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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众人的反应,我低头吹箫,心中默背所学的曲谱,手脚冰凉,生怕吹错半分。直觉感到有一双眼睛自殿上直直地盯着我,似有火焰燃烧般灼过我,咄咄逼人。想要抬头去看,却想起瑾尚仪上午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堆宫廷礼仪,于是忍住了不去看,只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将曲谱。
事实证明,我是一个很容易紧张的人,手心的汗不停地落下,竟然连手中的箫也握不稳了。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一个颤音后竟浊音不断,连曲子也开始含混不清起来。大殿内的众宾客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愣在当场,手中的玉箫热的烫手。察觉到不对的菡若回过身来,一把打掉那箫,示意我先离开,随即从容地踱过殿中,以歌代曲,翩翩而舞,清越的歌喉绕梁三日。明明是临场发挥的歌,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格调,令人回味无穷。那一干的文武大臣见了这样的歌舞,也都安静下来。
退出大殿,我一个人站在廊子里,麟德殿内的歌声隐隐约约地传在耳中,宁静和谐。罗纱一甩红衣,从我面前经过,樱唇微扁,身后一反常态地没有何知韵的身影。
次日清晨,东宫就派了人来接菡若过去,立为奉仪,连带着她的父亲也连升两级,置了府邸,以示恩宠。
精心准备了月余却被菡若捷足先登了去,罗纱等人自然是愤懑不已,碍于身份地位也只得不甘心地跪拜在地,齐声道:“恭喜纪奉仪。”
还不等众人起身,瑾尚仪的目光就刻意扫到我这里,清了清嗓子:“此乃太子亲选的纪孺人,大婚未至,韦小姐也不可怠慢。”
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妃,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菡若。只是按照惯例,我原也不必跪她,瑾尚仪此举显然是故意挑我的错。随着众人跪拜在地,旁边的罗纱撇向我的眼神中分明写满了不屑。
还未及行礼,菡若就奔过来,拉起我:“韦姐姐,你我原不必对我行礼的,日后菡若要依仗姐姐的地方还多着呢,只要姐姐到时不嫌弃菡若就是好的了。”一句话,却忽然像是一种隔断,告别了一个时代,就连眼中的真诚也染上了别的颜色。
直起身来,看着东宫的车冕绝尘而去,身边的一群女子也跟着站起身来。
武后会特意安排这场宫宴,原来就是要太子在大婚前先选人进东宫,也好借此压制我。未来的太子妃给新选的太子奉仪行礼,这样的事就是放在八点档的苦情剧里也未免荒谬了些。只可惜罗纱、何知韵她们几个白白做了故事里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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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开春,窗外的枝条见了新绿。
没有了菡若,太极宫的日子也越发的令人气闷,小飞更是拐带着我的夜宵一起人间蒸发了,害得我一到了晚上总是不自觉地出门寻吃的。
披上外衣,我忍着肚子咕咕的叫声,沿着鹅卵石小路悄悄地向御膳房进发。经过安静的亭台楼阁,心底划过一道修长优雅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向那座熟悉的亭台走去。
第一次拾箫的地方,第一次被揭穿的时候,第一次痴迷于别人简单的一个微笑的时候,现在才知道,那时跳动的不止是箫管中清越的旋律……
转过茂密的树丛,已经不是寒风凛冽的冬季,初春的枝条柔和地散发着清新的味道。我拂过垂在眼前的树枝,顿住了脚步。
月光下,一袭白衣立在亭前,华贵优雅。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身来,完美的笑容挂在唇角,融入浓浓的月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两心知(晨吟述)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抖了。
“许久不见了,想来看看你。”他的声音仍旧令人迷醉,似可融化一切。
“可是,你不是知道我不是──”我不是真正的韦舒颜,你不是一直都介意这件事吗?
“这样的月色是不该被辜负的,不是吗?”他打断我的话,俊朗的面容笑容如常。那袭白衣慢慢贴近我,握在手中的箫莹润剔透,却隐隐有着一道裂痕深藏在静谧的月光之中。
“这是──”是我一直用的那只箫,自从宫宴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摊开掌来,顺着裂缝,那只箫断为两截,断裂处隐约有细小的纹路交相错杂,一直连通到箫管的顶端。这样的痕迹只藏在管内,如果不是打碎箫管是断然看不出来的。我疑惑地看向他,他轻扯唇角,优雅无比:“有人用内力震碎了箫内的构造,却又使其不显于外。但当人吹奏时,气流就会进一步破坏本来就脆弱的箫管,使之不能发声,而这一切在表面看来根本毫无破绽。”
所以就有了我在麟德殿上的当众出丑,这样的手段……
盯着箫管半响,我说:“把它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了一方手帕,仔细地将半截断箫包了起来,递给我,又收起另外半截断箫,笑着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纪念。”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我诚实地说。先是揭穿了我的身份,随即又在大殿上亲眼目睹我吹不出曲子的狼狈,再后来是菡若被接进东宫立为奉仪。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让我应接不暇。
他略有些宠溺地拍拍我的头,笑道:“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不是吗?我疑惑地抬头看他。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他优雅地扬起唇角:“给你一次机会,想问什么就说吧。”
“菡若……不,纪奉仪……”为什么要在大婚前选菡若入东宫,还有太极宫里武后点来的这些女子又要怎么办,难道我以后的日子也要面对她们分享我的一切,甚至是他吗?
良久没有听到答案,我迟疑地想要抬头,却被一道臂膀拉至怀中,紧紧地拥住。他贴近我的耳朵,叹道:“怎么办,小颜,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的心砰然而动,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停了半响,心里却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话不断回响:你口中的“小颜”是我还是“她”?紧紧咬住嘴唇,颤抖着却不敢问出口。本来就饥饿的肚子很不合适宜地抗议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更是格外的清晰。
他一笑,环住我,柔声道:“傻丫头,这宫里的食物不合胃口吗?晚上的御膳房可没有现成的点心。纪奉仪的事情不过是迎合天后的一种姿态罢了,你不必理会。倒是你自己──”他顿了顿才接着说:“宫里的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简单,总要学着去看清楚的。”
这是──给我的解释吗?我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却依旧懵懂。
远处依稀有脚步声传来,他无暇的笑犹噙在唇角,看着我:“在这里,作为第一课,我教过你奏箫。”
脚步渐进,我开始慌乱起来,急着要找地方藏起来,毕竟宫禁后私自走动终究有违宫规。却不料那道原本就环住我的臂弯又紧了紧,刻意地将我落入怀中,贴近我继续道:“而今天,我来教你这第二课。”他轻轻松开手,我挣脱开,转回身,眼前整行宫卫肃穆庄严,一道纤细的身影转回身来看向我,头上的步摇在夜色中闪闪发光:“还不速将人押下天牢,待天后娘娘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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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韦团儿押入天牢的第三天,我终于明白了“第二课”的含义。
团儿扭着纤腰来到我面前,故意掩着鼻子道:“天后娘娘要我问你,夜半时分与庶人李贤在宫禁私会,究竟意欲何为,可知“礼义廉耻”四个字如何书写?”
礼义廉耻?我惊疑了:难道我在半夜私会未来的夫君就是不懂礼义廉耻么?这话在本来就风气开放的唐朝似乎有些说不通。
扫过我的表情,团儿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私会未来夫婿的兄长,这罪名就是放在寻常人家也不算轻,更何况是在皇家!”
未来夫婿的兄长?我懵了。
只是李贤这个名字我倒是在哪里听说过,就说这皇家的姓氏也该是──我忽然顿住了:刚被废黜的前太子的名字不就是李贤吗?!
原来一直以来我所见到的他,那个气质高雅、幽居在深宫的他,那个温柔细心、教我吹箫的他,那个一身贵气、被人称作殿下的他,那个丰神俊朗、嘴角始终挂着完美笑容的他,点点滴滴,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第二课”。
见我不再言语,团儿嘲讽地扫了我一眼,回禀武后去了。
天牢是羁押重犯的地方,虽然守卫严密、管理森严,狱中的待遇却是很好,单人单间、四菜一汤,比得上三星级的假日旅馆。只是每日被关在牢里,终究见不了阳光,未免有些气闷,让人联想起动物园里那些可怜的、被关在笼子里观赏的小动物来。
事实证明,我的联想是极为准确的。每天送饭给我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偷偷看我,而当他们发现我正注视着他们时都仓惶地避开了视线,急忙远离我的牢房。看情形,我倒更像是动物园里恶毒却好看的非洲大蟒蛇,让人既好奇又害怕,充满了吸引力。
一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牢里的饭越送越好,把我当非洲大蟒蛇观赏的人也隔三差五地换了又换。近来的新鲜事也听了一些,说是武后上书请求赦免皇三子杞王李上金、皇四子鄱阳王李素节的罪,并分别封二人为沔州刺史和岳州刺史,只是仍然不许来长安朝见。
关于我的消息更是各有千秋,严重的说我触犯宫规,武后大怒,废了我和太子的婚约,要将我择日处斩;轻些的说是要发配边疆,给披甲人为奴。总之,一句话:我这个太子妃是做不成了。
三月中,宫里传了旨意,要刘仁轨兼任太子少傅,而侍中郝处俊为太子少保,罢政事。我是不大懂这些政事,却忽然想起在太极宫住的时候,武后选的那些女子中恰好有刘姓和郝姓的,这两个人平时行事没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