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受其苦,盯着那一桌酸甜口味的菜,满脸黑线。
曾几何时,李显也会为她准备这样一桌爱吃的菜,贪看她进食时满足的表情。那么如今呢,她身处何境,又将往何处?
“汉家女!汉家女!”营地内传来赤西的声音。
她擦干泪水,笑了笑,跟着武承嗣的脚步向林木最深处潜行。
****************************************************************************************************
嘭——精美的瓷瓶骤然跌落在地,变作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陛下息怒。”宫娥们在惊惶间跪了一地。
李显盯着面前的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殿内余下的人见状忙退了出去。一时间,寝殿内四下俱静。
头戴凤冠的女子轻移莲步,纤腰如柳:“陛下这是怎么了,如何这般动怒?”
“皇后呢?你不是该在和亲的车队里吗?”李显沉声道。他早已与苒苒商议过,因恐赤西途中察觉绮纹不是晨吟,便找来这世上最像晨吟的人同时藏在车队之中。
女子挑眉轻笑:“一夜夫妻百日恩,这阖宫里的宫人都认臣妾做皇后,陛下如何倒不顾念旧年之情?”
“你——”李显怒极,推开她,举掌要打,盯着眼前那双无比熟悉的秋波,忽颓然放下了手,哑着声道:“颜淑,这么多年,朕对不住你。”
颜淑本匍在地上,钗环凌乱,听了这句话,唇间的冷笑忽然僵住,停了良久,两行热泪簌簌而下。
“陛下——”
她当年被武承嗣作为晨吟的替身留在李显身边,幽禁的数年间也曾朝夕相伴。若是当年晨吟不重新出现,如今的后位也八成会是她的。
李显盯着这张又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呆立许久,才叹气道:“你且在这里歇息吧,朕出去走走。”
“陛下,可是皇后她——”
他转过身,挥了挥手:“自今往后,你便是朕唯一的皇后。”
她抬起头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泪珠滚落在唇间,泛起些许的甜意。
****************************************************************************************************
离开吐蕃的营地,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其间鸟雀鸣翠,草木茵茵,清馨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用力吸了一口清馨的空气,大声问:“大冰山,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前面的玄衣巍然如山,声音且沉且稳:“我在前面备好了马匹,附近有处山谷,甚是隐蔽。”
她点了点头,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又问:“大冰山,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回答简短,一如武承嗣素来的作风。
“哦,”她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当皇帝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她看:“怎么想到问这个?”
她吐了吐舌头:“不可以问这个么?”
玄衣沉静,薄唇微抿:“无可,无不可。”
“无可?无不可?”她眨了眨眼,“所以到底可不可以?”
他仰头透过交错的枝叶,看向湛蓝的天空:“没有经历过,便会渴望。得到了,便又是另一番情境。”
“所以你是厌弃了当皇帝才离开的?”她始终没有听苒苒听过个中的细节,因而格外好奇。
他不置与否,只转过身负手道:“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燥。”
这本是《韩非子》里的句子,她不曾读过,只听得似懂非懂,跟在他身后拖着步子。
“所以你是怎么回到长安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离开过长安,一直留在苒苒身边?”她想了想,又问。
“离开过,又回去了。”他的声音穿过静谧的林木,稳如朱雀街头长安坊间的晨钟暮鼓。
她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才开口:“大冰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苒苒才是你的真爱了。”
武承嗣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抿得极薄的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她吓得呆住,想到苒苒远水解不了近渴,颤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答案。”他的声音略有些冷冽。
她咽了咽口水,希冀掩饰自己的慌张:“你这座大冰山说话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苒苒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得透你在想什么?”
出乎意料,那双素来冷硬的薄唇轻轻扯动了一下,像是微笑,却又转瞬即逝。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仰天大叫:“啊——原来大冰山也会笑——”
他瞥了一眼被她惊走的飞鸟,默不作声地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喂喂喂,大冰山,你等一等我呀,太快了我跟不上!”山林间回响着她略带笑意的声音。
大冰山所说的山谷,就在林北十里的绝壁之下,四周奇石嶙峋,临渊而望才可隐约看到崖下的些许的绿意。
她盯着山崖下的绿光,眼眶微湿:“原来是这里。”
“你来过?”武承嗣转头看她。
“何止是来过。”她笑了笑,脸上又有泪痕滑过。
武承嗣皱了皱眉,没有多言,只默然将腰间早就备好的绳索解了下来,系在一块坚固的巨石上,慢慢贴着石壁顺下去,才开口:“我先下去探查,再上来背你。”
她死死盯着谷底,脸色苍白:“不用,我可以自己下去。”
怀中的匕首,依旧是当年小栗子送的那把鱼肠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她一手接过绳子,一手以匕首在崖壁上固定,身形轻灵如燕,上下翻动间匕首银光四现。武承嗣看在眼里也不由点头:“轻功不错,鱼肠剑也不错。”
她轻飘飘地落在谷底,叹了口气:“这些年失忆,连武功也生疏了,比起当年来时,还是不如的。”
他闻言不由皱眉:“你来过这里?”
她凄凉一笑:“不止来过,我还知道一处比这里还好一百倍一千倍的藏身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谁人是黄雀
穿过几座随意分布的简陋木屋,晨吟径直走向最后一座屋子,举手按在破旧的木门上,还没推门却先哭了出来。
武承嗣推开门,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这一间采光不好,我一向只住在前面的那间。但看陈设,可以推知此处曾是一位身处尊位、但视力不佳的人居住过的。看门外的设置,多半还有人长期在门外守卫过。”
“不是守卫,是关押。”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走进门去,熟练地摸到石床下的机关。随着隆隆声响,一条黑漆漆的地道在床下显现出来。
武承嗣微一挑眉,自怀中取出火石,跟在晨吟身后进了地道。这样一条幽深而曲折的地道,她走在前方去似早就熟读过地图般,从容如流水,颇有苒苒平日行事的样子。武承嗣看在眼里,素来深邃的眸间也不免暗影浮动。
四十年动荡,她纵明朗单纯,也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经历,也就有了沉重的过往。
穿过阴潮的地道,当初重逢裴丝娜时见过的那只金鹰已荡然无踪,她盯着空荡荡的地道,只觉前尘往事皆如旧梦。身后响起武承嗣的声音:“此去何往?”
她微微仰头,眼中沉淀着的满是对于旧日的留恋:“是一处四季都春暖花开的地方,很美很美。”
武承嗣默然跟着她走了一段路才又开口问:“此处便是你跟李贤当年的藏身之所?”
她讶然转身,盯着他看:“大冰山,看不出你居然这么有智慧,不逊于我家苒苒啊。”
他抿了抿薄唇,默不吭声地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向前走去。
晨吟扁了扁嘴,跟在后面嘟囔道:“小气。”
“我家。”他的声音忽在前面响起。
她瞪大了眼:“什么?”
“我是说,她是我家的。”素来清冷的声音此时听来倒柔和了些许。
她眨了眨眼,努力消化掉他简短的话语,然后轰然大笑起来,原本沉郁的面容也因此开朗了许多。
走出地道的瞬间,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得合不拢嘴。
哪里来的四季如春,哪里来的鲜花满谷?空寂的山谷里除了焦黑的石头别无他物。记忆中唯一的乐土,那些独属于她和李贤的记忆,难道也烟消云散了吗?她跪坐在地,忽然痛哭失声。
“是有人特意用火烧了一切。”武承嗣在谷内仔细探查了一番,淡淡地说。
“为什么?”她喃喃地说。
武承嗣沉声道:“自是为了掩藏秘密。”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哪有什么秘密,这里不过是一座幽静的小山谷罢了。难道是因为我和李贤曾在此隐居,他们怕我泄露了族人的行藏?”
“不是裴丝娜,看火烧的痕迹,应是最近这几日所为。”他盯着黑漆漆的山谷,目光烁烁。
“近几日?”她一脸的疑惑。
武承嗣冷然道:“此地偏远,唯有往来吐蕃的车队经过。”
“所以是吐蕃人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怕人看到,所以才毁了这里?”
“不是,”他斩钉截铁,“他们藏的是人,不是东西。”
她诧异道:“藏人?”
“此时路经此处最为瞩目的就是吐蕃的迎亲队伍。”
她睁大了眼睛:“所以他们是藏在这里,想要抢劫迎亲队伍?”
他为之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忽听得耳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放松点,我哪里有那么傻?他们既然躲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刺杀奴奴,从而破坏大唐与吐蕃的关系。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奴奴早已逃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城公主了。”
他转头看向晨吟,沉声道:“你的确比以前聪明了,但只说对了一半。”
晨吟皱着眉头问:“那是怎么回事?”
“你可记得昨晚那些人首先围攻的是哪里?”
她在记忆里努力搜寻了一番:“貌似是围攻主帐,可能……他们以为奴奴贵为公主,应该住在主帐……”
“不,他们本身就是吐蕃人,熟悉吐蕃习俗,很清楚主帐里住的是谁。”
她惊讶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