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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越想越觉得脑子发混,她知道关于破处的常识,却实在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一幕和事后反应,“火薇”锦里用的那种染料,迷幻效力实在太厉害,君珂能抗毒,却不能抗拒那种迷幻,导致中药那段的记忆被搅乱,到最后,越想反而越空白。
一路上她借宿时,也悄悄问过那些年老有经验的妇人,但得出的五花八门结论,只让她更糊涂,最后只好罢手。
但有一点她确定,就是肯定给人妖摸过了,仅仅是这个认定,也够她崩溃一阵子,这导致她离宫的初期,近乎神经质的要洗澡,一天洗七次,后来被红砚拼死拦住,怕她洗出毛病来,洗澡的毛病虽然得到遏制,但从此就留下了洁癖。
君珂叹口气,觉得摸过脸的手又脏了,找水沟,去洗手。
红砚也叹息着跟过来,再次嘟囔,“真不明白主子你好好的皇后不当,干什么就跑了……”
君珂无意识撩着水的手指,停了停。
为什么跑?
当时无法去大殿参与登基典礼,她可以另找理由推脱,最后强硬地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她的第一直觉,还是离开。
或者,离开的这个念头,早就开始闪念。从初遇步皓莹想纳纳兰述为王夫开始、从天语那群老顽固无法接受她为皇后开始、从她被逼当众点守宫砂开始、从她看见前朝皇帝那一堆妃子开始、从自进驻京城后,满朝野便不停息地为纳兰述推荐自家女儿开始。
做一个皇后,却不是做纳兰述的妻子。
她为了纳兰述帝位稳固,去做这个皇后,然后面对的将是深宫寂寂,将是繁琐到可怕的皇族规矩,将是不停地看见有人要给他塞女人,将是会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在争斗中消磨掉自己的青春和完整的人格。
她来自现代,她过够了小白鼠关禁闭的生活,她向往自由,她才十八岁,她还没有面对这样漫长而可怕的下半生的勇气。
不是爱不足以支撑自己面对这样的生活,而是她怕自己的爱,会在这样的生活中最终被消磨殆尽。
何况,怀揣着可能失贞的念头,她也无法在短期内和纳兰述再相处下去,纳兰述不会表现出在意,但就因为他的不在意,她会越发愧疚,压力倍增,在这样的心态下,两个人要如何回复从前?
一路相随的深挚情感,如果在这样的压抑下被冷却,情何以堪。
放手,给彼此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短期之内,初登帝位的纳兰述,必然不可能立即打响复仇之战,他要休养生息,稳固政权和皇权,等待经历内乱的尧国国力恢复。
等到他彻底将皇权掌握在手,足够威霸一国,不需要任何的妥协,也许那时,一切都将不同。
当然,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后宫还是会被塞满……
君珂黯然笑了笑。
也没什么,她会更清楚地看清,什么叫现实。
眼前水波晃动,恍惚映出一个人的脸孔,长眉掠飞,眸光明灿,唇角一抹笑意温存,君珂怔怔地凝视,手指忍不住轻轻触过去,“纳兰……”
水波晃动,人影破碎,君珂的手停在水面,晚间冬日的河水,冰凉。
……
洗完手,刚要站起,对面走来一行人,是几个牧民,牵着牛羊来喝水。
君珂有点诧异,这北地草原已经没什么草场,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放牧?
对面几个人低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咱们已经避到了这北草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不一定,刚才族长好像迎接了一个客人,不会是王庭派来的吧?”
“唉,不归顺,便得被吞并,我们这种小部落,往哪条路走,都没好辙印……”
“明天那蒙大会,族长又要被逼表态了,可是天授大王和图力王子势力相当,当着对方的面,投靠谁都不成啊。”
“明天不是说,决定查那答部落五千奴隶的归属的吗?”
“那是大王和王子才能分的肉,哪里有别人的份,我只忧心明日大会之上,族长该怎么回答,弄不好,咱们也和查那答部落一个下场……”
“唉。”
“对面的大伯大哥。”忽然有清脆的声音,打断这群牧民的叹息,“我们是往关外去的路人,今晚想在大哥们的帐篷里借宿,成吗?”
几个牧民抬起头,瞥了对面女人和狗一眼。
“不嫌我们帐篷简陋,就来吧。”半晌一个中年牧民回答。
君珂清脆地应了一声,带了红砚幺鸡过河来。
“德库大叔。”一个牧民为难地道,“是女人呢,不太方便吧,再说万一出什么事,还得保护她们。”
“就是女人才不容易。”那开口同意君珂借宿的汉子道,“万一有事,让她们藏好便是。”
此时君珂等人过河来,牧民们有心事,都只随意看了看她们,倒是看见幺鸡,眼睛一亮。
“好雄壮的狗!”
“有些像传说中的神兽狼领大人呢!”
幺鸡眉开眼笑,努力翘起尾巴,被君珂悄悄踹了一脚,只好垂眉搭眼,将尾巴夹在腚里。
低调,哥要低调。
“少胡说,什么神兽狼领大人,狼领大人据说身高八尺,站起来有两人高,眼睛像铜铃,浑身长蓝毛,威风得很,哪像这条狗,一身白毛,还胖得要命。猪都比它剽悍点。”
红砚开始咳嗽。
君珂吸吸鼻子,仰头望天,脚尖紧紧绊住某狗的腿。
幺鸡同志的爪子,恶狠狠刨进地里一尺深……哥要减肥,减肥!
……
这个部落是草原近百个小部落之一,近年来,因为图力一直在悄悄吞并草原小部落,而王庭发觉图力势力的壮大之后,也引起了警惕之心,在几次碰撞未能取得胜利之后,王庭也开始加强了对麾下小部落的控制,索要更多的马匹和士兵,一些小部落不堪重负,经不起两大势力的倾轧,宁可让出水草肥美的草场,迁移到贫瘠地带,只想避开倾族之祸。
晚间帐篷里点着火盆,一群部落有头脸的汉子们在讨论着明日大会该如何表态,君珂和红砚挤坐在帐篷角落里,按说女人不该进入这样的场合,但她们是客人,被淳朴的牧民邀请来吃羊肉。
她们虽然坐在了帐篷里,不过四面的人对她们却有点冷淡,一方面近年来草原不安定,牧民们颠沛流离,开始对外人有了戒心,另一方面也是有心事。
“明天不管怎样,绝不能再退缩下去,咱们已经退到草原边界,再下去,牛羊都要饿死了!”
“草原的雄鹰在冬日到来时也会收起翅膀,该忍耐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忍耐,为了全族。”
“别说什么忍耐,继续让下去,大王也好,图力也好,都不会给我们活路!”
“以前大王统治的时候,虽说也是要求多多,但还算安定,可是现在,图力王子势力越来越大,草原大小战事不断,咱们这些小部落的日子,唉……”
“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事!”
“好像是自从冀北那个什么联军进入草原后,便发生的事,图力王子当初听说还被冀北那个女统领给掳获,却又放了回去,回去后不仅势力没受影响,还得了和王庭一样的腾云豹军队,要说没那些冀北人在里面搞事,咱们一万个不相信!”
“呸!汉人最是奸诈!”
恶狠狠的咒骂声,君珂脖子缩了缩。
如果他们知道,害他们颠沛流离,半夜还要为生存忧愁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没正眼看过的这个女人,会不会立即扑过来撕了她?
搅乱草原,是当初她和纳兰述定的计策,并为此不惜扶持图力和王庭做对,从今天看到的情形来看,确实效果不错,不过……
君珂叹息,果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年轻的少女端上羊肉来,君珂面前这一块,有点瘦,她知道草原人吃羊肉,是以肥美为上,眼神有点诧异。
红黑脸庞的少女,笑容淳朴,轻轻道:“听说汉人不爱吃肥的,族长让给你瘦一些的。”
君珂心中一热,道了谢,羊肉吃在嘴里却忽然失了味道,她微微叹息一声。
帐篷外幺鸡叼着块羊肋骨,满地逃窜——几只母牧羊犬都看中了幺鸡“膀大腰圆,男犬气息浓郁,有狼一般的舶来品气质,可以牵出去伪装高贵品种,虽略嫌肥胖,但可以预见身形剽悍的前景”,频频对它示爱,并为此不惜大打出手,幺鸡对这些满身羊骚气的“美人”敬谢不敏,最后一头扎进了地里,露出半截屁股在外,被一群“美人”拼命嗅啊嗅……
君珂懒得解救幺鸡的桃花运,她觉得它乐在其中得很,要不然凭它嗓子,嚎一把这些母狗便得平地昏倒,哪里能对它围追堵截?这货分明就是在“欲擒故纵,卖弄风骚”。
慢慢卖吧,小菊花。
族中分给君珂和红砚一个小帐篷,再三嘱咐她们,夜间但有骚动,千万不要出去,也不要发出响动。君珂问怎么回事,那牧民苦笑着道,“咱们部落一直死扛着不肯归顺,惹怒了王庭和图力王子,他们最近忙于争夺草场奴隶,没空发兵来打我们,就时不时派小队骚扰,那些人来去如风,夺了牛马财物便走,吃饭时来一趟,睡觉睡醒来一回,存心要把我们惊扰到无法正常生活……”
君珂目瞪口呆,心想图力王子莫非也是穿越人,不然怎么把现代拆迁办的“冷骚扰”政策运用得这么纯熟?
当晚躺下没多久,君珂才合上眼,正进入梦乡,梦里面纳兰述款款而来,胳膊弯里搀着个美人,美人穿着现代吊带,把一弯雪白的肩和胳膊露着,鲜红的守宫砂亮得晃眼。
梦里的君珂立即被那点胭脂红刺激,怒气勃发。
正在此刻,忽然感觉到地震,轰隆隆地面一条裂缝,纳兰述和那美人顿时被隔开,那美人哀哀伸出手,向纳兰述求救,纳兰述伸手要去拉——
梦里的君珂忽然大步上前,抢先推开纳兰述的手,一把拉住那美人,甩在手里一扔——
“啊!”
一声惊叫。
君珂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