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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湘笑容深了几分,给冰梅递了个眼色,冰梅转身取来一个托盘,掀开上头的绸布,笑着道:“俞太医,这是我家主子孝敬您的。”
俞太医抬眸瞧了眼托盘上码着的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登时俯□子,骇然道:“请婕妤收回成命,微臣受皇上之命为主子请脉,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子效力。”
阮凝湘端了茶小啜一口,“太医的为人我很信任,不然也不会跟皇上指名让你来替我把脉。想必你也应该知晓皇上有多重视我腹中的孩子,一旦有个闪失……”
瞥见俞太医的头压得更低了,阮凝湘话锋一转,“我还可以跟你保证,只要平安诞下皇嗣,以你之能,院判一职可堪胜任。不要着急拒绝,难道俞太医想一辈子屈居于他人之下?”
他和张太医同年入宫,两人虽为老乡,却暗中较劲,互相看不对眼,俞太医为人刻板混到如今依旧是八品御医,张太医圆滑世故,如今升任五品院判一职。
沉思半晌,俞太医重重一磕,郑重道:“微臣谢过婕妤恩典。”
今日是柔妃迁殿的吉日,阮凝湘亲自带着厚礼前去瑶华宫道贺。
一踏进瑶华宫宫门,远远听见赵贵嫔欢快的声音,“傅姐姐的瑶华宫,殿宇亮堂,器宇不凡,可见皇上偏心你多些的……”
阮凝湘笑着道:“恭喜柔妃娘娘,贺喜柔妃娘娘。”
两人听见她的声音,急忙出来迎接,却见她微微一福,装模作样地客气道:“嫔妾见过两位娘娘。”
柔妃瞥了她一眼,“阮凝湘你再这般揶揄,我可要生气了。”
赵贵嫔走前两步,扶着她的手臂,紧张道:“头两个月最是要紧,阮姐姐怎么又闲不住了?”
“今儿某人迁殿,我是专程来给她道喜的。”
柔妃听罢,淡笑着转身进了正殿,阮凝湘便也笑着跟赵贵嫔一起走进正殿。
“阮姐姐能不能让我摸摸?”赵贵嫔好奇地盯着阮凝湘平坦的小腹,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真是好神奇,我可以跟他说话吗?”
柔妃放下手中的书,嗤笑道:“才一个多月,还没成形呢。”
赵贵嫔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傅姐姐你羡慕吧,羡慕就赶紧也生一个。”说着,又大着胆子轻轻摸了两下。
柔妃冷哼一声,不屑道:“我才不羡慕呢,小孩子成日吵吵嚷嚷,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哄。”说是这么说,一双眼睛时不时瞄向了阮凝湘的肚子。
阮凝湘眼神一闪,垂下眼帘若有所思起来。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皇后虽然身子渐渐痊愈,到底没那精力应付寿辰的各种琐事,故而皇帝还是让贤妃代为处理。
此时寿康宫中,贤妃正极有耐心地跟太后细细解说寿辰有关事宜,太后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见太后略有疲色,贤妃也没多做停留,恭敬地请辞回宫。
待她走后,皇后和太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胭脂轻轻给太后捶着腿,笑着插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姐妹两不讨喜,贵嫔娘娘总不待见我们,最近倒是跟柔妃阮婕妤往来甚密。”
太后就有些恨恨道:“这丫头尽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皇后淡笑着道:“不过是姐妹间比较投缘罢了,况且上回提点过后就很少有往来了。”
“雯悦这孩子心思单纯,完全被她们糊弄住了心,特别是那个身怀有孕的阮婕妤,惯会蛊惑人心,看他把皇上迷惑成什么样了,解足不说,还恢复了婕妤的位分。”
皇后有心为皇帝解释道:“这倒不算什么的,当初沈良媛犯了大错,怀有龙嗣后皇上也一样给她恢复了位分。”
太后睇了她一眼,加重语气冷冷道:“你还是太纵容皇帝了,不要他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什么都由着他。”皇帝的那点伎俩,哪里能逃得过这个纵横后宫多年的母后,也就皇后会这样任他摆布。
阮凝湘从瑶华宫回了吟霜阁,便坐在案前执起笔在纸上随意涂鸦。
画了一会,脖子有些酸疼,她刚想伸手揉捏一下,不料脖子上一热,一双大掌贴心地给她按着肩膀。
阮凝湘勾唇浅笑,闭着眼睛任他揉捏。
“你画的是什么?”楚焱讶异地声音自头顶传来。
阮凝湘睁开眼,叹气道:“嫔妾在想太后生辰该送什么贺礼?送了奇珍异宝只怕会落了俗套,所以想画些样式让人绣一件衣裳,可是左思右想都不满意。”
楚焱没有回应,幽幽道:“太后是朕的母后,朕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阮凝湘冷笑,皇帝的这个想法真是异想天开,且不论太后眼里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两个侄女,她还隐约察觉太后看着自己的神色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恨,虽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太后,但是那股恨意太强烈,让她无法忽略。
嘴上却道:“这是自然,嫔妾晓得的。”
楚焱忽地松开手,从顾长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阮凝湘惊讶地抬头了他一眼,打开盒子,黄色绸缎上放着一对碧幽幽的玉镯。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道来:“母后入宫那年生辰,父皇送给她这么一对碧玉镯。有一回朕和赵禹追逐顽皮,将那对镯子摔碎了,母后整整一个月没有理睬我们。”
54太后寿辰
阮凝湘拿起那对通体碧绿的玉镯,细细观赏,泛着幽光的镯子仿佛一汪澄澈的碧海,纯净的不染一丝杂质。
皇帝挖空心思想要让她博得太后的欢心,这番宠爱,真是难得了。
楚焱扳回她的身子,凤眸紧紧地盯着她。
阮凝湘静静地与他对视,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勾着他的脖子,给以嘉奖回应。但是如今腹中有了孩子,她忽然有些放不开了,就好像和他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她脑中忽地闪过丽妃临死前那双绝望的眼睛,就很想知道丽妃的事背后他有没有份,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皇帝最近的表现,让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些话确实不是她一个嫔妃可以过问的。
虽然皇帝最近待她很好,事事亲力亲为,但这一切不过是为着她腹中的孩子。如今贵妃算是在后宫站稳脚跟了,皇后病重期间,贵妃不眠不休地悉心服侍,宫务琐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宫中人人叹服,连起初有心挑剔的太后也不再刻意刁难。但是对皇帝来说,却未必是好事,霍家就像是他背后的一头虎视眈眈的豹子,时机成熟,随时会有弑主的危险,偏偏宫中只有贵妃诞下皇子,想来皇帝每夜爷无法安枕入眠。
楚焱见她欲言又止,扬眉诧道:“你在想什么?”
阮凝湘淡笑着摇头。
见她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依旧有着淡淡的疏离,楚焱脸色一沉,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便是皇后当年怀孕他都没有这么上心,为她打点一切,想方设法替她讨好太后。她到底还要他怎么做,她才肯放下防备依赖他?这一点点的信任难道就那么难吗?
看他忽然冷下脸色,阮凝湘不明所以,信口便道:“太后寿辰那日人多眼杂,嫔妾有些担心会出意外。”
楚焱略略舒展眉峰,道:“顾长顺安排了试吃的宫人,你小心提防着些应该不会出事。”
两人用过晚膳,楚焱便命人抬桶沐浴,转身进了东间。
阮凝湘微微皱眉,皇帝今晚是打算歇在这里,只是现在怀有身孕,如若再行房事是会导致流产的。
待阮凝湘沐浴完毕走进内室,见皇帝穿着明黄色中衣坐在榻上对她招手,她便顺从地走过去。
楚焱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阮凝湘顿时脊背一僵,正想着如何措辞委婉地提醒他,怀孕初期不能行房。
不料,鬓间一松,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如绸缎一般垂在肩头,楚焱拿着帕子细心地为她擦着发丝,嘴上叮嘱道:“往后沐浴弄湿了头发记得让她们给你擦干,夜深露重的,容易感染风寒。”
阮凝湘低低应了一声,缓缓舒展了紧绷的身子。
入夜就寝,楚焱揽着她的身子,盖上薄被,利用掌风熄了灯火,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夜色撩人,听着耳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阮凝湘心头不知不觉静静流淌过一阵暖意。
太后寿辰那日,所有皇亲贵戚朝中大臣齐齐进宫祝贺,各州县官员也纷纷进京呈献贺礼,众人千方百计地搜罗了各地的奇珍异宝。嫔妃自然也不例外,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只为寿辰宴上能讨得太后的欢心。
合欢殿内,大殿上方的中央是太后宝座,帝后分别坐在她的两侧,原本丽妃的位子如今成了柔妃的专座,阮凝湘受了特殊照顾,坐在赵贵嫔的下首位子。
等太后携着帝后入座,众人起身跪拜,先是三呼万岁,随后三呼千岁。
太后今日容光满面,笑容难得和煦,穿着一袭暗紫色常服,显得雍容贵气,笑着吩咐众人入座。
宫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呈上一道道精美的佳肴。
自从有了身孕,阮凝湘便学着慢慢忌口了,毕竟饮食一向是后宫孕妇杀手。加上来之前她为求稳妥,已经在宫中垫饱肚子,故而只选了两道佳肴让身旁的宫人试菜,之后便对着那两道菜动了动筷子。
宴至一半,赵贵嫔放下筷子,起身笑着道:“臣妾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满脸慈爱,眯着眼睛微笑点头。
皇后也放下筷子,笑着道:“半月前就听你在那嚷嚷寿礼一事,今日你准备了什么贺礼送与太后?”
立刻有宫人呈上一个精巧的锦盒,打开盒盖跪下高举头顶,阮凝湘抬眸望去,见锦盒中是一串佛珠,颗颗圆润,大小一致,古朴而典雅。
“太后喜好礼佛诵经,臣妾便琢磨着寻来这串沉香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