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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辗转漂泊,终究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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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宫,飞香殿,红烛高悬。
我对着泛黄的青莲铜镜,一根根地拔下华贵的珠钏,拭去面上厚厚的脂粉,现出一张素颜来。
李旦立在窗边,问我:“卿可恨我?”
“陛下问的是谢苒苒还是豆卢飞燕?”大殿上武承嗣曾这样问我,我便也这样转问李旦。
他便不再说话,身上的白衣在清辉银月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寥落,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似在看我,也不似在看我,清疏迷离。
说不怨,如何能不怨?
咫尺间的距离,天涯处的幸福,情何以堪?如何可忘?
我转回头,自镜中望住他,淡淡地说:“紫胤在握,陛下如今心愿可了?”
白衣的谪仙人身子一震,随即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
我不抬头,他便在我耳边幽幽地说:“你当明了,即使不为紫胤之说,我亦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与他。”
“陛下这话说得好轻巧,果真雅达。”我轻轻挑起唇角,冷然盯着镜中的那道白衣。
他便皱眉:“世间唯有‘情’不可一概而论。”
我挑眉:“陛下不是没有情,只是这‘情’字尚且不及‘权’的火候。”
“卿何必如此相激?你我相识已久,我李旦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
我叹了口气,问他:“当初在周国公府初遇,陛下若非早识出我紫胤的身份,如何会无故同一介婢子相见如故?如何会一次又一次临危相救?如何会想方设法将我送到废帝的身边去?如何会顾及我同谁相交?又如何会在婚期将近之j□j娶于我?”
待一席话说尽,我忽转回身去,盯着他,一字一顿:“陛下切莫说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我素来不信。”
殿外的金秋桂子开得正好,袅袅婷婷,馥郁袭来,绝胜兰麝。
他回视我,眉间淡淡地,凝着月华:“卿虽聪敏,却非仙家,焉能看得透所有玄机?”
我听了不由轻笑:“陛下亦非仙家,如何便知我看不透所有玄机?”这看似平静、实则动荡的时局或许我终究无法看得透彻,却不代表我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不知道每个人最后的命运。
“那么依卿之见,何为玄机?”
我挑眉:“天下皆大统,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富足,那权柄落在谁家的手上都是一样。”
“那么胡虏呢?蛮夷呢?放在他们手里也是正理?”他问。
“何谓胡虏?何谓蛮夷?穹宇之下,四境之内,何处非王土?何者非王臣?陛下既已令四海臣服,则四海皆为陛下之子民,如何再做胡汉之分?”
他只静静地立在原地,月白长袍凝若清霜。李唐自建朝以来,本提倡胡汉通婚,就连唐太宗的长孙皇后也是鲜卑人,因而李旦的身上同样是流着胡人的血。
我见他并不反驳,便又接着说了下去:“世人常言天下,需知此非一家之天下。天下者,天之下者皆为天下,能者得之,利者驱之,何来戮位惑权之说?”
他定定地看我,眸色清澄:“卿可知此言大忌?”
“陛下若以为不妥,大可将我废黜问罪。洛阳宫,亦或是天牢,左右不过是一间用来拘禁人的笼子罢了。”我轻轻地挑起唇角,言语轻慢。
他便当真皱起眉来:“卿何必如此,定要句句戳在人心上才罢休?”
我抬眼看他,眉目皆弯起浅淡的弧度:“苒苒学艺不精,尚不及陛下三分火候。”方才的殿堂上,他施加在武承嗣身上的,又何止如此?
“无妨,必得如此,卿方似旦旧日所识的那个谢苒苒。”他并不恼怒,忽展眉笑了起来,轻袍缓带在皎洁的月光下散着淡淡的银辉,恍若谪仙。
我只别过头去,再不看他:“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回大仪殿吧。”
他指指外间的睡塌:“无妨,且依旧例便好。”
我拂袖而起:“如若陛下执意屈就,苒苒亦无他法。”这普天之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流香殿里一方小小的睡塌?
他便果真走出门去,在那睡塌上安歇下,声音远远地又传进来:“卿且安睡,明日还要往周国公府去。”
心不由一滞,慢慢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窗外桂香正浓,携着晚风,轻轻悠悠地飘了进来。
闭上眼,眼前却不期然地浮现出武三思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来,遂眉头微紧……
作者有话要说: 武大人,我对不起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