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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此时,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神在,他们……仿佛已经旁若无人!
李昭南始终牵着芷蘅的手,从此,她便是他的妻,他的皇后,他龙眸睥睨众生,她凤目俯望天下。
文武百官,整个大殿皆显得狭小!
李昭南心内却骤然开阔——
他的天下、他的美人、他的江山社稷,这一刻,方真正感觉拥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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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乐弥散云霄,仿佛飘摇万里,穿过街市、透过青山,绕过云霭。
青山深处,有箫声怅然。
那箫音似时光倒流,无数往事便在这箫音中起起伏伏、渐行渐远……
执箫的人,一身飘逸青袍,立在山边,遥望九重宫阙,遥祝她苦尽甘来。
身后突有脚步声打断这箫音,他回头望去,身后的女子,亦是目光怅惘。
“唐世言,你还放不下吗?”清新悦耳的声音,从来都是这山中最动听的,仿佛这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唐世言笑笑:“公主,唐某可是那种人吗?”
“不是为何在此神伤?”容嫣非步步走近他。
唐世言却忽的握紧箫管,目光有几分闪躲:“并非神伤,只是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容嫣非轻声说,许久,她都没有再言。
唐世言望着她,从来掩饰不住心事的女子,看上去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不自觉按一按胸口,她曾递在自己手中的发,她的心意,他当然知道,他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只是面对她,却无奈,只能一笑而过。
他笑着与她擦身,却被一只冰凉小手握住。
明明是夏日浓烈的时节,怎么她的掌心竟冰凉至此?
她的手,越握越紧,却依然无言。
唐世言欲要抽身而去,她忽然说:“我要走了!父王,要我回去。”
心中忽然一颤,侧眸看向她,她面容楚楚,那娇蛮的、爽朗的眸光,此刻只柔软得几乎不堪承受泪水的沉重。
这样的神情,不由得不令他心中一动。
可终究,他不过浅浅一笑:“公主是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些日子,总该有个交待。”
他的笑容里不见半分牵动,容嫣非一怔,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缓缓放开他的手,颤声说:“若你留我,谁叫,我也不会走。”
她从来如此直白坦率,唐世言望着她,这样好的女子,该有个更配得上她这份心的人来配,而自己,终究不是。
他依然淡笑如风,凝望她的泪眼:“公主一路保重,唐某会护送公主到边境……”
“不必了!”容嫣非一声喝断他,她的柔弱从来不允许侵占她的骄傲。
她夺步而去,又骤然停住,胭红色的背影在青山莽莽中尤为突兀,她背身对着唐世言,忽而一声叹息:“此番回去,父王……为我安排了婚事,与漠南兹镏国王子思德侃结亲……”
她清脆声音哽咽,唐世言微微一惊,容嫣非已跨马而上,低垂的眸光映出唐世言怔忪的脸,她幽声道:“唐世言,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马蹄声声,踏碎山间零落花泥。
缕缕晨光暗淡了青山苍苍。
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仿佛是一柄尖锐寒刀,骤然刺进心头,可他终究只是望着那一抹身影远去。
马蹄声渐渐不明,山色,渐渐空濛无光……
三年一画
容嫣非三日后即将回国,李昭南为答谢她,最后一晚,邀她入宫设宴,碧霄殿内,乐曲声声、声声是恸!
容嫣非丝毫听不进去,一整夜,唯有心事重重重压。
望着殿堂上,恩爱如初的帝后,她有不自禁的怅然,究竟,那个女子,是哪里让他如此心动?为什么,他明知道一切都不过是过眼浮云,依然执迷不悟?
她不懂。
她环望四周,整晚,皆不见唐世言身影,李昭南不会没有邀请他,而这样轰动全城的宴请,即使没有邀请,身有金牌的唐世言,若是想来,亦终究可以来。
可是,他没有!
夜色入骨,烈酒入喉,寒得彻底,辣得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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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夜色,不比城里璀璨流光,却比城里更加明澈纯净。
唐世言的确没有出席,他望那天际星辰明烁,月光浮透,那些曾经的、往日的情景,竟一一浮现眼前。
风雪里,她俏丽的身影,只身来到山脚下,凛然面对他,毫不畏惧、毫不迟疑的为李昭南搬救兵。
这是怎样的义气?
碧霄殿中,她一声号令阿那勇士,拼死护驾,只因为那是因自己而间接造成的错误。
这是怎样的爱恨分明?
和连山里,她策马而来,去而复返,驰援大沅,浴血里,那是怎样的豪情?
凯旋而归,她乍现眼前,一缕青丝割断,热烈表白、情真意切。
那是怎样的坦率?
阿那国巾帼女杰,姿容动人的骄傲公主?
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可令她如此倾心?缓缓取出怀中青丝,他用玉色丝带系了,他不懂,为何他要这样做,明明便是拒她千里之外,可不但接受了她的发,还小心将它收好!
目光一分分凝紧,看看天色,已微微明亮。
晨,近了!
今日,便是她启程归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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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烧,晨暮如雾。
阿那国一行在边境迎接他们的公主!
边境夏日,草色茫茫,碧郁葱葱,暖阳泛起点点斑驳,乳白色的朦胧,笼罩水光山色。
绝美的草原风景与大沅磅礴山峰,在两国交界处,融合得完美无瑕。
一人策马而来,黑的发,白的衣,深深的眸。
边境,人烟稀少,唯有那一行绝尘而去的队伍,远远消失在雾里,唐世言勒马而望,那一行人,早已变作了天边极小极小的影子。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握紧马缰,这一切,许便是天意吧?
自己一再辜负她,一再忽视她,她的性子,许早该走了,黯然回眸,心中的失落忽而铺天盖地。
白晃晃的阳光,照得一片天地,焦灼不已。
今日一别,便果真是后会无期了吧……
踏马而去,草色枯冷如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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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云儿为芷蘅活动手指,虽仍不可太过用力,却已能够稍作活动,写上几个字,总是能的。
最是棘手的,是芷蘅的嗓子,群医束手无策,药用了不少,却毫无成效。
李昭南暴躁不已,芷蘅只是微笑安慰他。
他在她身边就好,此时此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李昭南下诏,遍寻名医,更点名罗永紫樱速归皇宫,只是许久了,一直没有音讯。
栖霞殿,夜色总是特别迷人。
高烛如昼,醉墨如熏。
芷蘅轻轻握笔,又经了数日,她的手指,已可以执笔作画,原本,她画工一般,在北冥时,只学过皮毛,但三年来在山里,唐世言见她无趣,便教她作画,三年,她只画一个人,便是夜夜入梦的挚爱天子。
如今,他就在眼前,纯熟的勾勒他修眉入鬓,深邃龙眸,挺拔身姿似青山松柏,迎风傲立,煌煌气度,若雪山融冰,福泽千里……
果真,便是大沅赫赫威严的天子!
器宇不凡!
她最后一笔落下,李昭南展目望去,不禁赞许:“你不看我,也画得这样传神?”
笔尖儿忽而一颤,徐徐回眸,泪光忽然晶莹,唇边却荡笑。
李昭南与她对望,她扯过一张白纸,字字清秀写下。
李昭南看去,只见一行行云小楷落在纸上——三年,我只画这一副。
突地,握紧她执笔的手。
揽住她柔约素腰,她靠着他,他的吻落在她的额角,轻声说:“我在栖霞殿画你,你在山里画我,呵,我们……是耽误了多少时光,以后,定要倍加珍惜才行。”
说着,云儿匆匆跑进来,只见帝后相拥,冷峻的天子,目光缱绻流连,忽的一怔,竟凝住了眼眸。
李昭南道:“云儿?怎的突然闯进来?”
云儿心中一慌,连忙施礼,声音有微微颤抖:“回……回陛下,说是……罗先生已在宫外候旨。”
罗永?
李昭南大喜,望向芷蘅:“芷蘅,罗永回来了,那个怪才,一定可以治好你。”
他此时的样子,竟像个孩子,芷蘅不禁失笑,握紧他的手。
“快传,叫罗先生立时到栖霞殿来。”
云儿领旨去了。
…………………………
栖霞殿杨妃死而复生,民间震惊,种种传说不胫而走,罗永与紫樱怎能不知?又闻杨妃荣登皇后极位,却只可惜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遍寻天下名医,帝王下诏,若遇罗永先生、紫樱姑娘,烦请归宫。
罗永为芷蘅把脉,凝眉不解,体看芷蘅嗓子,毫无伤害。
李昭南见罗永面色凝重,不禁拧紧了眉:“怎样?罗先生?”
罗永道:“皇后嗓子应是无碍,草民想,病症应在脑中。”
“脑中?”李昭南大惊,芷蘅亦微微凝眉,不禁抓紧李昭南衣袖,李昭南反手握住她,看向罗永:“罗先生,可能医治?”
北冥急奏
罗永取过纸笔,边写边道:“用半夏、橘红、石菖蒲、茯苓、远志、羌活、全蝎、苍术、红花、炙山甲煎服,若是无效,那么……草民便也无能为力了。”
李昭南忙向外吩咐:“来人,令人按照此方煎药。”
想着,又是犹豫着,没有将药方递过,倒是侧眸看向罗永:“罗先生可否留在宫中?”
罗永一怔,随即道:“陛下,草民野惯了,又不懂规矩,只怕要辜负圣恩了。”
李昭南道:“朕亦知道,罗先生定不会答允,但,朕想罗先生暂留宫中,待皇后好转,再行离开,总不是强人所难吧?”
罗永不解,凝眉思索,紫樱却道:“哥,陛下担心皇后罢了,你便答允了吧。”
“只是……”罗永颇为顾虑,李昭南索性直言,“罗先生,这宫中规矩,您自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朕亦不是如此计较之人,而若您执意离开,朕却怕这药方有效,也变作无效了。”
一句话,罗永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