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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交换条件,何副校长开始还不同意,后来为了保方孟敖,也为了保他的学生梁经纶……”
“我来说吧。”刘云再也忍受不了老范同志的啰唆,“国民党要组织一个以王云五为首的代表团赴美争取援助,邀请何其沧先去美国游说,何其沧同意了,同时要求梁经纶做他的助手,南京也同意了。‘飞鸟尽,良弓藏’,这说明梁经纶对蒋经国已经失去了作用,我们估计梁经纶去了美国不会再回来。”
说到这里,刘云望向老范:“是不是这样?”
老范同志永远是笑脸:“还是刘云同志概括总结得简洁。”
刘云:“以后何孝钰同志一个人住在燕南园,就由你单线联系并负责她的安全,将中央的四条指示向她传达,并叫她传达给方孟敖同志。着重指出,国民党要他运输什么就运输什么,把‘孔雀’喂得越饱越好。”
老范:“是。”
刘云转望向张月印,张月印立刻站了起来。
刘云:“谢培东同志还是你负责联系。”
张月印:“是。”
刘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这是周副主席送给谢老的。中间一排第三支就是周副主席写给谢老的信,叫小李转交谢老。”将烟递向张月印。
张月印双手接过了那盒烟,望着刘云:“我可不可以也写个字条,叫小李同志一起送去,向谢老道歉。”
刘云手一挥:“好好保护谢老,就是最好的道歉。”
“是!”
此去美国,万里迢迢,美援能否讨来姑且不说,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回到住了多年的燕南园也是难说。
何其沧怔怔地坐在电话前,慢慢望向床前的女儿。
那口当年在美国留学买的大纹皮箱被擦得闪出岁月的光,摆开在床上。
何孝钰将叠在床上的父亲的衣服一件一件摆进皮箱里,一滴眼泪滴落在父亲那件白净的旧衬衣上。
何孝钰立刻转开了头,悄悄拿手绢去揩泪。
何其沧已经站在女儿身后:“快则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
“嗯。”何孝钰收拾好状态,继续给父亲装衣服,“国民政府那么多官员去要援助还不够,还拉上您。您有这个义务吗?”
何其沧:“那就看是什么义务了……我帮助写了论证币制改革的报告,也算是推波助澜,现在南京拿这个事跟你司徒叔叔做交易,其实也是他们同意不追究孟敖的条件……反正我也早就想回美国看看老朋友老同学了,就当作旅游吧。”
何孝钰望向了父亲:“爸,您跟我说实话,要求梁经纶一起去只是因为要带个助手吗?”
何其沧深望着女儿:“为什么要这样问?”
何孝钰:“我觉得你们师生有什么事瞒着别人……您是不是在保护他?”
何其沧望着女儿的眼睛:“我保护了孟敖,如果经纶也需要保护,你说爸应不应该保护他?”
何孝钰只好低头又去摆衣服了:“我没有说不应该。”
何其沧:“天一亮你就要去接孟敖,我们也是随后的火车去南京。这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到底下去帮帮他吧,他可是个从来就没有人疼的人啊。”
何孝钰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皮箱:“好。”
何孝钰走进梁经纶房间便帮他去收拾衣物。
“都收拾好了……”梁经纶叫住何孝钰。
何孝钰站在桌前,停了手,没有开皮箱,望向梁经纶:“有什么不方便我看的东西吗?”
梁经纶被问住了,苦笑了一下:“那你就帮我再检查一遍吧。”
何孝钰:“我可不愿意看别人的隐私。”
梁经纶:“有隐私也不会装在皮箱里……你帮我看看吧。”
何孝钰打开了箱盖,目光立刻定在那里!
——衣服上面就是一个镜框,照片上中间是父亲,左边是自己,右边是梁经纶!
何孝钰喉头立刻一酸,悄悄咽了回去,眼中还是有了泪水,镇定了好一会儿,轻轻问道:“去美国不回来了?”
梁经纶:“先生回来我当然回来。”
“我爸要是也不回来呢?”
梁经纶:“你知道,先生要人照顾……”
“那新中国呢?”何孝钰直望着他的眼睛,“你不会忘记在外文书店跟我说的话吧?”
梁经纶沉默了好一阵:“在外文书店我跟你说了很多话……”
何孝钰:“描述新中国的那段话。现在我还能想起你当时背诵那段话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一个人吗?”
梁经纶:“我从来就是一个人,一个没有选择的人。”
何孝钰:“人都有选择。”
梁经纶:“我选择了不选择。”
“这个时候了,我不想听你谈哲学。”何孝钰紧紧地望着梁经纶,“天一亮你们就要走了,我想听你再把外文书店那段话念给我听一遍。行吗?”
梁经纶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来:“你真想听,我念。”
何孝钰慢慢闭上了眼。
“新中国是个什么样子呢?”梁经纶轻轻问了一句,望向窗外。
接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
——声调里的激情竟然仿佛随着那并看不见的桅杆尖头出现了!
“‘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激昂过后。
何孝钰听到了深藏的喑咽……
她睁开了眼,那袭长衫背影依然故旧!
何孝钰走到他背后轻轻抚了一下衣背上那道并不明显的皱纹:“好好陪我爸去,好好陪我爸回来。”
梁经纶慢慢转过了身,丝毫没掩饰眼中的泪星,同时露出一丝笑容:“对了,我还没有祝福你和孟敖呢。可以吗?”
何孝钰深望着他。
南苑机场。
太阳欲出未出,两架C46的背脊上都抹上了红色的光。
第一架C46下,十个飞行员同时敬礼!
第二架C46下,十个飞行员同时敬礼!
跑道旁,何孝钰捧着一束野花,不敢看身旁的方孟敖。
方孟敖啪地敬了一个接受检阅般的礼!
跑道外,王克俊陪着方步亭、程小云和谢培东站在那里。
望着敬礼的方孟敖、捧花的何孝钰,方步亭沧桑地笑了。
程小云小心地在笑,她身边站着谢培东。
方孟敖挽起了何孝钰,走向第一架C46,登上了机舱门。
第一架C46的飞行员一起转身,小跑着登上了飞机。
第二架C46的飞行员一起转身,也小跑着登上了飞机。
机舱门慢慢关上了。
螺旋桨慢慢转动了。
第一架飞机开始滑行。
第二架飞机开始滑行。
飞机先后起飞。
太阳出来了,机场上满是阳光。
方步亭、程小云和谢培东都迎着阳光望向天空。
两架飞机从远处弯了回来,在他们头上摆了摆翅膀,这才飞向远处,隐没在阳光里。
突然,天空的阳光变成了火光!飞机的轰鸣声变成了炮声!
在辽阔的中国地图上,中国的东北,炮火在北宁线之昌黎、北戴河、兴城、义县,在锦州四周连续爆发,炮声震天!
1948年9月12日,解放军东北野战军集七十万人发动了辽沈战役,9月16日至24日,锦州被围,拉开了共产党和国民党三大战场决战的序幕……
紧接着,绥远省东部,察哈尔省南部。炮火在集宁、凉城、丰镇、和林格尔、归绥连续爆发,炮声震天!
炮火随即迅速转至平北(北平以北),在密云、怀柔、三河连续响起。
1948年9月23日至27日,为配合辽沈战役,解放军华北野战军发起察绥战役,包围归绥,切断了平承铁路线,牵制傅作义华北国民党军,使其不能援助东北……
北平南苑机场上空。
飞机次第起飞!
飞机次第降落!
北平南苑机场。
方孟敖飞行大队跑向C46运输机。
C46运输机起飞!
北平南苑机场。
C46运输机降落。
方孟敖飞行大队跑步下机!
北平南苑机场外。
飞速转动的车轮。
帆布篷顶,满载的十轮大卡车队。
下了飞机,又上卡车。
第一辆卡车里,方孟敖亲自驾车,郭晋阳坐在身旁。
第二辆卡车里,陈长武驾车,邵元刚坐在身旁。
第三辆卡车、第四辆卡车……
哨卡栏杆急速升起,车队呼啸而过。
车队驶入西边街口,前面便是北平市民调会总储仓库大门。
方孟敖猛地一脚,急踩刹车,第一辆卡车停住了!
后面的卡车紧跟着都停了。
——总储仓库大门外静静地坐满了人群!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大门口,曾经的一幕出现了,铁网栅栏,宪兵,警察,青年军!
没有人闹事,也没有人说话。
突然,方孟敖眼中闪出惊悸——人群中坐着叶碧玉,左边是伯禽,右边是平阳!
方孟敖关闭车钥匙时,手都抖了一下。
他下了车。
陈长武从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室跟着下来了。
方孟敖站在那里,陈长武走到他身后:“队长,车怎么进去?”
方孟敖:“告诉大家,都待在车里。”
“是。”陈长武转身走向车队。
方孟敖走进人群,踩在地面像踩在人的身上。
迎来的都是冷漠的目光,无助的手里都举着金圆券!
大门口,投来了李营长的目光,李营长的手慢慢抬起了,准备向他敬礼。
方孟敖远远地止住,李营长的手又轻轻放下了。
又穿过了几个人,身下是叶碧玉望他的眼睛。
平阳靠在妈妈怀里,伯禽站了起来,轻声叫道:“方叔叔……”
方孟敖立刻蹲下了,搂住了伯禽,望着叶碧玉:“崔婶,怎么回事?”
叶碧玉悄悄望了一眼周围,低声答道:“今天一早,各家商铺就都没有粮食卖了……”
方孟敖:“到这里来干什么?”
叶碧玉:“有人说粮食都运到这里来了,我们跟着别人来的,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你说,在这里能买到粮吗?”
方孟敖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星:“怎么不去找方行长或者谢襄理……”
叶碧玉:“看到报纸了,方行长、谢襄理的细软也都换了钞票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