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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的禁足一结束,我重回自由,就跑去李贤居住的东宫。太子妃房氏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才派人将我送往李贤的书房。
不到寅时,李贤便已开始在书房处理事情,这在素来阔达随意的唐人眼中是绝对是勤奋得出奇。无论是从眼前的实际情形还是史书的角度来讲,如果他的母亲不是日后名垂青史的武曌的话,李贤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出色称职的太子。
而此时的我已经在他的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转了无数圈,内侍长生递上的茶也换过了无数盏。眼看着那摞公文终于见了底,他才抬起头来,嘴角仍挂着招牌式的完美笑容:“小颜等急了吧?批完这道折子我就陪你去见赤西。”
聪明如李贤,早就猜到我是因为赤西为我受伤的事而内疚自责的。
身为吐蕃王子的赤西毕竟是在大唐境内受的伤,即使牵扯的背后势力再神秘莫测,宫廷内部也不得不做出些声势来。武后亲自下了旨意,先是派七皇子李显带兵在城内搜查可疑的人,又命太子李贤亲自安排赤西搬到芙蓉池畔的清修别馆安心养伤。
眼前这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阵势饶是严谨得很,我若不是托庇于李贤,恐怕也是进不来的。只是这些安排部署,看在明眼人眼中,却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烟雾罢了。
踏过林间稀疏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绕过闲花逐流的清泉,拂开如春酥柳,半扇青木明漆的院门虚掩在望,内中一处幽静的庭院宛然静立,眼前的一切令我不禁羡慕起赤西的清福来。门外的那些将士们手不离刃如何,院内的他却独享了这样幽静的绝妙所在?
方一进屋,就听得赤西一声欢呼,一双异色的眸子灿若宝石:“汉家女,你再不出现我就要以为你把本王子忘了呢!”说话间,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生龙活虎得好像不曾受过伤似的,头上犹顶着一蓬的睡得杂乱的头发,仿佛一头精神抖擞的雄狮。
我看了看门口温文守礼的李贤,走到赤西身边,笑眯眯地问:“赤西王子这几日过得可好?”
眼前这位王子殿下明明满心欢喜,却故意别开眼去不肯看我:“有什么不好的,本王子就是不见你,也是能吃能睡,好得很呢。就是被关在这个没滋没味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吐蕃王子赤西格安被人软禁了呢。”
我瞪了这骄傲自大的小孩一眼:果然是不懂享受的人,竟然嫌全长安最幽静的所在枯燥无味。不过这家伙的语言天分还真是不错,不过几天,竟连“软禁”也知道了。
这样想着,嘴角却噙了旁人看来最最真诚的笑:“本来呢,舒颜来是想多陪王子殿下散散心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王子殿下并不需要,那么舒颜也就不多做打扰了。”
“站住!谁说我不需要!” 笑,果然是小孩子心性,竟是一刻心思也藏不住的。
此时正值初春,细雨不粘衣,杏花迷人眼。
我知道赤西的身体尚未痊愈,于是选了碧罗轩的几样小点,并着西域运来的果酒,一并带了来,坐在别馆的小院里闲谈。
不过略饮了几口的酒,赤西便一脸的不屑地说:“这也算得上是酒吗?我们吐蕃最下等的青稞酒也要比这有滋味得多!”
我恶狠狠地敲了敲坏小孩那头蓬松微乱的头,正容道:“懂什么?此乃西域的特产,常人别说是想喝,便是闻也是不曾闻过的呢。”
他撇了撇嘴,随手抓起一块精致美味的莲蓉酥,一脸的厌弃。
喝了酒,憋了很久的赤西便吵着要出去散心,李贤倒也干脆,只带了贴身内侍长生,四人轻装简行,一道前往附近的一座小山。
自从李弘的事情之后,我一直很少出门,骑马更是没有再学。只要一想起李弘当年认真温和地教我学骑马的样子,心里就痛得无法自持。不再敢像幼时那样放开缰绳恣意地跑马奔驰,只是小心地攥着缰绳,慢慢地跟在后面。
自大狂赤西回过头,一脸的阳光笑得刺眼:“汉家女,原来你也有不敢的事情。”
手里的马鞭气得几乎要掷出去,嘴角却刻意地挂起明媚的笑:“我大唐女子既然如此无用,赤西王子又何必不辞辛苦,特意跑来求亲?”
不知是不是我的笑容与平时判若两人,号称出生在马背上的赤西居然打了个趔趄,几乎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惹得身旁的长生乐不可支。
来到山脚,正赶上乡下的庙会,城里城外的人蜂拥而至,倒是极为热闹。
小内侍长生估计搁到现代怎么也能混得上个中南海保镖之类的好差事当当,看他那一本正经巡视身边可疑人物的架子,还真让人怀疑起平时在宫里生性活泼的那个是不是他的孪生兄弟来着。
而他的主子太子李贤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即使换下了一身的锦衣华服,高贵的气质还是自他的眉宇间渗了出来,引得一路上倒有不少女子大胆地上下打量起他,一脸的痴迷状绝不逊于现代疯狂的粉丝。我笑着摇了摇头:这对主仆,还真不适合微服私游。
身边的赤西仍是一脸的兴奋,像个孩子一样,哪有热闹就往哪里跑,精力充沛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伤病,害得我跟在他身后倒像是个仆人。这样算来,我们四人中倒属我这个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人看起来最为正常了。
眼见得人潮拥挤,前面的摊位忽然热闹了起来,原来却是西域来的杂戏班子在表演。大唐时期正是杂戏类逐渐兴起的时期,好多古老的项目更是自那时就开始了的,百姓也对其颇为喜爱。好热闹的赤西欢呼一声,一马当先闯了进去。我看了看那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苦笑了一下,随着李贤站在了一旁。
“请问几位可是想来上一卦?”一道老迈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抬了抬头才发现原来我们三人是站到了一个算命的摊子前。于是转过身来,看了看那算卦先生的一身道袍,显得仙风道骨,外加一字排开的黄色小旗上写了偌大的一个“刘”字,威风抖擞,得意洋洋,看来以往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行套倒也不是虚造。
正要开口逗那位刘半仙几句,身边的李贤已是淡然一笑:“不巧,我们今日急着赶路,日后如有机会,一定再来拜会先生。”说着便一递眼色,身边的长生早跟着上前一步,随手塞了块碎银过去。
那号称“半仙”的人接了银子,笑眯眯地抬头看我们,正要称谢,忽瞳孔一缩,继而丢了银子跪拜在地,不敢起来。
我和李贤对望了一眼,心中都不免疑虑:莫非这算卦先生真有些本事,可以看得出李贤的身份?
身边的小内侍长生见状,忙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刘半仙,低声道:“街上人多嘴杂,我家主子请您到前面茶馆小坐。”
山边的茶馆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两进阁台,不比长安城的富丽繁华,却凭添了几分情趣。
一进用竹帘简单隔断的雅间,战战兢兢的刘半仙就伏地而拜。一脸好笑的长生地拉起他道:“起来吧,主子还等着你回话呢。”
站在窗前久不出声的李贤淡淡地说:“先生有什么话就请说吧,李某人也很好奇到底先生为什么一见到在下就如此举动?”
我好笑地看着眼前,他多半也就是看李贤衣着华贵又气度不凡,想着是个有钱的主顾,可以多敲几个竹杠罢了。除了前途如虹,大富大贵之外还能说得出些什么?想到这里,不由得举步向外走,打算陪着外面的赤西看杂戏,总也比眼下的这一整套恶俗的剧本有趣。
不料,那刘半仙下面的话却让屋里的人大吃一惊:“李公子的命格的确奇特,但老夫所拜之人并非公子,而是这位小姐。”
“你是说韦小姐?”一向聪明伶俐的长生也吃惊非小,不由讶道。
“正是!”
我回过头,正看到刘半仙附在李贤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窗边李贤俊逸的身躯微震了震,却终究没有再回头看我。
回程的路上显得格外的平静,四个人,三匹马,倒是与来时有所不同。
因为天色已晚,要在闭城之前赶回去就只能快马加鞭。赤西那自大狂好笑地盯着我上马的笨拙姿态,便丢了马鞭,懒散地撇了撇嘴说:“算了,汉家女,本王子还是纡尊降贵载你一程好了。”呵,这么高难的词汇都学得懂,这家伙的潜力还真让人不敢小窥。
一直没有作声的李贤皱了皱眉说:“也好,这样大家就可以快些进城,免得误了时辰。”
于是无辜的我便被丢上了赤西的那匹藏青马,直接打包带走。
几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只有马蹄的响声紧张急促。
我自从幼年经历过李显那匹落月骢的折磨后,就再也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心中更是惴惴然,不由得手足冰冷,只觉赤西像是一只巨大的火炉,唯有靠近他才能感受得到温暖。
当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来说,还是称不上骑马的。头朝下被载了半程,坏小孩开始得意洋洋地向我宣扬起他精湛的马术起来。夸耀了半晌没有听到回应,他才恍然大悟地好心将我提了起来,扶正在马背上,继续宣扬起自己的英勇无比来。
临到城门,赤西贴在我耳边坏笑道:“汉家女,随我回吐蕃吧,我们那里人人精通骑射,保你一两个月就所向无敌。”
我整个人僵直在马背上不敢动,只好怒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在心里想:要么说恶人总有可恶之处呢。刚才颠我还嫌不够,居然想要把我拖回吐蕃去接着折磨,这小恶魔八成是上辈子跟我有仇,不不不,是一千多年前的那一世就结了仇怨。
回到府宅,天色已经尽黑。
依着赤西的意思,自然是要大摇大摆地把我送回府宅。考虑了一下最近的“劣迹”,我决定还是悄悄溜回去的好。在后门旁那处低矮的墙边研究好了路线,我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