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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有了?”锦瑟咬着唇,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毕竟今早未央宫的事,她一直站在旁边,听得那是一个心惊胆战。皇上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独宠自家主子,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竹烟喜道:“奴婢也猜着是,上回滑胎后太医说娘娘伤了要害往后子嗣会很艰难,这下总算是被咱们盼着了。”
阮凝湘心底一沉,猛地攥住了楚焱的手,要是有了,那就彻底露馅了,同时也会将她彻底推上后宫的风口浪尖。
楚焱眸中满是激动兴奋之色,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却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这一次,即使荆棘遍地,他也誓要护住她们母子。
他不禁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腹,一想到这里面极有可能孕育着他和阮凝湘的孩子,就忍不住血液澎湃起来,催促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等到张太医确诊阮凝湘怀有身孕,楚焱眉梢眼角蓄满了喜悦的神采。
张太医最后沉声叮嘱道:“娘娘当初意外滑胎凤体大损,这一胎务必要少思少虑,好生调养。”
楚焱亲自送老太医出去,片刻后,疾步坐到榻上,揽着阮凝湘狠狠亲了一口,“凝湘,朕好开心。”
见阮凝湘默不作声,楚焱宽慰道:“此事先不要张扬出去,对外就称染了重疾。张太医是朕的御用太医,御药房的首领太监黄进忠又是你的人,你且宽心,往后你就好好呆在关雎宫养胎。至于皇后那边,朕会亲自跟她说的。”
今早请安时柔妃忽然的失控,各宫都在猜测议论,延熙宫中也不例外。
“娘娘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柔妃怎么突然当场痛哭起来?”
贵妃眸色幽深,叹道:“但愿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不然连本宫都要忍不住羡慕嫉妒淑妃了。”
入宫之初,面对丰神俊朗英明睿智的景丰帝,她也曾芳心暗许,直到在后宫摸爬滚打一年,皇帝的爱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她的心也就跟着冷了。从那时起,她就暗暗发誓,总有一日她要登上后位,与他比肩。
淑妃何德何能,能拥有皇帝如此真心的对待。即便她对皇帝早已没了男女之情,可她还是羡慕淑妃,便是死也无憾。
一名宫人进来通报:“娘娘,关雎宫方才召了张太医去请脉,说是淑妃染了重疾,嫔妃闻风去关雎宫探视,都被挡在了宫门外。”
“早上还好好的,偏偏这个时候身染重疾,”贵妃手指轻叩着扶手,吩咐道:“替本宫给御药房的梁德盛带句话。”
入夜,梁德盛匆匆去了延熙宫。
“回禀贵妃娘娘,此事的确内有玄机,淑妃的药方竟是黄进忠亲自配送的,奴才偷偷看了药案名册也没有发现不妥。还好奴才心细,尝了尝秤盘里残留的药屑,竟有砂仁、黄芩、白术这三种药材,可是名册上却未曾登记。”
贵妃心中一紧,“这三味药是治什么病的?”
“健脾安胎。”梁德盛眉峰一蹙,眯着眼睛道:“其实这几味药在药方中都很常见,不过如若出现在同一张方子里,那张药方便定是安胎药无疑了。”
梁德胜走后,贵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上回大哥抗击蛮夷,中了敌人埋伏最后落荒而逃,父亲出面力保,皇帝从轻发落让他担了个虚衔,手里却并无实权。赵家失势,霍家到底也不如从前了,照这个形势下去霍家底子早晚会被皇上架空。要是淑妃再怀上皇子,毓儿的皇位便不保了。”
“娘娘快想想办法。”
贵妃渐渐平复心情,摇头道:“越是这种时候,本宫越不能轻举妄动,有了上回的教训,皇上暗中定会加派人手,若此时动手岂不正中下怀。”
忽地她弯唇一笑,“咱们动不了她,不代表旁人动不了。”
皎月眼神一亮,“娘娘是想将此事宣扬出去?”
贵妃忽然心情大好,“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美,让寿康宫那位知道就足够了。”
翌日寿康宫中太后尚未从皇上不举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见桂嬷嬷从宫人处得知的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两厢一合计,顿时气得险些昏厥过去,吩咐宫人速速将皇后召来寿康宫。
见了赵雯悦,她劈头一顿痛骂,“你还记得上回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还说她不会觊觎后位?她简直是祸国妖妃,居然暗中撺掇着皇帝独宠,偏你还帮着她瞒着哀家,怪道你一直没有身孕,说,皇上有多久没有和你同房了?”
赵雯悦被问得又羞又怒,咬着唇不说话。
太后见了她这副奄奄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左眼赤红,怒吼道:“哀家本来还打算放过她,没成想她不但不知收敛,反倒还变本加厉。你不是说你们交情颇深吗?关雎宫眼下铜墙铁壁,那个女人万事谨慎,你更容易下手些?哀家老了,你要是连这点杀伐决断都没有的话,赵家早晚让人给端了。”
赵雯悦被她的话震了半晌,哭着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后姑母,你已经害死了她第一个孩子,难道还要害死她第二个孩子吗?”
太后冷冷一笑,眼中迸射出一丝狠绝,“不,哀家这次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一并要她们母子俩的性命。除非你能先她一步生个孩子出来,不然,即便你不动手,哀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那个祸害。”
午膳过后,阮凝湘歪在榻上小憩。
冰梅进来通传:“未央宫的小太监求见,娘娘要见吗?”
阮凝湘顿了顿,摆手示意,“让他进来。”
“淑妃娘娘,我家主子请你去未央宫一趟。”
锦瑟插话道:“烦请公公回去复命,我家娘娘身染重疾,不便出宫。”
阮凝湘扬声打断,“等等,公公先行回宫,本宫随后便到。”
待那名宫人退了出去,锦瑟不满道:“娘娘,你忘记皇上的嘱咐了,皇后娘娘明知娘娘身体抱恙,还让娘娘前往未央宫,明显不安好心。”
阮凝湘不以为意,想来近来赵雯悦一直不与自己来往,定是受了太后的施压。但是她坚信一点,这个皇宫谁都可能会害她,唯独雯悦不会。
整好妆容,阮凝湘带着冰梅踏出主殿,就见内务府总管钱如海火烧眉毛似地闯进来,“娘娘现下可是要往未央宫去?”
阮凝湘讶异地挑眉看着他。
钱如海眼神复杂,“娘娘听奴才一句劝,这未央宫去不得啊。”
“谢钱总管提醒,本宫自有分寸,不过是去跟皇后叙叙话,很快就会回宫。”
阮凝湘进了未央宫主殿,却见赵雯悦在东间的榻上自斟自饮,脸颊上染着绯色。
赵雯悦笑着对她招手:“阮姐姐,过来。”
阮凝湘依言坐在她对面,瞥了眼案上的一壶酒,“无缘无故的,怎么想起喝酒了?”
赵雯悦嘻嘻一笑,“这是太后赏给我的佳酿,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独享,所以特地叫你来一同分享。”
说着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壶,吩咐樱桃再取一壶过来。很快,樱桃取来一壶新酿,还给阮凝湘添了一个酒杯。
樱桃刚想为阮凝湘斟酒,不料赵雯悦一把抢过来,拿在手中掂了掂,接着拧开酒壶盖子瞧了瞧酒壶中的酒,轻斥道:“怎么只有半壶?”
樱桃垂着眼帘,道:“酒喝多了伤胃,况且淑妃娘娘抱病在身,不宜多喝。”
“那阮姐姐就陪我饮一杯?”赵雯悦拎着酒壶,亲自为她斟了一杯,又不耐烦地吩咐宫人全都退下。
冰梅锦瑟眼中难掩担忧之色,阮凝湘淡笑着示意她们退下。
偌大的东殿只剩她们两人,阮凝湘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面前的青瓷酒杯。
赵雯悦却径自拿着那个酒壶仰头饮了一口,眯着眼睛,仿佛醉酒了一般,“阮姐姐,还记得当年在御池边那一幕吗?其实我早就在池中看见沈常在的倒影了,却故意没有揭穿,是想好好整她一番。而且我也早就发现你一直在暗处跟踪我,我起初以为你是沈常在她们一伙的,没想到你原来是想要救我。”她转头盯着阮凝湘,眸中笑意融融,“你是这个皇宫里除了姐姐之外,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阮凝湘淡淡一笑,那时候的她哪里是心甘情愿救她,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在各自算计着。
阮凝湘看她左手把玩着一个小球,那是胖兔的玩具,不禁好奇道:“你的小玉呢?”平时每次过来都会它围着她的脚左窜右窜,今日却不见踪影。
“早些日子便让人放生了。”赵雯悦笑容有些勉强,“这个皇宫我都不喜欢,何苦要拘着它。”
阮凝湘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心底一沉,莫名觉得心里发慌。
赵雯悦再次拧开壶盖,探了探酒壶中的酒,撇撇嘴道:“又快见底了。”
说着又盖好酒盖,将剩余的酒倒入自己的酒杯,执起酒杯与阮凝湘碰杯,“阮姐姐,我敬你一杯。”
阮凝湘抬眸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半晌,执起面前的杯盏,与她轻轻一碰,掩起袖子,心思百转间,最终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了袖中。
赵雯悦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抹了抹嘴,自怀中掏出一个叮叮咚咚的拨浪鼓递给阮凝湘,扬眉得意道:“这个跟我送给颂娴那个不一样,这一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我未来干儿子的礼物。”
见阮凝湘一脸茫然,她不禁急道:“我早就说过的,将来你的孩子要认我作干娘的。”
阮凝湘顿时摇头失笑,甩了甩手中的拨浪鼓,“他一定会喜欢的。”谁知这么一甩,袖子上沾着的酒,洒了几滴在案上。
赵雯悦瞥了眼她那截湿哒哒的袖子,眼神黯了黯,忽然倒头躺在榻上,声音懒懒的,“酒也喝完了,我要午睡了,姐姐路上慢走。”
阮凝湘便悄声退出来东间,带着冰梅锦瑟踏出未央宫。
出了宫门,锦瑟冰梅见阮凝湘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