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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我气得无语,只是起身拿了毛巾来替我掸掉身上的残雪,一脸的无可奈何。
上次出逃遭遇伏击后,昏迷不醒的我被武承嗣的手下带回了府里。原来最后带人追上我所乘的马车的正是他,而意外坠崖的我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从而展开了全新的生活。
醒来第一次对着镜子的时候,我很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问敏儿现在的韦家大小姐怎么样了。敏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才说:“你是说准太子妃?”我愣了愣,随即苦笑:一直以来,我害怕的事情终究发生了。为了摆脱这个名号和以后所引发的一切,我不惜从宫中出逃,却没想到真正要面对那个命运的人不是我,是晨吟。
简单洗漱过后,才打算睡去,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不忍惊动才又睡着的敏儿,我披了衣服下地去开门,管家武德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是你了,跟我走吧。”
到了承露楼才知道,原来李显和李旦今夜留宿在此,府里的人手不够用,所以调了我来帮忙。至于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作为府里主体建筑的承露楼通身木质结构,楼高三层,正门建有仿汉时的白玉仙人承露盘,楼身四角缀有瑞草纹饰,飞檐斗拱,精巧异常。
李显闲闲扫了我一眼,一扬眉:“怎么把人送来我这边了?还不送到楼上去。”三个月前的两人无话不谈,怎么会想到现在的对面不相识?
由于楼内置了暖笼香炉,终日上等的香料木材不断,即使是冬季也依旧温暖如春。才上了楼去,满室的云雾缭绕就让人有种置身于蓬莱仙境的错觉。李旦端坐在云雾之间,眉间似有轻云缭绕,先前的那件银狐氅早已换下,华贵的紫色长袍穿在他身上不但没有丝毫的俗媚,反而更添了几许遗世独立的意味,就连衣襟上绣的大片的木槿花也添了几分落寞的颜色。
见我进来,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张开手臂。与我一起进来的碧荷比我经验丰富得多,忙推了推我,轻声道:“还不替八殿下更衣。”
好歹我也曾经是韦家大小姐,伺候人更衣的这种事自然是没经历过的。当我好不容易把那件名贵无比的紫色长袍从李旦身上扒下来的时候,仙人殿下只是略点点头,又极优雅地抬起手来。我看着他身上的里衣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然后闭了眼睛,狠了狠心,猛地拽了一下。只听“嘶”地一声,缀满了繁复纹饰的里衣在我的过度用力下含泪病退。我无辜地睁开眼,才发现那一干侍女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偌大的倚云楼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怎么,这么心急?”他的唇浅浅勾起,光洁的肌肤从碎裂的里衣中现出玉般的质地。
这是……
“还等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替你更衣?”他懒散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疑惑。
“什么?”我呆住了。再看看左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派我来“帮忙”,不由得暗自攥紧了拳头。
精致的锦缎云纹软底雪靴一步步向我靠拢,我下意识地后退,再后退,直到感到脚下一空,才想起自己本来是站在台阶的边缘。来不及想太多,就被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一把拉了过去。我才摆脱了掉下台阶的尴尬,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尴尬境地:方才拉我的谪仙人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仍旧气定神闲将我环在怀中,兰草的香气隐隐从他怀中传来,幽静淡雅。
我试着挣脱了下,他不动。于是又暗中加了点力气,他轻笑了声,仍旧纹丝不动。
我抬起头来,盯着他眼中浮动的波纹:“没想到传说中弱不禁风的八殿下会是这个样子。”的确没想到,这个他,同史册里所记载的很不相同。
“秦姑娘,若说真没想到,也该是我,谁又能想到周国公府里还有你这么一个人。”他还记得方才我的戏称,一本正经地唤我秦姑娘,我却知道他的内心必不像表面的那样静若止水。
“那么在使君大人眼中,罗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随口笑着问。
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不是那双修长的手正拉着我向床边走去,现在的他,当真有几分羽化成仙的味道。
我坐在楠木雕花的床边,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无法在他的视线下移动分毫。发觉我的僵硬,他笑了笑,贴近我的耳朵:“则么,怕了?”
我很想说我的确是怕了,怕被卷进历史漩涡的中心里去,怕才从宫廷中挣扎出来,就又陷进去。然而我只是垂下头,静静地说:“奴婢并非府内之人,还请八殿下高抬贵手。”
许久,没有响动,我抬起头,才见他将方才被我撕破的里衣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正一步步向我走来,墨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后,更衬得肌色如玉。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去,死死地盯着他。见我一脸的紧张,他笑了笑,却没有退开,直到走近我的身边,才伸出手来点了点我的额头:“怎么还愣在这里,本王要睡了,难道你真的打算侍寝?”
我起头,看见那双如烟似水的眸子直视着我,忙起身,向门口退去,才走到一半,却又停下了脚步。随即听到他悠悠地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
在屋内的软榻上极不舒服地僵睡了一晚,早上醒来时却极其意外地发觉自己正躺在某人的床上,而那个某人则一脸奸诈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扯扯唇,扬声道:“来人,更衣。”天啊,这哪里是什么谪仙人,分明是只修行成精的狐狸!
一大群侍女应声而入,来不及质问某狐狸,我慌忙躲进锦被中,摸摸身上,还好,衣服还在。只是,怎么只剩下里衣了?我拿眼睛瞪罪魁祸首,那狐狸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穿戴起来,转眼间,又是一副羽化成仙、清冷疏淡的样子。若不是亲见,谁又能想到,相王李旦竟是这个样子。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他说:“给她梳洗一下。”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忙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
他也不坚持,只轻笑了下,新换的一身紫衣完美地勾勒出清俊的身姿,到果真如仙人一般。我忽想起若干年前,在河边品评他们几个兄弟的时候,李显的那句“那是你没看到我四弟,那样天仙一样的人怕是你一见到就连形容都不会形容了呢。”现在想来,果然有几分道理。
待众人离开了房间,我才从床上爬了下来。
简单的梳洗打扮后,便坐在窗前梳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不由得缓了一拍。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向敏儿要了一面镜子,二是在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后平静地问了敏儿近来长安发生的大事,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枯坐了一天。
既然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么现在留在韦府里的那个韦舒颜又是不是晨吟呢?
在我逃离皇宫后,薛元超、裴炎奉旨在东宫查获了数百件铠甲,成为了太子谋反的罪证。高宗皇帝素爱李贤,想要减轻他的罪行,却被武后以一句“贤怀逆,大义灭亲,不可赦”挡了回去。随即将李贤贬为庶人,并于次日立英王李显为太子,改元永隆,大赦天下。这一切,同多年前看过的史卷如出一辙。
当初费尽心血从那座大牢笼里逃出来就是不愿意面对这些我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我难道要蜗居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晨吟一个人在既定的命运里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正式开启~ 感谢大家的支持~~
☆、陌上桑(苒苒述)
《古今乐录》曰:“《陌上桑》歌瑟调。古辞《艳歌罗敷行》、《日出东南隅篇》。”崔豹《古今注》曰:“《陌上桑》者,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於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置酒欲夺焉。罗敷巧弹筝,乃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赵王乃止。”《乐府解题》曰:“古辞言罗敷采桑,为使君所邀,盛夸其夫为侍中郎以拒之。”与前说不同。若陆机“扶桑升朝晖”,但歌美人好合,与古词始同而未异。又有《采桑》,亦出於此。)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憙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馀。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馀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馀。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乐府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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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平时居住的小院,敏儿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我伸手拽她:“懒丫头,还不起床!”
她睁开眼睛,眨了眨,看看我,一脸的迷糊:“奇怪,苒苒今天怎么比我起的还早。”
由于不清楚雨晨在唐代的身份,我就用回了自己的本名。面对武承嗣的质疑,我引用了最俗套的经历:“小女子姓谢,名苒苒,江南人氏,由于家境败落随父来长安投奔亲属。谁料世事无常,不但亲戚没有寻到,老夫又感染风寒,撒手人世,只留下苒苒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无处可去,只好留宿荒野。没想到在山间采野果的时候,一时疏忽竟从山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