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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准备,远远望见李显幽居的那座宅子时,我仍僵立在门口,忍不住泪如雨下。
门里,就是那个曾亲口把金屋子的故事讲给我听,又亲手将我推进痛苦的深渊的人。如今却是他跌落在深渊的最底层,而我,则停留在门外。
这样想着,心中的酸涩愈加的浓郁起来,竟像是一块巨石,堵在心口,越压越重……
过往的种种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不断回放。父母起名字的时候没有想过,我这个“晨吟”真的很会沉吟,对着紧闭的大门居然一沉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那群小冰山大约是得了冰山大人的吩咐,只负责掌握我的行踪,对于我所做之事却是毫不理会,只在四周打转,镇定地装他们的路人甲乙丙丁。
就这样,一直过了正午,我才叹了口气,抬手扣门。
里面随即便走出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威严地扫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里面住的人不便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我忙凑到近前,赔笑着掏出前几天从如飒那里威逼利诱来的金元宝,递了过去:“两位大人辛苦了,小女子是前来探访旧友的,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那个便眯起眼来打量我:“旧友?你是他什么人?”
废后韦舒颜的名号当然是不能随便打出来的,那么怎么才能让李贤知道我是谁呢?我灵机一动,笑道:“小女子姓萧名颜,曾随他吹过几天箫,实乃师徒情分。”
“师徒情分?”那侍卫冷笑了一声,“他当年好歹也是个太子,只怕这师徒情分是假,露水情分才是真的。”说罢,两个人竟收了金子,回去报信。
我停在门口,听得“露水”二字,不由得苦笑起来,眼前恍恍惚惚,出现的都是他口中的那座金屋……
作者有话要说:
☆、赌约揭晓(晨吟述)
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那两个侍卫才慢悠悠地走了回来,瞥了我一眼,冷淡地说:“里面的人说了,他从来就不认识一个叫萧颜的人,更没教过谁箫艺。”
他从来就不认识一个叫萧颜的人,更没教过谁箫艺……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入我的心窝去,牵连出大片的伤痛,淋漓不止。我愣在门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顺着半开的大门向里面望去。心里恍惚地想着,都说黄泉最远,紫陌最长,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一道门竟比那黄泉紫陌更为遥远……
这样想着,不由得扁了扁嘴,便要转身离开,谁知竟直直撞到身后的人身上。我以为是小冰山中的一个,便也不客气,随口说了声:“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吧。”
“小娘子要同静能一起安顿?”满是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恰好撞进一对漂亮的深黑色眸子,浅浅的,带着狡黠的笑意。见我看他,他的眉目间更是笑意融融,好奇地盯着我看。
“你是──”我迟疑地打量起他来,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人不但长得唇红齿白,说起话来更是神采奕奕,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美玉。
“如此说来,小娘子倒是不认识静能的,如何倒说要同静能一起安顿?”他略带玩味地笑道,莹莹美玉般的眼睛盯着我不放。
我忽恍然,指着他说:“你就是那年元月十五时猜中谜题,得了那花灯的人!”还未做太子妃的时候,我和菡若在上元节偷偷溜出宫去,可不就在街上遇到一个叫宋璟的人拿了异常华贵的花灯出谜,当时满街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猜到了答案,捧得花灯而归。
“十五?花灯?”他听了略为讶然,随即转念一想,才笑道:“这么说来,小娘子倒是同静能颇有缘分的。”
正说着话,门口站的那两个侍卫忽一躬身,对他说:“丘将军已然到了,叶大人请进。”
叶大人?我抬眼望他,此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那年上元灯会时我原以为他不过富家子弟,没想到竟已入了仕途。
他听了便一拱手,笑道:“如此说来,静能倒来得迟了,失礼,失礼。”随即又转头低声对我说:“小娘子切莫心急,静能去去就回。”说罢便整了整本就一尘不染的衣襟,转身进了门去。
我看得愣神,眼见得那人走了进去,才转头对如飒说:“看来他是不想见我了,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等苒苒到了也好要你家大人兑现赌约。”
如飒带着我在城里略转了转,就进了一座客栈。我抬起头看了看那牌匾,闷闷地想:这世上的客栈怎么都要叫悦来客栈?
进了大厅,依旧是点菜,吃饭。我想起方才被李显拒之门外,心中不免愤恨了起来,一时间胃口不佳,只往碗里夹了一块点心,用筷子戳来戳去。如飒见了就淡淡地说:“略吃些东西吧,大人那边早已递了消息,谢司籍近日便会到巴州来了。”
我抬头看他:“苒苒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他也不看我,只闷闷地说:“大人吩咐,未见到谢司籍,此事便不可告知他人。”
“那你怎么忽然又告诉我这些了?”我不免惊讶,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他低着头,咽了一口米饭,说道:“他方才不见你,恐怕是为了太后派的人。”
“太后派的人?”我愣住。随即想起在小院时,人们一听到太后派人探视,就纷纷躲起来的情景。再想到方才遇到的那个自称“静能”的男子,更觉不妙,心中暗暗笼上了一层阴影……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出了门,便又奔去那座宅子,只觉得心在胸口狂跳不已,头脑中一片空白。
对着门一顿猛敲,上午见到的那两个侍卫中的一个探了头出来,一见是我,就皱眉道:“里面的人已经说了不见你,还不速速离开,休要在此耽搁!”
“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只要见他一眼就好。”我死死地抓着门栓不放,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里面的那个人。
那侍卫见状也不耐烦了起来,也不多话,恶狠狠地扒拉开我,一伸手,“咣当”的一声,厚重的大门在我面前合了起来,阻断掉我所有的念头和思妄,冰冰冷冷,毫无寰转。
我一下子扑了过去,发疯一般地捶打那扇大门:“开门,求求你,开门!”求求你,不要让我所猜想的一切成真……
双手因为用力过猛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麻木地击打着依旧紧闭的大门,一下又一下,反反复复,如同捶打在我的心间。
李贤,你不可以走得这么早……你欠了我那么多的答案,如果你离开,我要到哪里才能够明白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我拉开,淡淡地说:“没用的,他们不会开门的。”
我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如飒:“苒苒什么时候能到?”
“承影昨日密报,谢司籍正午时分便会抵达。”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
“既然这样,我就在此处等她来。”
宅子的对面就是一条幽深的小巷,我抱膝蜷缩在地上,想起过往的种种,心如乱麻,混沌成一团。
如飒过来拉我:“不如先回客栈,待谢司籍来时,承影自会通知我。”
“我要亲眼见到她。”我摇了摇头,鼻子酸酸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如果当初我在大婚的那天选择同苒苒一道走,而不是留下来嫁给李显,一切都该是另一种境况了吧?
没有这么多伤痛,没有这么多波折……
然后两个人一起闯荡江湖,或者遇上一见钟情的某个人,然后男耕女织,过上简朴单纯的生活;或者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然后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大梦……
可是,这一切,我舍得吗?这些人,让我如何不去回顾?
我默默地坐在巷口,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却无奈泪水不自觉地流淌下来,模糊了视线,让我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扶起我来,带着一路的风尘,坚定地拉住我;直到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我所熟悉的微嗔的语调,把我从迷途中唤醒;直到我抬起头来,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眼前的人轻柔地对着我笑,眉梢眼角却流露着无限的惆怅,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唇间缓缓地,噙起些微的笑意。
“地上怪冷的,怎么坐在这儿了?快些起来,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我喃喃地重复,手不自觉地抚过尚且平坦的小腹,抬头说,“他不愿见我。”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中竟不再奢求其他,竟期望起门里的人是真的不肯见我,而不是为了避开武后派来的人。如果是那样,纵使日后终究要怨念他,至少还有可怨念的人在。
苒苒听了这话,却只叹了口气:“世事早有定数。”
我心中一沉,忽合上嘴,再不敢问她,生怕一开口便会问出那句藏在心里的猜测,听到那句不想听到的答案。
整个人,那么倦,那么累,忽然好想睡去……
回到悦来客栈,大抵是因为苒苒在身边的缘故,我便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便有两个人影不断在眼前打转,忽远忽近,看不清面目。只是那身形,却依旧是我所熟悉的样子,或英挺端正,或颀长优雅。来来去去,都是过往的踪迹。
我不免惊醒,心里念着要问苒苒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睁开眼,屋子里却空空的,没了她的影子。不由得苦笑:当初她天天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有问过什么因果,偏偏到了眼下的关头,又想知道这些了,当真是自寻苦路。
这样想着,便又蜷缩起身子,重新闭上眼去。许是一路劳顿,这一次,梦里竟真的再无那两道身影的纠缠,只是沉沉地睡去。
沉沉睡去,沉沉入梦,无尽的黑暗中,梦靥的藤蔓纠葛在一处,拉扯着我,不断地下坠,下坠,再下坠……
我奋力地挣扎起来:“苒苒会带我离开的,只要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我就会离开……”只要苒苒告诉我后面会发生的事,我便不会再贪心,便会乖乖地离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