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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都说泄漏了天命的人会惨遭横祸,难道真的这么巧?
想起昨日那恬淡安然、飘逸从容的身影,心里怅然若失。
我换了素白的一身衣服,打算到明府拜祭。毕竟是相识一场,在这陌生的世界上唯一可以指引我回去的人走了,总是该去送行的。
才走到门口,就见李显的贴身侍从长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韦小姐,出大事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尽量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太好了,那您赶快同我回英王府吧,七皇子殿下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长贵也是急了,拉了我就向外跑。
“等等!七皇子?!”我忽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
疑惑着看了我一眼,长贵说道:“是啊,韦小姐,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王妃从昨晚被皇后娘娘叫了去,就一直没有音信,七殿下把自己闷在房里不吃不喝,谁劝也没用。”
攥着素白绢花的手一颤,片片清冷散落在地。
昔日热闹的英王府门前冷落,随着门人一路入府,竟连下人也见不到几个。想起昨晚宴会的喧嚣热闹,竟像是做了一场酣梦似的。
李显一个人坐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华贵的绸衣皱皱地贴在墙边。
我才推了门进去,就听他怒吼道:“不是说了吗,我什么人都不见!滚出去!”
如果往常受到这般待遇,我一定转身走开,再不理会于他。然而自昨夜知道了可以回去的方法,我忽意识到这也许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也就渐渐放轻,走到了他身边。
察觉到脚步的接近,李显猛地抬起头,吼道:“出去!我谁都不想见──”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我,随即缓声苦笑道:“我说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原来是你。”
“让开些。”我伸脚踢了踢他。李显无奈的侧了侧身,我顺势坐在了他身边。自弘死后,只有他在照顾我。哪怕平时语气恶劣,又喜欢同我斗嘴,骨子里的关心却是不会变的。如此说来,如果我离开这里,唯独需要告别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经过漫长的寂静,李显抬起头说:“昨天我还同她大吵了一架,想不到这竟是我们两个人最后的对话了。”
“吵架?”我吃惊地看他。谁都知道,他素来惧内,打从赵妃姐姐一过门就掌管了整个英王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看来事情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了。
“放心,天后娘娘不过是传召赵妃姐姐,又不是回不来了。”我试图劝解他,却发现自己连自己都骗不过。历史上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的事我怎么可能忘掉?这样的命运,我又怎么可能动动嘴皮就改变得了?
这样迟疑着,门外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蕊一头撞了进来,靠在门边大口喘气。我不禁笑道:“什么事情这样风风火火的?”
“小姐,天后娘娘传旨要召见你!”一句话,惊得我和李显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假了 欣喜~
☆、谒金门(苒苒述)
左千牛将军长安赵緕尚高祖女常乐公主,生女为周王显妃。公主颇为上所厚,天后恶之。辛己,妃坐废,幽闭于内侍省,食料给生者,防人候其突烟,而已数日烟不出,开视,死腐矣。緕自定州刺史贬栝州刺史,令公主随之官,仍绝其朝谒。
──《资治通鉴?唐纪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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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门前的池水清澄如碧,接天的莲叶随风轻舞;宫门内的楹墙朱红若丹,精致的错金描画出盛唐的风情。
不是没来过大明宫的,只是那已是前世的事情,当时的大明宫已经只剩下宫坯残土,衰败得令人伤感。记忆中,这座大明宫原本是唐太宗为父亲李渊修建的夏宫,没想到宫殿还没建成那位唐高祖就与世长辞了,于是宫殿也就易名为大明宫,成为了唐朝政治权力的中心。
大明宫分为外朝、内廷两部分。外朝沿袭太极宫的三朝制度,沿着南北纵列了大朝含元殿、日朝宣政殿、常朝紫宸殿,东西两侧建有若干殿阁楼台。外朝附有若干官署,如中书省、门下省、弘文馆、史馆,皆是后世称道的所在。而内廷则以太液池为中心,池中建蓬莱仙山,四周游廊曲折,殿宇厅堂、楼台亭阁星罗棋布,数不尽的富丽堂皇,繁华似锦。
正值盛唐的大明宫就这样展现在我面前,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华丽异常,比得过北京故宫的气势恢宏,精致之处却又不下于苏州狮子园的绮丽多姿,难怪李唐王朝的兴盛程度竟是后世无法比拟的。
我曾以为自己见到武则天,那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女皇时会诚惶诚恐,为自己所看的史书上无法描摹的图画而匍匐膜拜。然而,此时的我,只是俯身下摆,心中别无他想。
殿上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舒颜的手串颇为精致,倒不似凡品。”
这就是我初见武后的开场白?我几乎要忍不住抬头看她,却还是压制住内心的好奇,顺从地说:“谢天后娘娘夸赞。”手臂上戴的尖晶玲珑串正是前段时间裴妃在李贤生日宴会上当众赠与我的那一串,晶莹剔透的幻彩迷醉动人,仿佛有着极致诱惑的魅力。我也很是喜爱,所以一直戴在手间。
“嗯,起来吧,殿外的桂花开了不少,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座上的人开口道,柔和却不失威严。我随着起身,一双眼从容地看向座上的人。
本朝袁天罡曾说武则天生得“日角龙颜,龙眼凤颈”,只是这八个字却并不足以用来形容我眼前的这位青史第一女子。此时的武则天也该是五十七岁的妇人了,早已渡过了人生中最为曼妙的时光,所剩下的却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磨炼而出的沉稳安然。年近六十的年纪,即使在驻颜有术的现代也谈不上魅力二字了,更何况是在生产发展水平实在有限的古代。
而眼前的妇人却好像被时光所遗忘了一般,平滑的皮肤宛若冰雪通透,蛾眉高挑,凤目有神,在她的身上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我记得高宗的总共有八个皇子,后面的四个都是武后所出,显见她是专宠于六宫的。如今亲见其人才明白,当初太宗皇帝亲赐给她的“媚娘”二字当真是贴切极了。也难怪我所见到的她的几个儿子,温和儒雅如李弘,聪敏灵秀如李贤,俊朗明快如李显,这性格迥异的兄弟间竟都或多或少有着她的影子。
她优雅起身的举止如同长子李弘,眼波流转间的神采如次子李贤,贵而不骄的气质如李显。一举一动,三个皇子竟都像是她的影子,在无意识间模仿着她。不由得联想到从未谋面的幺皇子李旦来:身为这样风姿卓绝的女子的儿子,他也该不是史书上写的那么平凡无奇的吧?
随着武后走在大明宫湖畔的花丛中,淡金色的衣摆在芳草凄清的林间小路上逶迤滑过。她伸出手抚了抚花枝,笑着说:“本宫进宫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处的月桂,八月的天气,配了桃花酒在这里赏月,真是惬意得很。”
没有弄清武后的意图,我只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娘娘您现在也是一样可以在这里赏月的,您看,今年的月桂格外繁茂呢。”
淡淡地扫过正开得旺盛的月桂,武后微微地叹息:“月桂虽是一年比一年开得好,但本宫赏花的时间却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那是因为天后娘娘您终日为国事操劳,耗神费力。”我尽量谨慎。
“嗯,”武后点了点头,忽话题一转,问我,“听说吐蕃王子来朝见的这段时间是你和太子一起陪着的?”
“回天后娘娘的话,是太子殿下和英王殿下知道舒颜熟悉长安城的情况,特意要民女陪同赤西格安王子四处查看一下,也好顺道考察一下我大唐民风。”我谨慎地答道。
“那么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原本一直在赏花的人忽停住了正摆弄花枝的手,转头盯着我问。
我心下不由得一沉,知道李贤同武后的关系日益紧张,此时她问这个问题也必然是事关重大。急切间无法深思,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太子殿下素来聪敏好学,为人亲善,朝中早有称颂。舒颜原本身份低微,同殿下但并无过多交往,所知不多,只是从前见殿下风姿俊朗,举止高雅,令人臣服。如今得见天颜才知道,原来殿下身上的这些优点竟都是从娘娘您身上传下来的。”
“你这丫头这张小嘴还真甜。说到身份,你出身韦家,也算是高门贵族。我看今日与你也算投缘,不如就在宫中多住一段时日。我让人收拾了房间,你就先住在我寝宫侧面的慕云轩吧。”武后直视着我,那双历经了沧桑变幻的眼睛中看不出情绪。说罢挥了挥手,命我退下。
离开池边的花丛,我不由得思考起这一串事情的联系起来。
武后是不会忽然想起我这个人的,除非是有人向她提起了我。而现在正是她同李贤争权的最关键时刻。一定派了大量的人监视李贤,那么多半是有人向她报告说我们两个人过从甚密,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她才想到了把我留在宫中用以威胁李贤的吧?
呵,多好的如意算盘,只可惜用错了人。在满是争权夺利的朝廷里挣扎了这么久,李贤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江山大计?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我也就心安了。既然我留在这里对局势不会有什么影响,那么何妨在宫中盘桓一段时间,也好顺便感受一下盛唐宫廷的风貌。
送我去慕云轩的正是那日在东宫酒宴上被我泼了一身酒水的团儿,看她一身锦衣,玲珑珠翠缀了满头,想来也是极得武后宠信的。
才进房门,我就心下一沉:屋内干净得片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但四周的摆设却东倒西歪,甚至散落满地,明显是才被人肆意弄乱过。团儿对眼前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回身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