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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为了文成公主专门修建了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其高巍乎,其势状哉,渐渐成为了吐蕃人心中的圣殿。这座宫殿,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布达拉宫。
晨吟沿着曲折的通道一路跑去,空茫的宫殿里比夜更漆黑。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最后一扇门,明亮的油灯终于出现在了门后。
“等了你许久,怎么才来见我?”门内的女声轻柔柔媚,一如往日。
她大步踏了进去,咬牙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也该把解药交给叶静能了。”
“解药?”如月挑了挑眉,精美的藏袍在灯火下异常绚丽。
她怒目而视:“若不是你下毒,小叶子怎么会忽然浑身发热,昏迷不醒?”
如月闻言笑了笑,瞥了她一眼:“你可知吐蕃地高气稀,外来之人最易水土不服?”
她皱眉:“只是水土不服?”
“吐蕃的水土不服不同于别处,外来人极难适应,甚至可能呼吸不畅,因而丧命。他是李唐的使者,我如何会平白给他下毒?”
“既是这样,小叶子怎么办?”
如月看了看她脸上焦急的神色:“无妨,方才有人抄近路来通报过了,我派了人过去,吃了药就会有起色。”
“既然这样,我就回去照看他一段时间吧。”她听了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如月曼声道,“你我师徒一场,如何到今日竟生分至此?”
“以为我是谁?”她顿住脚,却不肯回头看她。
如月叹了口气,声音愈发的轻柔:“小颜,为师不知你在何处学了武艺,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终究是你的师父。当年的事,终究是我和季衡瞒了你,是为师不对——”
她摇了摇头,红着眼眶说:“你的确是我的师父,但我不是小颜。”她只是当初满门抄斩时被季衡和如月救下来的小女孩,不过数月才来指导一次武艺,是武不惊人、文不达意的不成器弟子。连做棋子都不够资格,如何能够被记挂这么多年?
“你是——”如月迟疑道。
她咬着唇道:“我姓谢,师父教过我,‘乌衣王谢’的‘谢’。”可惜,她终究不是那堂前燕,一直不能飞入寻常人家。
“瑶——环?”如月猛地抬头盯着她的背影看,像是要透过那影子找到她旧日的影子。
泪水忽然因这句久违的称呼而涌了上来,她咬着嘴唇哽咽道:“难为师父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和小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月蹙眉问。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脊梁骨挺得板直。如月叹了口气:“你可是怨我杀了赤西?”
闻得此言,她心里猛一刺痛,像是被利刃刺伤了一般。
“你可知,我若不派人杀他,他回到吐蕃第一个杀的人就会是我?”如月道,“你在李唐皇家沉浮了那么久,如何会连这些事都看不透?”
是啊,李显之于李贤,武三思之于武承嗣,武后之于四子,哪一个不是至亲?更何况是毫无血缘的如月和赤西?
“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没有答话,却终于回过身去,看向自己曾经的恩师。
故事并不复杂,二十年前,眉目妖娆的女子在激战中身受重伤,跌落崖底,却被路过的吐蕃人救回。
她本容貌极美,却因坠崖之事而伤及面部,只有那双妙目不曾受损。吐蕃的秘药,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却再也无法恢复她往日的容貌。
饶是如此,救她的那人却依旧视她若珍宝,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立为正室,独宠一生。
那人,便是赤西和赤德的父亲,吐蕃的王者。
然而,故事也并非不复杂。
只因她的身份,远不是贺兰敏之的手下那么简单。
她不是贺兰敏之的手下,而是他的表妹。
而她的生母,便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女帝武曌!
她本是李弘的妹妹,李贤的双生姐姐,武曌才出生不久便宣告夭折的小公主,也是王皇后被废的起因。
她本是这天下出身最为高贵的女子,却未及满月便惨遭劫难,半生流离失所,远嫁异邦。
“所以……武后是用别的婴孩替换了你,假作被王皇后掐死,才令得她被废?”她皱了皱眉,盯着那双妩媚的眼。难怪一直初见武后时会有熟悉的感觉,如月的那双妙目不就是与武后如出一辙吗?
“真相?这宫里哪来的真相。”如月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或许是她良心发现,将我替了下来;或许是下人不忍心见我枉死,暗地留下了我的性命;又或许是李治故意安排了这一切,只为推自己的新宠为后;再或者,是贺兰哥哥不屑她的所为,出手救下了我。宫里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如何会少了我这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
☆、顾年多离散
吐蕃消息闭塞,得知长安之乱已是数月之后。
彼时,赤西的大葬早就过去,赤德也已顺利成为吐蕃的王者。绮纹决意留在吐蕃,遂继金城公主的名号嫁与赤德,奴奴的婢女星儿作为绮纹的贴身婢女,也留在了吐蕃。
回程的路上,叶静能依旧饱受高原症的困扰,时而呼吸困难,行动唯艰。她知道舟车劳顿最是辛苦,因而便命人放缓了行程。
反正李唐对她来说,再不是家,如何需要匆匆而归?
临行前,如月派了吐蕃大夫随行,一路悉心照料,李唐的车队才得以免于高原症的困扰,就连叶静能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了起来。
想到如月,她叹了口气,纯净的眼中也不免蒙上了一层如雾的忧伤。
那个曾在她幼年时救下她、教会她武艺、照料她生活的人,如何会有那样曲折的人生,经历过的悲欢离合比起她和苒苒,竟也是不遑多让。幸与不幸像是两道桎梏的锁链牵绊着那个昔年妩媚的女子,一生起伏,起伏一生。
如果说当初被生母用来换取后位筹码是不幸,那么留在吐蕃终该是如月之幸。
只是她望着那双昔年熟悉的眼,想到赤西的惨死,却终究没有将那声藏在心底的“师父”念出声来。
高原落日,天阔云散。
车队行至李唐边境的时候,叶静能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于是下了车子陪她在镇上闲逛。她对于玲琅满目的新奇物件本是喜欢的,如今或许是因心境的关系,竟也都淡了下来。
叶静能本也是大病初愈,经不起劳累。见她一直闷闷的,便推说饿了,两个人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打算点几个特色小菜。
谁知这家酒楼的生意异常红火,还没到午时就已是高朋满座。晨吟见状就打算换一家,却被叶静能悄悄拉住,转而塞了一个元宝给店小二。
店小二笑呵呵地在店里转了一圈,回来躬身道:“对不住,楼上的桌子也满了,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有一位客官愿意跟二位合桌。”
二人随着店小二上得楼去,果然在有一个中年男子独自坐在窗边的一处雅座,不过略点了几盘小菜,正自斟自饮。
叶静能走到近前,拱了拱手,口中道:“多谢这位兄台,在下姓叶,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抬起头来,笑了笑,正要说话,瞥见一旁的晨吟,不觉一愣。晨吟明白此人必是认出了自己,只是宫宴极多,她却记不得此人姓名,只觉得有几分眼熟,想必是长安高门子弟。
果然,那人肃然起身,拱手道:“在下裴伷先,见过韦夫人和叶大人。此地喧闹,不如到在下家中一叙。”
裴伷先的家便在小镇西南的一处僻静之所,他因早年面鉴武后而遭贬,一直仕途不顺,生活也极为清简。
进得大厅,裴伷先便跪拜在地,口称:“臣裴伷先拜见皇后娘娘。”当初年少时在长安、洛阳两都生活多年,他如何会认不出这位自高门韦家走出来的皇后?
“再没有什么皇后,我本姓付,裴大人还是称我付夫人吧。”她皱了皱眉。
裴伷先愣了愣,垂头道:“伷先遵命。”
裴伷先……裴伷先……她将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忽惊道:“原来你就是裴丝娜的裴伷先?”
裴伷先听得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不出话来。晨吟也知自己刚才言语唐突,皱了皱眉,问道:“或许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不记得她了?”
裴伷先垂头道:“那是伷先的妻子,如何能轻言忘记?”
叶静能见二人本就相识,遂轻轻一笑,在侧位上坐了,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说话间,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后堂跑了出来,口中笑道:“原来是家中有客,怨不得爹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晨吟看去,却是一个高大的少年,眉目英挺,比裴伷先多了几分张扬。
裴伷点了点头:“既知有客,还不去快去张罗酒菜回来?”
少年应声去了,晨吟盯着那少年的背影许久,待得他走得远了才问:“这是裴大人的公子?”
裴伷先神色黯了黯:“说来惭愧,伷先本娶丝娜为妻,誓愿一生相待。谁知世事难料,竟平地生变。待得左迁至此地,本拟虚位以候。家婢如馨相识于青梅,一直守在伷先身边,不肯外嫁,身染重疾,医药不治。伷先感其心意,愧不能对,唯有以妾室之名迎娶。”
“所以这孩子,是如馨的?”她问。
“非也,如馨在大婚的当夜就故去了。”裴伷先神色黯了黯。
“那这孩子——”她心里恍惚间有了一丝明悟。
裴伷先叹了口气:“也就是在大婚的当晚,我才喝过交杯酒,就听到门外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推开门,就看到了他,大雪天里缩在红色的襁褓中。那晚如馨走了,我也就把他当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一直抚养成人。”
晨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孩子,只怕是丝娜留下的。”
他僵住,清隽的身形像是耸立的山峰。
那一年,丝娜一怒之下离开长安,没有人知道当时走的其实是两个人。
安然生子后,她抱着孩子千里而来,却只看到故人洞房花烛。她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