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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嫣非公主文武双全,你也正需要阿那国鼎力支持。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离开你!这样,你才能不再有牵挂,你才是从前那个不被任何事牵绊、只图江山的奕王!
何况,失去佑宁,我的心已然死去,我很累,今生今世不愿再卷入宫廷的血雨腥风,而往往后宫是女人最残酷的战场,你新登极位,为了朝权平衡、势力均分,必然三宫六院。
那么我留下来,只会连累你、牵绊你、阻碍你,伤害自己!
没有我,你还是你,你会很快忘了我。
可有了我,我却亲眼看着你变得苦难重重,变得犹豫不决,那不应该是你!
经历了这一次的劫难,让我看得太清楚,若非被爱所累,若非被情所扰,你原不必有如此多的曲折。
昭南,你要我原谅你?真的不必。
我只愿你不要恨我,不要怪我的小气。
心里,可以留住我给你最美的时刻。
足矣!
我们便好像这世上的双生花,同样的苦痛经历,浇灌了血一样的人生,彼此滋养、却也彼此伤害,一华灿烂,必有一华枯败,最后的最后,若终要有一个人流血而死。
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终有一日,你会懂……
…………………………
日复一日,芷蘅精神越发差了。
双目恍惚、空洞洞的对着铜镜,尖瘦的脸颊,令人观之见怜。
李昭南眼看着芷蘅日渐消瘦,心间有隐隐痛楚,不忍,却决不能放她离去,即使,只是这样看着她,总比相隔天涯的煎熬好上千百倍。
“芷蘅……”
李昭南才出一声,芷蘅便似惊弓之鸟,猛地站起身来,回眸恐惧的看着他,秋水双瞳,溢满泪水。
泪光闪动里,却渺然寻不见半点交集。
她目光浅浅的,如一湾溪流,却失却了曾经的璀璨光彩。
李昭南一怔,这样的目光,他从未见过,如此冷淡,如此……陌生……
便连前些日的纠痛,俱都不见了!
“芷蘅……”李昭南心中隐隐颤动,伸出手,才触及芷蘅丝绣百支莲缠丝衣袖,芷蘅便好似受到了万般惊吓。
连连向后退去。
她身子抖动,看着李昭南,苍白的唇,抿嘴的瞬间,唇线抽动:“你……你……”
“芷蘅……”李昭南复又凑近一步。
“你走开,你走开,你是坏人,是坏人,你杀死了佑宁!杀死了佑宁!”芷蘅突然失声大叫。
未曾挽起的长发,散落如细致丝绸。
纯白色的裙裳,似一朵盈盈细弱的棉絮,飘离在冬雪里。
她缓缓低下头,逐渐蜷缩起身子,目光由愤恨忽的转作了茫然。
只要李昭南走近一步,她便会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角边,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恐惧!
她……怕他!
李昭南静静站在她面前,感受着她周身散发的冰凉,心中重重一沉!
芷蘅无辜惊恐的目光,好似找不到方向的蝶,她身子慢慢顺着墙壁滑下,低垂目光,当月华携着涣散的银光,悄然照进李昭南眼里,他仿佛豁然明白——
芷蘅……难道她……竟失去了心智吗?!
李昭南下颌弧线变得冷毅而沉痛,他喉头滚动,望着芷蘅蜷缩在墙角,一声不吭,怅然若失,偶尔抬头看他,便立时惊恐万状的迅速低下,周身抖动不止!
“来人……来人!”李昭南突地大声喊道。
云儿跑进殿来,李昭南不待她开口,便厉声喝道:“杨妃怎么了?她这样有多久了?”
云儿吓得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墙角边的芷蘅,惶然无措。
李昭南宽袍一甩,阔步向殿外而去:“传御医!传御医!”
宫宇深深
冬,寒意彻骨!
星色垂下浓郁的沉云,残梅寥落,碎在清冷的白玉宫阶上,一脉夜色,皆被这一声惊破!
……………………
杨妃悲伤过度,疯癫失心,更拒绝御医诊治,只要御医靠近,原只是安静自伤,喃喃自语的她,便会大喊大叫,泪流不止。
李昭南终究不忍,再不让御医靠近她,他只是远远的看着芷蘅看着她整日蜷缩在床角边,仿佛用惊惧为自己围了一座墙,藏在里面,再不肯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
芷蘅,你要我放你走,可是,你明明知道,若要我放手,该是怎样的彻骨痛心?!
我只想要留住你,哪怕你一生恨我,我也要留你在我的身边。
可是……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彼时,是谁温柔的手指,拂过我心口冷冷伤痕?
今天,又是谁,用冰冷的双手,撕开心内不可触及的隐痛?
芷蘅,究竟要如何……才能停止你心里的悲痛?!
停止……这一切!
浓重夜色里,若山峦修伟却沉冷的男子,仿佛听到有谁脆弱的心跳,极其缓慢地消失在天的另一头……
“罗永来了吗?”李昭南低声问身边内侍。
内侍回道:“已在殿外候着。”
“宣……”李昭南站起身,栖霞殿外殿,熏着缕缕轻细柔和的兰草香。
李昭南一身深紫色宽袍,修仪英伟,罗永与紫樱觐见,如今再次面对李昭南更多了几分恭谨:“参见奕王……”
眼前龙袍男子,不久之后便是这大沅之主,是九五至尊。
“芷蘅一向信你,杨妃的情况,想你有所听闻,希望罗先生能有良策。”李昭南恍然的望着内殿,他不敢再踏进去。
只要他靠近,芷蘅便会惊吓得周身颤抖,惶惶不安。
罗永恭敬低身,与妹妹走进内殿。
坐在床边的女子,消瘦多了,尖瘦苍白的脸,唇色淡淡。
她缓缓抬眼,望见走进殿来的罗永,眸光忽的闪过一丝不易见的神采,随即逝去。
她看着身后李昭南的内侍,空洞的眼中,忽而闪过一抹恨意,如刀!
内侍一惊,芷蘅忽的高声说:“出去,出去,你出去……你是坏人,是坏人……”
这句话,是芷蘅失心以来最常说的。
内侍无措望向罗永,罗永回身道:“我诊病,从不愿人观看,请您行个方便。”
内侍略微犹豫,但见芷蘅精神失常,随时可能发狂的样子,若是惹恼了她,只怕李昭南绝不放过自己。
于是连忙退了出去。
浮烟缭绕的内殿,雕栏枕玉的浮华,听闻乃皇宫中最华丽的殿宇,从来,可入住这座殿宇的女子,皆是当朝最受宠爱的女子。
罗永缓缓走近芷蘅,容色小心,芷蘅适才狂躁的脸,渐渐平静了下来。
罗永温言说:“杨妃,可将手腕递给我?”
芷蘅看着他,出乎罗永意料的是,她顺从的伸过了右手。
紫樱轻声说:“别怕。”
她安抚着芷蘅的情绪,芷蘅亦似听得进般,静静的由罗永诊脉。
罗永细细思量,犹疑望向芷蘅,芷蘅眸光流转,凝白面容,泛起微微轻淡的色泽,这许多日来,她似乎第一次,这样安静。
罗永收起手,凝眸望着她,许久,只见芷蘅雪眸浮光,却似乎一点点融化了冰冷。
“杨妃,你没有病!”罗永目光笃定。
长发如墨的女子,冷唇幽幽,终于微动唇瓣,淡淡说:“罗大哥果然不凡。”
紫樱与罗永大惊。
此时,如此这样沉静的女子,哪里……还是刚才那癫狂失心的样子?
她清净的眼里,冰澈如水,似乎涤荡了世间一切尘污。
静静的望着他二人。
“为什么?”紫樱不解的问,依旧一副天真,“杨妃可知,奕王为您急得不得了。”
芷蘅心中一冷,她何尝不知?她怎么不知?
这许多日子以来,那徘徊殿外的颀长身影,时常斜入内殿,却终究却步。
她沉痛笑了:“罗大哥,芷蘅有事相求,不知罗大哥可否成全?”
罗永心思终究比着妹妹缜密一些,杨妃乃心善的女子,此番遭逢剧变,原以为的确因悲伤过度而失去心智。
却不想,竟会是如此精心的一个局。
“杨妃请说。”罗永看着她,愿闻其详,她望望殿外,容色小心而决绝,“我想……离开皇宫!”
“离开!”紫樱讶然重复,芷蘅却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看看殿外,紫樱方发觉,放低了声音,“杨妃,奕王那么爱你,你怎么……”
“紫樱,你太小不懂。”芷蘅打断紫樱,忽而惘然,“只有我离开,他……才会是他!况且,我太累了,真的再也不想与皇宫争斗,扯上半分关系!”
从小,她便在宫斗中失去了太多,如今她更在这场血亲相屠的悲剧中,失去了骨肉,日后,她还将失去什么?她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她这样一颗疲惫、苍凉、千疮百孔的心,一定不能承受!
既然预见到了残酷的未来,何必今朝?
李昭南一定会忘记她,一定会,因为在李昭南心里,女人……从来不是唯一!
她淙淙目光,泪涌痛惜。
那痛却不知是为李昭南,还是为自己。
人生之事,三分尘俗、七分自误。
芷蘅已看透。
望着她凄美容颜怅然,泪迹干涩在唇角边,她消瘦的身子,似在冬的寒气中,不能禁受。
罗永终究默然叹息:“杨妃要我帮什么?”
芷蘅望向他,又望望紫樱,目光恳切:“只怕亦要劳烦紫樱妹妹一遭。”
紫樱一怔,芷蘅看着他二人,目色沉重……
芷蘅说完,紫樱面色大变,连连摇首:“不,这……这不可能……”
罗永亦拂袖起身,冷声道:“杨妃,此事非同小可,恕罗某不能答允,杨妃身子虽无大碍,可悲入心骨,终需调理,罗某定然竭尽全力为杨妃诊病,杨妃珍重。”
言毕,回身而去,紫樱跟在哥哥身后,回眸望向芷蘅,芷蘅怔怔看着二人背影,目光渐渐沉下。
她默然叹息,难道,自己终身便离不开这权利斗争的宫宇吗?
最终决定
之后几日,罗永每日为芷蘅诊病,芷蘅身子渐渐好转,只是她对于李昭南依然避而不见。
李昭南不欲勉强,不过徘徊在外殿,看着芷蘅慢慢好转。
偶尔夜深,内殿的她,泪湿裙裳,外殿的他,默然叹息。
芷蘅终究忘不了佑宁的死,每一夜,他看着她过得无比艰难。
常常