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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湘淡淡扫了眼这个月的份例,分量够足,看来皇帝已经提点过他了,想了想道:“往后这关雎宫的份例不用特意加份,让有心人瞧见,还当本宫仗着协理宫务,以权谋私。”
钱如海心下就犯嘀咕,历来后宫嫔妃以权谋私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谁敢指摘。后妃的份例一向是看人行事,受宠嫔妃自然份例充足,不受宠嫔妃的份例缺斤少两,这是后宫多少年来不成文的规矩。
“奴才记下了,娘娘还有何吩咐?”
这个钱如海身兼要职,虽然是皇帝的人,名义上却为很多嫔妃效力,后宫人脉不可小觑,阮凝湘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那边若有风吹草动,希望公公能及时知会本宫。”
自己一路升至妃位,又帮着协理宫务,皇后一旦诞下皇嗣,以太后对她的痛恨,不会没有动作,有了钱如海这个眼线,想来能挡去很多隐患。
钱如海笑着回道:“奴才省的。”
进了六月,酷暑难耐,太后担心皇后体弱受凉,景和宫便没有添置冰块,哪知皇后身上就起了湿疹。眼看着胎儿即将临盆,陆太医不建议皇后喝药,太后嘱咐宫人悉心照顾,皇后的湿疹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连带着许久不曾发作的头疼也犯了。太后气愤之下将那些宫人打发去了浣衣局,命赵贵嫔胭脂粉黛三人日夜轮流照顾皇后,三日之后,皇后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后宫气氛却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人人自危,不少嫔妃甚至抱病请假,整日闭门不出。
阮凝湘也吩咐宫人近来尽量不要往外走动,这个节骨眼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陆太医一早说过皇后恐有早产的征兆,因而生产一应事宜太后早就预备妥当,连接生稳婆也是请了宫外的经验老道的稳婆,太后担心皇后体弱,分娩时会气虚乏力,将库房里珍藏多年的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也取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六月底,比皇后预期的临盆时间大概提前了大半个月。晨起辰时,景和宫分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位嫔妃还在延熙宫中请安,听闻消息后贵妃带着嫔妃风风火火地前往景和宫去了。
太医稳婆皆已就绪,太后在景和宫正殿亲自坐镇,皇帝下了早朝也匆匆忙忙赶来景和宫,等皇帝到了,贵妃便带着几位有头脸的嫔妃进了正殿,其余人等在殿外守候。
一帘之隔的内室,皇后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阮凝湘瞥了眼端坐在上位的太后,虽然脸上肃穆端庄,紧紧抓着扶手的一双干枯的手,微微发颤着,到底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皇帝抿着唇角,手指反复摸索着拇指上的扳指。
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后终是有些焦急了,吩咐桂嬷嬷进去探探内情。
片刻后,桂嬷嬷挑帘出来,凑到太后耳边,面色不豫道:“太医说娘娘这胎难产。”
太后紧紧皱起眉峰,呼吸有些不稳,“体力不支的话,就把那剩下的半只人参给她含着。”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串沉香佛珠,闭上眸子,嘴中喃喃地念着经文。
一盏茶的功夫,皇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阮凝湘直起身子凝神倾听,半晌,没有听见孩子嘹亮的哭声,一颗心便渐渐沉了下来,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那年沈良媛分娩时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到令人窒息。
太后猛地睁开眼睛,手中的佛珠洒了一地,殿内的嫔妃见此顿时打起精神,凝神屏息。阮凝湘看向脚边的一粒圆润佛珠,心底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后宫恐怕要变天了。
她飞快地掠过殿内嫔妃的脸,柔妃似有灵犀,抬头与她对视,眸底也有些惊恐之色,除了贵妃和蕙妃两人俱是面色平静,就连皇帝也皱起剑眉。
忽地,一声尖叫划破寂静,阮凝湘听出那是赵贵嫔的声音。
帘子被猛地掀起,稳婆脸上一片骇然,眼睛睁得极大,噗通一声竟是没有站稳,连滚带爬地跑到太后跟前,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连贯,“皇后娘娘,娘娘她,她,血……”
话未说话,稳婆已是吓得昏了过去。
殿内众人见此情景,均是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内室方向。
“陆太医呢?”太后站起身子失控地尖叫道。
只见陆太医失魂落魄地自内室走出来,脸上的惊恐骇然之色不亚于稳婆,阮凝湘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
“皇后娘娘气虚下陷,下、体出现血崩,止血药也止不住,母子皆有性命之忧,恐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太后听罢,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瘫软在凤座上昏迷不醒。
“太后娘娘。”
场面顿时变得慌乱起来,贵妃上前两步,吩咐宫人将太后抬往偏殿歇息。
“表哥!”赵贵嫔哭喊着冲出内室,不由分说地拉着皇帝的手,哀求道:“姐姐想要见你,快点,姐姐说想见你。”
见皇帝懵懵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阮凝湘上前攥了下皇帝的手心,厉声喝道:“皇上,皇后娘娘快不行了。”
皇帝如梦初醒,疾步冲进内室,阮凝湘也扶着嚎啕大哭的赵贵嫔进了内室。
主殿手忙脚乱的,内室却一阵死寂,宫人们都跪在那里抹眼泪。
阮凝湘看见皇后躺在榻上,身下的锦被被染成怵目惊心的红色,仿佛大片大片妖艳的罂粟花,绚烂却致命。
胭脂粉黛见皇帝来了均退到一边,赵贵嫔挣脱阮凝湘的手臂,抓着皇帝的手扑到皇后跟前,小声地在皇后耳边哭喊:“姐姐,表哥来了,你的十四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半晌,皇后缓缓地睁开眼皮,眼神黯淡无光,暗紫色的嘴唇,吃力地一张一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轻轻皱了皱眉,一双纤细的手想要触碰皇帝的脸,刚抬起又重重地垂落。
皇帝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到她的掌心,皇后微微扬起嘴角,嘴巴又张了张,皇帝倾着身子将耳朵贴到她唇边,半晌,注视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睛,皇帝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十四答应青岚。”
皇后灰败的脸上渐渐起了一丝暖色,缓缓地再次闭上了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在鸳鸯共枕上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痕迹。
68贵妃
随着赵贵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一名宫人掀起内室的帘子,高喊:“皇后娘娘殡天了。”
殿外嫔妃含泪齐齐跪向内室方向,哭声一片。阮凝湘愣愣地拔下鬓间的点翠珠钗,跪了下去,看着床榻上那个双眸紧闭面含微笑的皇后,眼泪情不自禁地婆娑而下。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太后声嘶力竭的吼叫:“都给哀家出来,今天要是查不清缘由,谁都不准踏出景和宫半步!”
皇帝收拾脸上的情绪,不悦地皱了皱眉,跨步往殿外走去,阮凝湘跟着众人也一齐往外走。
太后歪在凤座上,精神萎靡,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然而那只左眼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殿中众人,带着狠厉与怨毒。
皇帝冷着脸,“母后,皇后尸骨未寒,有什么事不能等她下葬了再行处理?”
太后左眼瞬间赤红,斥道:“皇后死的不明不白,今天哀家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揪出背后那个阴毒之人,哀家要让她全家给皇后陪葬!”眼见她因为激动有些气息不稳,桂嬷嬷连忙抹着眼泪为她顺气。
赵贵嫔跪在皇帝面前,哭着哀求道:“皇上,虽然姐姐尸骨未寒,但是皇上如何忍心姐姐含恨而去?一个月后下葬,到时只怕连蛛丝马迹都找不着了。”
皇帝拧着眉头,扬了扬手,沉声道:“陆太医!”
跪坐在主殿角落中的陆太医,起身踉跄地走到皇帝和太后的面前,摘去头上的乌纱帽,跪着声泪俱下道:“微臣该死。”
“皇后临盆时你一直在旁边,到底为何会突然血崩?”
陆太医以头抢地,抖着肩膀道:“昨晚微臣还未娘娘诊过脉,并未察觉异样,分娩时会出现血崩,微臣从医多年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只是娘娘的情况不同,暴崩下血,血色瘀黑,止血药、施以针灸皆无济于事,微臣探过脉象,娘娘恐怕是产前误服了活血化瘀的药。”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的声音,阮凝湘蹙眉与柔妃对视一眼,竟然真的有人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人动手脚。外人轻易不能进入景和宫,想要在产前给皇后下药,恐怕此人是景和宫的人。
念及此,殿内不少嫔妃都是松了一口气,皇后临盆前她们都还在延熙宫请安。
太后勉强撑着身子,怒吼道:“皇后分娩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滚出来!”
在场的宫人们挤到主殿中央,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赵贵嫔、胭脂粉黛,陆太医也纷纷跪在地上,桂嬷嬷吩咐宫人将昏迷的稳婆也一同架了上来。
太后扫了一圈,伸手指着佩兰道:“皇后分娩前可曾服过什么?”
佩兰眼眶红肿,想了片刻,忽地一脸震惊地抬头看着桂嬷嬷,“奴婢记得皇后娘娘分娩前,桂嬷嬷熬了一碗人参汤过来,说是有催产补气的功效。”
“放肆!”太后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人参汤可是她命桂嬷嬷去熬得,平复气息逼问道:“你再仔仔细细地想一想,皇后没有喝过旁的东西?”
佩兰咬唇摇摇头,“旁的没有,只除了娘娘生产时,桂嬷嬷取了半只人参来给娘娘含着。”
太后左眼一翻,几欲昏厥,桂嬷嬷连忙狠狠地掐了掐她的人中。
皇帝攒眉吩咐道:“李嬷嬷扶太后回宫歇息,桂嬷嬷留下。”
太后瘫在凤座上,虚弱地摆手,斜着眼睛瞪着桂嬷嬷。
桂嬷嬷扑通跪地,老泪纵横,“太后娘娘,奴婢亲自拿着库里那支千年人参熬的汤,奴婢没有假手他人。”
太后冷眼看着,桂嬷嬷跟在身边有大半辈子了,一直视她为心腹,她的忠心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