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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国际会议,他们在谋求摆脱内地的辖制,打算成立一个‘拉萨’的‘拉萨国’,那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格勒理直气壮地说。
“闹拉萨,脱离祖国的辖制?太荒唐啦!”
“热振活佛是国民党的中央执委,他一直心向内地,反对拉萨搞拉萨。所以,在亲英派的眼里,热振成了一块令人讨厌的绊脚石,摄政王必须除掉他。”
“我知道,都是英国人在背后捣的鬼。妹夫,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噶伦官服,从制式到品级哪一样不是大清皇帝钦定的,我们从来都是祖国的属民。”
“姐夫,现在是中华民国,不是满州人的大清帝国了。”
“那又如何?孙中山先生倡导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这是中华民国的基石。”
“那是内地汉人的想法,与我们雪域藏人何干?热振就是和汉人穿一件皮袍子,才惹了众怒。”
“众怒?有多少拉萨人想闹拉萨,又有多少拉萨人想闹拉萨?土登格勒,背叛就是背叛,不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扎西说罢,朝前走去。
格勒上前拉住他,咆啸着:“扎西顿珠,你不要执迷不悟,这样会毁了阿佳啦!”
扎西推开他,怒斥道:“土登格勒,你也不要助纣为虐,这样会毁了雪域圣地。”
“你这头会说大话的牲口,穿了贵族老爷的绸缎,依然生着下贱人的虱子!”格勒鄙视地骂道。
扎西怒发冲冠,回手打了他一个大嘴巴。
格勒气急败坏地还手,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最后将对方打倒在地上。
格勒无法说服扎西,为了控制他和白玛,他命令藏兵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把白玛的双手捆住,拴在扎西的马后。扎西被束缚了手脚无法策马狂奔,只能慢行,他急得束手无策。
热振寺是一片依山傍水、古色古香的藏式寺院。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露出金瓦红墙,寺院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好像诉说着它千年的沧桑历史。♀占堆带着两名仆人到了山门前,他下马仰望寺院,不禁赞叹:“这真是圣山圣水,吉祥之地啊。”他把缰绳扔给身后的仆人,径直进了山门。
热振管家从大殿里匆匆出来迎接,占堆向他献上哈达。管家热情地说:“雍丹老爷,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给热振活佛送封信,佛爷在吗?”
“在,在,你随我来。”管家说着,引着占堆进了大殿。
不久,平措带着大批藏兵也赶到了,热振管家不明真相,派喇嘛去河对岸把他们接了过来。平措上岸以后,便带着藏兵冲进了热振寺的院子。
占堆和管家等在大殿的台阶上,占堆一见平措,他奇怪地问:“平措副官,怎么是你来啦?”
“真是冤家路窄,朱旺庄园一别,今天我们又见面了。”平措阴笑着说。
“我二弟他们呢?”
“仁钦噶伦和尼玛团长带着大部队在后面呢。”
“这位是……”
“这是团长尼玛的副官,平措。”
“一代本尼玛大人也来了?”管家吃惊地问。
“估摸着快到了热振河边了。”平措答道。
管家满脸不快,但还是说:“一路辛苦,里面请吧,听雍丹老爷说你们去平定边境的骚乱……”
“热振活佛在吗?”平措打断他问道。
“活佛正与众僧人在大殿里诵经。”
平措不客气地说:“活佛在寺里就好,他念他的经,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他一挥手,开始给藏兵下达命令:“一班,去把守后山门,不论僧人俗人,只许进,不许出;二班,带人封锁大殿前门,你们要控制所有的要地……”
等平措说完,藏兵们便开始寻找制高点、有利地形,五人一组,分头行动起来。管家被眼前不断跑动的藏兵弄得眼花缭乱,他忙问:“这是干什么?你们……”
占堆感觉不对,他一把拽过平措质问:“平措你个浑蛋,到底搞什么名堂?”
“我奉仁钦噶伦的命令行事,你别问我,去问你二弟吧。”平措打掉占堆的手。
“雍丹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苗头不对啊。”管家问道。
这时,外面响起了枪声。两名喇嘛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说:“管家老爷,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
“河对岸来了大批的藏兵,黑压压一片,正在强行渡河呢。”
管家闻听,一把拽过占堆,厉声地问:“你到底来干什么?要逮捕活佛?”
占堆蒙了,他真诚地说:“不会啊,我二弟让我来给你们报信,占卜吉凶,摸顶赐福。”
管家把他推到一边,冲身边的喇嘛说:“我上了他的当!赶紧通知活佛,快去,快去!……去通知所有札仓的喇嘛,通知寺里寺外的属民,拿起武器到热振河边去,不能让那些魔鬼过河……”还没等管家说完,平措就从后面把他一枪打倒在地,鲜血沿着石板地流成一片。
绛红色的喇嘛和黑氆氇的属民拿着枪、刀、叉子、棒子,从各个方向朝热振河北岸奔来。已经上岸的藏兵们冲着他们开了枪,喇嘛和属民应声倒下一批,喇嘛们找到掩体,开始反击,藏兵也偶有倒下。为首的大喇嘛呼喊着:“他们是佛法的敌人,绝不能让这些拉萨来的魔鬼占领我们的圣地。……保卫热振寺,保卫热振活佛……”
喇嘛和属民不断中弹,纷纷倒在河滩上,但他们毫不惧怕,继续往河岸上冲,把已经过河的藏兵逼到了水中。
河中漂来的牛皮船已经靠岸,藏兵架着机关枪,向岸边的喇嘛和属民扫射,他们成片倒下,鲜血沿河滩不断流入热振河,血水渐渐染红了河水,水面上漂着喇嘛和属民的尸体。
热振河南岸,尼玛代本正指挥藏兵架设炮车,向热振寺开炮,热振河南岸顿时炮声隆隆,尘土飞扬。扎西被捆住了手脚,目睹了这一暴行,他激愤地呼喊,痛苦地流泪,但都被枪炮声和烟尘掩盖了。白玛则被两名卫兵架得死死的,他看到河对岸不断倒下的喇嘛,痛哭起来。
格勒躲在藏兵的后方,他转过身去,不忍面对热振寺。被捆住双手的扎西挣脱卫兵,冲到格勒面前,用头将他撞倒。格勒摔倒在地,没有爬起来,他仰面朝天,已经满脸泪痕。
扑上来的藏兵把扎西狠狠地按在地上,扎西挣扎着,鄙视地看着格勒,大骂:“魔鬼啊,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你是灭佛的朗达玛,怎么能对这些喇嘛和百姓大开杀戒啊……噶厦的军队怎么能炮轰神圣的寺院呢……”
格勒躺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你看到了吧,扎西顿珠,把全拉萨所有的酥油都给你,也不会打碎一块石头,做人还是现实点儿吧!你发愿普度众生,你请愿君主立宪,你信奉三民主义,你要做的都是了不起的事儿,可你做成一件了吗?你没有权柄,你没有枪炮,神佛就没站在你一边,你的那些幻想,只落得个灰飞烟灭!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卑鄙,可我实际,我要保全我的家族,让我家族的荣耀在雪域高原之上永生不灭。”
伴着不断落入寺院中的炮弹,院门外拥来大批藏兵,他们边开枪边冲了进来。喇嘛们从大殿,从僧院各处也不断冲出来,他们手里拎着棍棒,端着老枪,操起石头、铁钥匙、木碗前来阻挡藏兵。藏兵冲着他们开枪,喇嘛们不断地倒下,却前赴后继。
占堆从大殿里跑出来,他吓蒙了,怒吼着:“疯了,都疯了,二弟他们在干什么?”他看见不断拥进的藏兵,继续呼喊着:“都给我住手!都住手……,不许开枪……我是雍丹老爷……这是佛教圣地,都给我出去……”
一颗子弹飞过来,打中了占堆,他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占堆十分惊异,藏兵怎么敢向自己开枪呢?他嘴里开始吐血,断断续续地说:“二弟……你骗了我!你们这些……灭佛的朗达玛……”还没等他说完,一名藏兵扑过来,一刀将他捅死。占堆翻身倒下,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寺院里一片惨相。又是一声炮响,僧房被炸起火,院子内外冒起了黑烟,烟雾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寺院。
喇嘛们且战且退,纷纷进入大殿,朝后面跑去。进入经堂的藏兵们,开始抢东西,他们把小金佛、金碗、法器、经书拿起就走,还有人把悬在大殿上空的帘幔拉下来,帘幔落地,他们便把抢来的金灯、银灯往幔布上扔。两名藏兵从佛像后面抬出一只大箱子,其他藏兵见状,一拥而上,箱子摔在地上,金条、银圆撒了一地。
已经无人看管的扎西,随着拥来的藏兵,进了热振寺的院门,眼前的一切使他惊呆了。藏兵不断从经堂里出来,他们扛着卡垫,搬着雕花藏桌,抱着茶壶、火盆,还有人在拆经堂的雕花木门、彩绘门窗……还有,几名藏兵正把一颗割下来的人头挂在旗杆上,这是热振马倌凯珠的脑袋。楼顶的藏兵拆下宝幢,扔了下来,经堂里开始往外冒黑烟,他们把佛殿点着了。
格勒此时正抱着占堆的尸体,号叫着:“大哥……是我害了你……热振寺可恶的喇嘛,我要让他们偿命……”
一名藏军官面带胜利的微笑,站在台阶上,他叉开两腿,冲着已经死去的喇嘛撒尿。透过他的两腿之间,可以看到劫掠仍在继续,藏兵们扛着成匹的毛料、绸缎,从经堂前跑过。扎西试图从藏兵手中抢下东西,但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扎西绝望无力,哭号无声。这座建于宋仁宗嘉佑年间的寺院,是扎西青年时期学经的地方。此时,古刹就在他的眼前被摧毁了。几百名藏军官兵将热振寺及其所属村庄洗劫一空,暴行整整持续了两天。他们把不计其数的佛像、唐卡、法器、整箱的金条银圆、几万藏克的糌粑湖盐,甚至雕花的房梁柱子和彩绘的门窗都拆卸下来,整整装了一千多驮,这些财物随着被逮捕的热振活佛和反抗的喇嘛一起押送拉萨。后来,这些财物在八廓街被廉价地拍卖了。
热振河岸边雾霭阴沉,滩涂和河面上满地的喇嘛、属民的尸体,殷红的血水与绛红的袈裟连成了一片。娜珍骑马匆匆赶来,看到眼前如此惨状,她惊呆,发疯地大叫:“白玛……白玛多吉……老爷……德勒老爷……你们在哪儿……”
娜珍叫了一会儿,开始扒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