以为忤。
说话间,唐辉夜已来至席间,在崔清浅对面的席首坐下,刘妃便笑着看向李旦:“殿下,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便开席吧。”
谁知,李旦却摇头道:“今日虽说是家宴,却是本王特意为了一个人备下的接风宴。”
“接风宴?”刘妃疑惑道,“不知殿下要接的哪一位?”
李旦微笑地抬头道:“静月不必费心猜了,这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我本立在门外,听得他的话,便抬步迈了进去,径直走到正中,盈盈下拜:“豆卢飞燕见过殿下、王妃。”
一时间,整个厅堂寂寂无声,惶恐、惊讶、疑惑、了然的表情出现在每个人脸上。停了半刻,刘妃才笑着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扶起我道:“早就听王爷提起过姐姐,不想今日才得以相见,真是令静月喜出望外。”说罢,转眼看向左右,迟疑一下,才对唐辉夜道:“如此便只能委屈姐姐将席位让给豆卢姐姐了。”
一句话便说得唐辉夜脸上变了颜色:“此话怎讲?”
坐在对面的崔清浅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位豆卢姐姐是殿下早年封的孺人,甚得殿下喜爱,后来听说是因身体不佳、思乡情重,便被殿下送往塞外休养,如今回来,自然是身体康健了,如此清浅自要恭喜豆卢姐姐呢。”说着也站起身来,对着我悠然一笑,如池间芙蕖,露华清幽。
唐辉夜看向崔清浅道:“姐姐知道的倒清楚,想来是与这位豆卢姐姐早就相识的吧。”
崔清浅闻言笑道:“豆卢姐姐离开得早,清浅无福,也是今日才得以相见。”
李旦的几个侍妾中入府最早的便是崔清浅,随后是唐辉夜,二人入府后刘静月才以孺人身份进了府来,最后才是柳湘如。因而众人一直以为李旦身边最早的便是崔清浅,却不知早年在太极宫时,武后便为李旦选过姬妾,豆卢飞燕便是那时以良家子的身份成为李旦的第一位孺人的,只是后来因身体不佳,才被接出宫去,回塞北居住,时日久了竟鲜有人记得。此次李旦要我假扮豆卢飞燕,便是算定了再府内无人认识豆卢飞燕,且时隔五年,豆卢飞燕当年也不过是十五岁,相貌略有变化也不足为奇,更是不易被人查出破绽来。
“辉夜不必换位子了,”说话间,李旦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唐辉夜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正待谢过李旦,却又见他也起身走了下来,对着我伸出手道:“飞燕与本王同席即可。”一盘冷水泼了下来,几个女子神色各异,皆不再做声。
刘妃神色略有些尴尬,却仍是笑道:“殿下与豆卢姐姐久不见面,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如此也方便些。”
我由着他拉过,相携至主位。众人坐定,李旦坐于正中,我和刘妃分坐左右,乳母抱了李旦的长子李成器坐在刘妃身侧。唐辉夜和崔清浅对坐于下面的席首,一个艳如桃李,一个清若芙蕖。柳湘如入府时间最短,只临着崔清浅坐于下首,仍是不声不响。
不去理会众人的神色,我巧笑着对李旦嗔道:“四郎许久不见,可是早把飞燕抛到脑后去了?”
李旦轻轻一笑,双眸潋滟生光:“人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飞燕忍心抛下旦千百个春秋,竟还敢怪旦倦怠佳人。”
我亦回眸望他,唇间浅笑:“四郎当初誓唯飞燕一人不渝,如何今日旦旦成云烟?”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